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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原本打算把电脑放下就溜的石子青惊呆了——
      这个人居然让我在这儿等着?!

      但席途毕竟是为了帮自己的忙,他既然已经提出了这个建议,她就只好应下来,并且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我没有换家居服,裙子不太干净,不介意吧?”

      席途像在看什么稀有物种一样看她一眼,最后只吐出来一句“没事”就又对着屏幕上的安装进度条发呆。

      石子青坐在他身后,装作在看手机,悄咪咪地打量他的房间。

      就算不是和其他男生横向对比,席途的房间也能算上是非常整洁的那一类了。
      长条形的房间并不大,和石子青的房间比起来,床似乎窄了一些,离床不远的飘窗上放着一块白板,上面写着一些看不懂的算法语句。

      床和飘窗中间的地上铺着白色的长毛地毯——在北方,这块干干净净的白色地毯显得有些非常珍贵。
      很久之后,岳子晴还跟她吐槽过:
      “我跟你说,席老师的房间那么小,居然还放了个吸尘器用来吸地毯。”
      “他居然说他铺地毯是用来做仰卧起坐的。”

      靠床头的位置放了一把吉他,对于石子青这种不关注乐器的人而言,这把只有琴颈和框架的吉他有点帅气得过了头。
      但确实很适合他。
      她又看了看席途的背影,这样想。

      按理来说,一个人如果在某个环境中待久了,初到这个环境中闻到的味道就会变淡,直至闻不到了。
      今天却奇怪,从进门之初石子青闻到的,专属于席途的香味,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她还暗戳戳地向席途身边凑了凑,确信自己闻到的气味甚至变得浓郁了一些。

      石子青满脑子跑火车似的乱想:幸亏这不是ABO世界,不然这个情况也太危险了。

      席途那边似乎是安装好了软件,要开始复制门禁卡了。
      石子青搬着椅子凑过去想看看操作流程,先看到的却是席途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之前甚至不知道席途近视的石子青:
      ……草,取向狙击也不必这么精准。

      不能再待下去了——愣了半分钟的石子青心中警铃大作。

      “我……我刚想起来朋友说今天有事要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屋了,有什么事微信找我就行。”
      她思来想去,扔下这句话,以最快的速度把椅子放回原位,拉开门就冲回了对面自己的卧室。

      “欸——”本来想说一声卡已经复制好了的席途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节,就已经听到对门的小姑娘慌里慌张地关上了门。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摘了眼镜,打算先去洗个澡,顺便等这个古古怪怪的室友打完电话再去找她。

      石子青说自己要去打电话倒也不是假话——
      她一回屋就飞速地给韩晓北拨了个电话过去。
      石子青是个非常不喜欢打电话的人,做了十几年朋友的韩晓北对此心知肚明,再加上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担心石子青出了什么事,听到铃声的第一时间就接起电话。

      “喂?石头?你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他神经病吗?!”

      正在和准男友以及其他同学在一起聚餐的韩晓北:你没事吧?

      同样有这句话在嘴边打转的还有正和石子青一墙之隔的席途。

      即使卧室门上已经被前任租客贴了密封条增强隔音,但在一墙之隔的卫生间想听到声音还是很容易的。
      更何况石子青从小就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虽然她跑不快也跳不高,但嗓门真的很大。

      在卫生间边洗澡边好奇自己室友在抽什么风的席途此时正在经历这套流程——
      听到隔壁传来“啊啊啊”的嚎叫,把花洒关上支起耳朵,隔壁的声音却低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打开花洒继续洗,隔壁又开始吱哇乱叫。

      没救了,以后尽量躲着走吧。
      席途心想。

      而石子青那边的情况是这样的——

      “我跟你说哦,他刚才在那么尴尬的时候非要多嘴说那句让我在旁边等,啊啊啊啊烦死人了,他这么牛X,社交是不是都没有瓶颈期啊?”
      “一个男生!一个男生的卧室都比我的整齐!屋里还超级香,你说他是不是个gay!”
      “草!我刚刚在网上搜到了他屋里那把吉他的同款,居然要好几千,这种有钱人非要和我一起挤着合租,他神经病吗!?”
      ……

      等石子青终于消停下来,电话那头正在撸串的韩晓北不慌不忙地咽下了准男友递到嘴边的一口羊肉串,笑眯眯地抛出来一个惊天大炸弹:
      “我看不是人家不正常,是我们石头仙人思凡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韩晓北你闭嘴!你有病吗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隔壁卫生间里的席途听清的唯一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见到石子青的时候,席途看到她涨红了一张脸,又结合刚才石破天惊的嚎叫,自然而然地得出了结论——
      哦,这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

      而站在他对面的石子青才刚刚不情不愿地承认了自己对他有想法不久,整个人熟了一样地从头红到脚,自认为面对的是比之前还要尴尬的局面。

      接过席途递过来的那张白卡时,她好像听到他说“试一试”,但是她恰巧有些耳鸣,没有听清。
      只能呆愣愣地吐出个单音节:“啊?”

      席途心说:这得受了多大打击,精神都恍惚了。
      “我说——你拿着去楼下试试能不能用。”

      “哦,好。”
      她愣磕磕地往外走,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回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下楼上楼的电梯上,她趁着周围没有人,快速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一点。
      但低头看看手里紧攥着的那张卡,又开始慌慌张张,不知所措。
      它几分钟前……还在他的手里呢。

      门禁卡并没有问题,石子青思来想去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又去见了席途一面。
      她拿出之前放在冷冻层的那罐冰啤酒,仔细地擦干净上面的水珠,敲开了席途卧室的门。

      “门禁卡没问题了,这是谢礼。”
      她从身后拿出那罐啤酒。

      石子青拿着啤酒,完全是因为家里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东西当谢礼了。
      但在席途眼里,这个场景就变成了——
      这个妹子和男朋友吵架打算借酒消愁,刚刚试门禁卡的时候买了一堆啤酒回来。

      没错,这个近视眼回家的时候也没看见石子青“行礼”的时候怀里抱着的那一箱东西是啤酒。

      前段时间刚被女朋友甩了的席途自认为共情力MAX地接过啤酒,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劝了一句:
      “别太难过了,少喝点。”

      石子青:?
      这个人在说啥玩意?

      但她丝毫没有细究的心思。
      站在席途对面还被拍了肩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她觉得自己再继续在他门口站下去,过几秒就会死于窒息。

      于是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说了句“晚安”就溜之大吉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石子青对那张卡宝贝得不得了,装在口袋里怕折了,放在包里怕哪天忽然会掉出来丢了
      她想过给它配个卡套,也想过在一片空白的卡面上贴些装饰。
      但最终她都没有下手。

      她莫名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她想要他送给自己的东西保持原状。

      石子青其实是个有轻微恋物癖的小姑娘,这个毛病她从小就知道。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抱着妈妈的枕头当安抚巾——
      虽然荞麦皮枕头作为安抚巾确实有点重了。

      长大之后但凡是喜欢的朋友送的礼物,无论是不是有用的东西,她都一律找一个箱子写上名字收起来。
      小时候家里房子小,她没少因为这个坏习惯挨呲。

      但她不是对每个人送的东西都有囤积欲望的。

      高二的那一任男朋友曾经送给她一盏香薰灯,被她看了两眼就嫌弃地扔进了教室外面的垃圾箱。
      谢天谢地,当时他们已经不同班了。

      香薰灯,明明听着是个既实用又实用的东西,“嫌弃地扔掉”这个行为多少显得石子青有些不识好歹。
      因此她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会在香薰灯前面加个定语——
      由八片玻璃片组成的,上面画着梅兰竹菊的……香薰灯。

      16岁的小姑娘在七夕节收到了男朋友送的、画着梅兰竹菊的香薰灯。
      这个冲击不亚于某天一回家,发现爹妈改了装修风格,在自己淡蓝色的卧室里贴了一墙画着《八骏图》的壁纸。

      因为这件事,石子青一度觉得自己大概不适合谈恋爱,明明朋友送的小纸条都能美滋滋地保留很多年,男朋友送的丑东西却只能在自己手里存在一节课。

      时过境迁,八年后的自己已经不是中学那个少女了,却开始对着一张白卡不知所措。
      可它甚至都不是一个礼物。

      在感情上,石子青傲慢惯了,就算承认自己心动了,也还是端着那一副“男人不过是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心态优哉游哉。
      至于那张门禁卡,她反复对自己强调:它重要是因为有了它才能回家,而并非是因为它的原主人。

      然而没等到她自我洗脑成功,那张卡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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