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石头》乔知了

5、第 5 章

　　第一次见这位名字同音的室友，给石子青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之前那些“你不要过来啊”的想法唰的一下烟消云散。

　　岳子晴是个十分娇小可爱的姑娘，眼睛圆圆大大，脸小小的。可能是刚从外面回家，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身黑色连衣裙和长至小腿的风衣外套，头上的黑色海军帽显得整个人帅气又漂亮。

　　颜狗石子青立刻抛下所有曾经的想法，觉得这么好看的富婆也不是不能多点来往。

　　不过颜控归颜控，石子青还是理智地捍卫了一下自己能不和人打交道就不打的原则，矜持地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礼节性地寒暄之后，她还没忘问一问岳子晴门禁卡是找谁办的。

　　岳子晴：“我搬进来的时候中介就给我了啊。”
　　如此理所当然的答案，瞬间让石子青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智障。

　　不过回房之后联系中介，石子青完全没有找到人，可能是不在工作时间，对方并没有守着工作用的手机。
　　石子青只能作罢，想着等到工作时间再找人办卡。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工作时间的石子青也忙到自顾不暇，一上班就把门禁卡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只有下班回家需要刷卡的时候才能想起来。

　　还好就算没有门禁卡，也可以通过对讲系统找家里的人或者物业帮忙开门。
　　对于这两个选项，石子青的想法是：
　　宁愿麻烦陌生人，也不叨扰不熟的熟人。

　　何况小区物业的操作着实让人不解——
　　石子青还因为没有门禁卡，每天被苦兮兮地拦在自己家门外；而快递员已经解除了不能进小区的限制。
　　石子青愤愤不平，当即买了一箱啤酒泄愤。

　　以正常人的道理来说，在自家亲爹因为酗酒得了肝癌之后，但凡脑子正常的孩子都应该对酒精敬而远之。
　　偏偏石子青的一大爱好就是把啤酒当饮料喝。

　　这个恶习从初中开始。当时石爸爸还没开始大规模酗酒，只在夏天偶尔喝瓶啤酒。
　　石子青练出了一手倒啤酒不起泡沫的没用手艺，并且每次会把杯子里倒不下的两口啤酒解决掉。
　　天赋加上后天的勤学苦练，导致初中毕业聚餐的时候，石子青已经能一口气干一瓶，把那些说着“我干了你随意”，试图通过道德绑架给自己和朋友灌酒的讨厌鬼男生劝退了。

　　上大学之后因为没有发挥空间，石子青在宿舍多少有所收敛。
　　毕业之后在家，出于对石爹身心健康的考虑，石家被母上大人严令禁止出现“酒”字，家里甚至连做饭用的料酒也禁止出现。

　　直到石子青自己逃出来住，恢复了大部分人身自由。
　　红的白的和各种果味鸡尾酒，石子青都不感兴趣，唯独喜欢偏甜一些的啤酒。
　　这个爱好类似于很多人喜欢奶茶，席途喜欢可乐，岳子晴喜欢牛奶。
　　石子青自认为这种小爱好无可指摘。

　　也幸好租住的是电梯房，不然快递员可能要第一个跳出来指摘。

　　石子青在公司摸鱼时，看到自己的一箱啤酒被“家门口”签收之后，脑子里过了一秒“要不然我去当快递员吧，还能进楼门”的念头。
　　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联系到中介。

　　她拿着手机跑到卫生间给中介打电话，得到了“您放心，马上办，没问题”的三连肯定。
　　然而放下心回办公室没多久，正在美美摸鱼的石子青收到了席途的私戳：
　　“你没有门禁卡？”

　　石子青：？

　　她还没找到合适的词汇或者表情包表达自己的困惑，席途的下一句话已经蹦出来了。
　　“中介联系我了，说要用我的卡去配一张。”

　　石子青：“……”
　　被中介拉着社交第一人真是非她莫属。

　　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打了一行字：“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他会去麻烦你，我和他说，让他直接去物业配吧。”

　　对话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在这句话发出去的时候瞬间消失。
　　石子青等了等，收到了一个问号。

　　席途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先不用走中介的流程了，我这边有白卡，下了班我试试能不能配，配不了再找中介吧。”

　　石子青：“你家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席途：“个人爱好，个人爱好。”
　　她想了想，估计是自制老任家的Amiibo之类的爱好，遂答应了：“那先谢谢席老师了。”
　　席途：“使不得使不得。”

　　巧的是，用着iPhone的席途不了解就罢了，每天用NFC刷卡坐地铁的石子青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其实是可以当门禁卡用的。

　　和席途约了晚上见面的石子青从那一刻开始紧张到下班回家。
　　紧张些什么呢？她自己也模模糊糊的，总觉得说不清楚。

　　有点像是要和不熟的人打交道的尴尬和焦虑；但更多的是另一种摸不清的感觉，她仔细想了想，觉得那种微微冒头的心情甚至可以用“期待”来形容。
　　像是小时候全班表演，她被拎出来站在C位的时候，那种被欣喜和畏缩两相撕扯的心情。
　　不痛不痒，但有些酸胀，甚至连手指的指尖都颤抖着发麻。

　　石子青不喜欢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却无论如何都学不会控制自己的心情。
　　她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论文文档，叹了口气。
　　大概这个月终审的时候又要被高老师抓出一大堆校对错误，一条一条地在群里鞭尸吧。

　　石子青回到家的时候，席途还没有回来——她看了一眼门口的鞋架就知道了。
　　她先把放在家门口的那箱啤酒拿进门，然后去卫生间洗了手。
　　想了想，她欲盖弥彰地卸了妆，把脸洗干净，不愿意显得自己似乎很看重见到他这件事。

　　说白了，她这算是在和自己闹别扭。

　　把自己收拾好之后，石子青才回到客厅去搬那箱啤酒。
　　她今天穿了一条长及小腿的黄色百褶裙，蹲下身前习惯性地拢了拢裙摆，但因为静电没有被理顺，反而被吸在了手上。
　　她抖了抖手，又理了理布料。

　　这个时候门一响，席途回来了。
　　他看了看半蹲在箱子旁边的石子青，没有问她为什么在门口半蹲着好像要给人行礼，只说了一句：“稍等，我洗个手去开电脑。”
　　石子青也并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搬着箱子站起身，说了声“好”。

　　她回到房间打开箱子，拎了三罐啤酒放到冰箱的冷藏室里，想了想，又找了两张纸巾打湿贴在其中一罐上，把那一罐啤酒放进了冷冻层。

　　做完这一切，她在厨房里看到席途打开卧室门，探了个脑袋出来看着对面的卧室，应该是在找她。
　　“怎么了？”她从厨房急走了两步过去。
　　“我……你家里有电脑吗？我的电脑系统升级以后打不开要用的软件了，我用你的电脑试试。”
　　“好……啊不是，我等会儿给你拿过来吧，忽然想起来上次关机的时候提醒我要更新系统了。”
　　“好。”

　　石子青慌里慌张地回卧室关上门，飞速把电脑翻出来开机。
　　电脑是大三时候买的，石子青平时也懒得保养，开机慢，指纹识别也不灵光，她在电脑桌前来回走了好几圈，才终于等到电脑到了桌面。
　　然后……她非常迅速地换掉了桌面的壁纸。

　　她慌慌张张不愿意第一时间把电脑交出去的原因，仅仅是电脑的壁纸是她最喜欢的男演员的写真。
　　虽说那人不是什么当红小生，她不该有拿出手可能会有些丢人的担忧。
　　但下意识地，她觉得——
　　可千万不能让他觉得我喜欢的不是他这个类型。

　　席途的卧室门只是虚掩着，但石子青还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他就坐在门边的桌子旁等她，很快地伸手拉开了门，还笑着跟她说：“不是给你留门了吗？”
　　石子青的顶嘴因子总是在这种时候不合时宜地发动：“万一你在换衣服呢？”
　　席途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然后比刚才笑得更生动了一些：
　　“我没有不关门换衣服的兴趣爱好。”

　　石子青后知后觉地从自己间歇性的顶嘴爱好里回过神，整个人慌得一批：“不……我不是……”
　　席途没有等她废话，从她怀里抽走了电脑，轻飘飘地附带一句：“开玩笑的，那么认真干吗？”

　　他把电脑打开，没有对石子青新换的粉色《布达佩斯大饭店》壁纸发表任何看法，这让石子青松了口气。
　　他把自己的鼠标接在石子青的电脑上。石子青留意了一下，他的鼠标恰好和自己的同款不同色。
　　她看了看他的手，奇怪了一下：这么大的手怎么也要和自己一样用如此小巧的鼠标。

　　席途插好U盘，扭头问她：“软件我装在桌面可以吧？等会儿帮你卸了。”
　　“好。”

　　他按了几下鼠标，又看了看局促地站着的她，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把折叠椅。
　　“要不然你坐一会儿？”
　　他想了想，又补充：“平时不怎么用，不过最近我擦过，应该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