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在居家办公期间,石子青会有意回避和席途的见面,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在席途出门之后起床洗漱;在他回家之前洗澡等。
正常上班之后她没有了选择权,和席途碰面的概率直线上升。
一般而言,两人碰面时基本都是在家里,以厨房为背景的碰面居多。交流仅限于点点头,最多说个“嗨”。
今天却不大一样。
石子青前一天晚上因为和朋友打电话聊天熬了个大夜,导致睡过了起床做饭的时间,抱着自我放弃的心态慢悠悠地洗漱出门,打算在公司附近买俩包子解决今天的午饭。
她掐准了席途使用卫生间的时间,完美错开,却没想到自己这个无眉星人今天无论怎么画眉毛都不顺手。
两条眉毛画了擦擦了画的,她出门上电梯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忽然弹开,她戴着耳机,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是席途。
他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没吹头发就出门了。
石子青尴尬得咬牙切齿,心说这人就不能吹个头发再出门,非要和她撞上,也不怕中风面瘫。
咬牙归咬牙,她还是礼貌性地笑弯了眼睛打招呼。
然后就看见——
他把头戴式耳机摘了下来,很正经地打了招呼。
石子青:SOS!
你那么正经干什么?我不想和你继续尬聊了!
好在席途看上去只是出于礼貌,并没有攀谈的想法,两人沉默着到了一楼。
此时此刻石子青无比庆幸自己下楼时提了一袋垃圾。她朝席途挥挥手就绕路去了垃圾箱,不再和他并肩往小区门口走。
能绕路的距离有限,出小区门的时候,席途和石子青不过也就是一前一后的队形。
席途走路不快,优哉游哉的。石子青为了不和他继续并肩,刻意地放慢了些脚步。
到了该拐弯去地铁站的时候,她看着继续直走的席途,有点纳闷地想了想,意识到他可能就在附近工作,或者要去公交站坐公交车上班。
于是,她终于不用再顾虑尴不尴尬的问题,迈大步子往地铁站的A口走。
另一边,对空气里的尴尬毫无察觉能力的席途一边走一边纳闷石子青为什么还没跟上来。
明明他已经出于礼貌,稍微放慢步子等她跟上来了。
等他绕路到了地铁站的B口,过安检的时候往后看了看,才发现同屋的小姑娘并没有跟上来。
正纳闷呢,他下楼梯的时候就看到从对面楼梯下到站台层的石子青紧赶两步,在地铁关门前蹿了上去。
石子青今天难得穿了双带跟的靴子,跑了两步之后觉得有些不适应。
好在最近还是错峰上班,地铁上有空座可以休息。
她坐下来,把背包取下来平放在腿上,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
衣服有些臃肿,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笨手笨脚的,花了不少时间。
手机亮屏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我是群聊‘1802’的席途。”
她的手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点了通过。
她有一瞬间的慌乱,然后就看着他的头像和昵称发呆。
赛博伯德。
她之前确实没注意过他的昵称。
伯德?什么伯德?
再看看微信号,她懂了。
cyber_bird……赛博鸟听着确实不大好听,伯德强多了。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席途才发了消息过来。
“妹子,地铁站A口开了?”
石子青:?
愣了愣,她才想起来小区门口在她搬来的那段时间确实贴过纸条,提醒大家地铁站A口因为施工暂时停止使用。
但从恢复上班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已经跟着人流从A口进站了。
她哭笑不得:这个人到底绕了多久的远路?
或者说这个人是有多不注意身边的人都在干什么?
这是一颗石子青:“嗯,我开始上班的时候就已经开了。”
赛博伯德:“……我绕了一个多月去B口了。”
赛博伯德:“谢了。”
这是一颗石子青:“不客气~”
随着非常、非常缓慢而漫长的岁月流逝,有些时候,石子青会忘记自己当年和席途成为微信好友的契机其实只是单纯地问问地铁站开门了没有。
而非什么浪漫故事的开端。
说来也巧,这一周石子青不但偶尔会在上班路上碰到席途,连另一个室友也出现了。
要是家里有本黄历,上面可能写着这一周都室友运旺盛。
岳子晴返京的时候在群里发了消息,说家里人给她寄的一大箱橘子正好到了,给大家一人分了一袋,放在各自的卧室门口了。
估计因为正好是下班时间,大家都在看手机。
石子青很快回了消息:“超感谢!”
席途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口气:“富婆又送水果了?”
岳子晴:“嘿嘿嘿。”
正在小区楼下的山西面馆就着大蒜吃蛋炒饼的石子青心里一个咯噔:
完蛋,这还是个社交牛X症群体?
事实证明,席途对于岳子晴“富婆”的描述绝非言过其实。
回到家的石子青看着自己房间门口的那一袋橘子陷入了沉思:
真是好大的一个袋子……
实际上,就算没有社交恐惧症,石子青对于别人忽然的示好也充满了恐惧。
这个症状在面对室友的时候更甚。
究其原因,是之前租房时的二房东给她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心理阴影。
石子青半个多月前搬离的出租屋是好友韩晓北的无私馈赠——
和石子青同时二战考研的韩晓北顺利考上了远在青岛的梦中情校,在报到之前的半年间在北京找了份实习的工作。
石子青后来租住的房间也是在那个时候被韩晓北找到的。
那是一间一居室的客厅。在韩晓北还没有正式去报到的日子里,两个人就一起挤在那间小客厅里。
旁边的卧室里住着二房东——一个比石妈妈小不了多少岁的女性。
结果因为韩晓北从小到大都嘴甜,导致石子青要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她一起对着二房东叫“姐”。
虽说背后说人坏话不够礼貌,但那位“姐”着实是多管闲事的一把好手。
尤其在韩晓北快快乐乐离开石子青去读研之后,二房东对石子青表现出了空前的关注。
“不要吃外卖,外卖不健康。”
“女孩子自己要会做饭的咯。”
“哎呀你的桌子好乱,女孩子要经常收拾房间的呀。”
……
这一系列谆谆教诲导致石子青点外卖都仿佛特务接头。
桌子上连个本子都不敢放。
……
但这些都不是让石子青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让石子青崩溃的是二房东善意的“一起吃饭”。
她以自己105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弹的体重保证,前二房东做的菜绝对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
例如没有撇掉浮油、没有加盐的鸡汤;再例如甜味的蒜薹炒油豆腐;再再例如连鳞都没有刮干净的红烧鲤鱼……
石子青自认为是一个非常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但当她咬牙坚持几次之后,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只有——
逃!
虽然这么想,但架不住那间客厅的房租便宜得令人发指,再加上楼下就是一号线的地铁站,小区附近的商超一应俱全……
总而言之就是,它给得太多了。
迫于精神和味觉双重压力想溜之大吉的石子青,最终还是面对赤裸裸的现实的诱惑,跪了。
直到二房东的租约到期。
由此可见,石子青不但是个拖延症患者,租房这种大事也能在deadline前死拖着不去找更合适的;而且是个视不合时宜的善意为恶意的小白眼狼。
出于对过往经历的恐惧,石子青下意识地对岳子晴的好意带了一层敬而远之的滤镜。
虽然送到门口的橘子一个也没少吃。
无他,确实好吃。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谢谢阿姨”。
见到岳子晴本人已经是吃人嘴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石子青还在下班路上的时候,看到岳子晴在群里吆喝了一句:
“永辉的榴梿打折了!有没有人需要代购?”
被石子青和席途陆续婉拒。
而当石子青回到小区,在楼下另找了一家陕西面馆吃油泼面的时候,岳子晴又在群里出现了:
“有没有家人在家?”
“单元门锁了,我出门没带门禁卡。”
石子青还没来得及放下筷子说一句“我不在耶”,已经又有消息蹦出来了:
“没事了,我尾随别人进门了!”
而石子青放心了不到一秒钟,忽然反应过来——
门禁卡?什么门禁卡?我没有门禁卡!
拜疫情期间搬家所赐,石子青连中介的面都没见到。搬家以来出入楼门一路畅通无阻,就更没有人提醒她还有门禁卡这回事。
效仿岳子晴尾随邻居进门之后,石子青开始考虑是该联系中介还是物业的问题。
正巧,到家的时候一开门,她看到了初次见面的岳子晴。
本应出来怒刷存在感的社恐症状杳无音讯,前两天正好看了一遍《唐探2》的石子青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卧槽!好清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