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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草,我这个室友洗完澡不清理地漏,他不知道他头发很长吗?!”
      来自刚刚洗完澡回到卧室的,盛怒的石子青。
      “草!敲开他门!骂他!”
      来自石子青的发小——洁癖大师韩晓北。
      石子青秒怂:“算了,还是我清理吧。”

      “啊啊啊我看到我室友在洗衣机里洗内裤!!!”
      第一次和男性生物合租的石子青人生观几乎要被重塑。
      “贴张纸提醒他。”
      来自大学舍友的友好建议。
      “算了,我多洗点脏兮兮的外套恶心他吧。”石子青还是怂。

      …………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石子青刚搬到1802的那段时间频繁地出现在她和朋友的聊天记录里。
      几乎都是以“我跟你说,我那个室友balabala”开头,以“算了吧我怂”结尾。
      久而久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朋友们也懒得给建议了,纷纷甩出一套“这也太那个了吧”“怎么能这样呢”“摸摸”的流程。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下去。
      因为过于平静,领导在群里通知大家下周开始上班的时候,石子青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

      清闲的日子过久了,总会习惯性地以为那是生活的常态,很容易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卑卑微微的小北漂。
      被直属上司高老师提醒目前不能堂食之后,石子青叹口气,把原本放在床底下吃灰的锅碗瓢盆拿出来,打算下楼买菜。

      好巧不巧,刚出小区门就迎面遇到了席途。
      好死不死,遇到的人是席途这件事,是两人相错几步之后,石子青反应过来的——
      她住进来之后,两人就没再正面撞上过,除了那双眼睛,她已经把席途的长相忘了个干净。
      今天不凑巧,他没扎头发,两只眼睛被遮了个乌漆嘛黑。

      尴尬。
      一边走路一边脚趾抓地级别的尴尬。
      她叹着气安慰自己:反正住进来之后也没见过面,他肯定没认出来……

      实际上,石子青根本没必要自我安慰。席途压根没抬头看人。更何况他是个平时走路从不戴眼镜的近视眼,刚才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是男是女,他都没意识到。
      更何况是半个多月前见过一次面的人。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石子青忘了个一干二净。
      未承想买菜回家,正在厨房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又碰上了席途。

      毕竟在家里,就算再脸盲,两个人对于对方的身份都不会有别的猜测。
      已经正面撞上了,不打招呼实在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石子青抿了抿嘴,压住大爆发的尴尬症,开口打招呼。
      “嗨,好巧。”

      说完这句话,石子青都想捶自己的脑袋一拳:
      巧什么巧啊,人家不就是来厨房一趟吗?还能不能再尴尬一点!?

      席途倒是没在意什么,“嗯”了一声就越过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镇可乐,单手打开,另一只手扶着冰箱门,视线在冰箱里逡巡一圈,又直起身子看了看石子青放在橱柜上的菜。
      然后干脆利索地收拾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把中间的一层空了出来。

      再度路过石子青身边的时候,他用手里的易拉罐碰了碰石子青的肩膀:“冰箱里还有可乐,想喝就自己拿。”
      “好……”

      她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脱掉外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有暖气,她总觉得肩膀上被可乐碰到的地方有些发烫。
      说“谢谢”的时候声音有些小,她以为他没有听到。
      但他举起没有拿着可乐的左手,一边走一边背对着她摆了摆。

      从尴尬的境地中回过神来,石子青觉得似乎闻到了某种非常好闻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确认不是自己难得出门才喷的香水味。
      看了看开着门的洗衣机,她想,大概是他的洗衣液的味道。
      因为住得不久,她还没有意识到只要没有在洗衣服,洗衣机的门是从来不关的。

      石子青是个嗅觉极敏锐的人,对身边人身上的味道格外敏感。对她而言,每个人的味道都很独特,尤其对和自己关系好的人,石子青总觉得对方的味道格外好闻。
      但那都是相识已久,或是感情非常深厚之后的事情了。

      因此对于不熟的人,石子青如果闻到了好闻的气味,只会往香水、洗发水、洗衣液这些方向上想。
      而席途……显而易见应该不是会喷香水的那种精致boy。

      屋里的洗衣机就在厨房里,上面的台面上放着若干瓶洗衣液,估计有不少是前任租客留下来的。
      石子青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台子上挑挑拣拣,看了看没有落灰的瓶子,找了一瓶最干净的凑过去闻了闻。
      不完全一样,但和某个时刻她闻到的味道很像。
      她默默记下了牌子和香型,装作无事发生,把瓶子放回去,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冷静下来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痴汉。
      她用手给自己扇扇风,安慰自己:这和地铁上问女孩子用的是什么香水没有区别。

      沉迷于自我安慰,石子青没有听到另一个卧室的门响了一下。
      席途拿着刚才忘记拿上的脏衣篓走出房间,到厨房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
      拿起洗衣液的时候,他觉得瓶子把手的部分有些温热,还暗想了想今天的地暖是不是有点太热了。

      开始上班对于石子青而言就是日常的回归,除了自己带饭这一点有些特别。

      石子青是个做饭白痴——倒没有到炸厨房的地步,但是做出来的饭菜只有自己能赏脸吃完,从不好意思找其他人分担。
      按照每天中午一个菜的标准,石子青为了带饭上班,要整整早起一个小时,才能手忙脚乱地在踩着迟到红线的时候将将做好饭出门。

      在这段时间里,石子青还可以听到席途起床到卫生间洗漱的声音,并惊叹于这个人每天晚上洗澡,早上居然还要洗头发。
      然后就是席途出门上班的声音。

      次数多了,石子青几乎不用看手机就可以大概估计出席途趿拉着拖鞋、精神萎靡地去洗漱,以及他顶着一头湿发出门上班的时间。
      如果猜测的时间丝毫不差地对上,她就在关着门的厨房里偷偷地乐。
      乐些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1802似乎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比如大家用完燃气灶后都会把锅收到橱柜里。
      这个规矩出于石子青的猜测——毕竟她其实不清楚是大家都有把锅收好,还是大家其实并不自己做饭,只是买了一堆锅碗瓢盆堆在橱柜里作为一些象征自己总有一天会好好做饭的符号。

      尽管只是猜测,石子青还是会每天做完饭后乖乖地把东西放回原位,力求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
      谨小慎微、畏畏缩缩,这是二十几年来的成长经历带给她的性格。

      不巧,有一天时间有些赶,石子青忙中出错,出门的时候忘记了把刷好的锅和锅铲放回柜子里。坐在上班的地铁上盯着自己的饭盒发呆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明知道席途并不会有什么不满,但她还是忐忑了一整天。
      那些过分的谨慎在心里又抓又挠,让人坐立不安。

      于是,下班的时候,就算在病态加班的公司里都算得上是卷王的石子青谎称家里有事,一下班就溜回了家。
      确实家里有事,算不得说谎。只是这事着实小了一些,只是要赶在室友回家之前把早上忘记收起来的锅放回橱柜。
      这种事要是照实了说,大概会笑掉同事的大牙。

      石子青的算盘打得很好,基于对席途的生活习性的观察,时间也掌握得很好——
      如果不是正好赶上六号线因为故障,全线停摆几十分钟。

      她在地铁站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线路恢复正常,迎来的第一班地铁的人多到挤不上去,第二班地铁是小交路,到不了自己家的地铁站。
      搭乘第三班地铁的过程很顺利。
      如果出站的时候没有碰到席途,大概就会显得这条回家路更顺畅一点。

      和前一天在小区门口遇到的时候不一样,工作日的席途打扮得更人模人样一点,是石子青熟悉一些的小揪揪发型,头上扣了个铂金色的头戴式耳机。
      他还是戴着黑色的口罩,一双眼睛极漂亮,抬头露出眼睛的时候,显得整个人在滚滚的人流中格外俊秀而出众。

      和上次不同,石子青一眼就认出了他,顺便还看到了他身边几个偷偷看他的女孩子。
      不过她没有选择打招呼,趁着席途没有看到自己的时候急匆匆地从闸机刷了卡溜走。

      大冬天的,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换衣服,半身裙上印着的那个硕大的狐狸脑袋显眼又好认。
      席途眯了眯眼,有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溜走的女孩屁股后面的狐狸,只以为他这个不太会和人说话的室友看到他就跑是因为觉得打招呼尴尬。

      小区离地铁站真的太近了,近到石子青还在等电梯的时候,好不容易避开的席途已经晃晃悠悠地站在了她旁边。
      如果要找个说法形容石子青的心理活动,那大概就是很古早的——一只乌鸦飞过,身后跟着一串省略号。

      “嗨。”
      “嗨。”
      “今天下班这么早。”
      “嗯。”
      ……
      无论这些句子是谁说出来的,都丝毫不能减少它们的尴尬。

      等电梯尴尬,坐着电梯上18楼更尴尬,更不用提中间还有低楼层的邻居下电梯。
      电梯间里仿佛藏了一个独立的宇宙,在这个宇宙里时间被无限延伸。

      这个宇宙里的恒星是谁呢?是席途吗?她自己是不是只是一颗心思都围着恒星转的行星?
      谁是那个只顾着自己转来转去的恒星暂且不论,但她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要是被挂到天上,怕是真的像星空一样热闹。

      18楼一到,石子青几乎是蹿出去的。
      虽然已经不着急比席途早到家了,但电梯里的空气实在让她觉得有些憋闷。

      右手刚按下六个“1”,还没来得及搭在门把手上,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拉开了石子青每次都得稍稍用力才能拉开的房门。

      她是第一次和他离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确实不是那瓶奥妙洗衣液的味道,它的构成更复杂。她闻到的那瞬间居然觉得有些晕眩。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拉开门之后席途就退开了。
      石子青回过神,进了屋就往厨房跑。
      却隐隐约约觉得方才被他擦过的右肩隐隐飘来一丝香气。

      直到把锅放回橱柜,石子青悬了一天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她探头看了看关着门的卫生间,就着厨房的水池,随意地用洗洁精洗了洗手,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开门进屋。

      席途洗完手,打开卫生间的门,对着石子青的房门打量了一眼,摇了摇头,又出门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一盒牛奶。

      第二天一早起床,石子青打着哈欠去做饭的时候,意外地在灶台上看到一只没有被收进橱柜里的紫白色小奶锅。
      给土豆削皮的时候又看了看垃圾桶里,躺着一个牛奶的包装盒。
      住了这么多天,她已经知道另一个室友还没有返京,奶锅和牛奶盒的主人是谁,不做他想。

      大冬天喝冰可乐的人,喝牛奶居然要加热。
      她偷悄悄地背着席途笑了笑他的怪异,关上门开始准备这一天的午饭。
      从那天之后,她偶尔忘记收拾灶台的时候也不再一惊一乍了。不过那都是后话。

      另一边,席途面无表情地用卫生间的水龙头冲了冲昨天晚上用来喝牛奶的杯子。
      真是麻烦,为了装样子,都不能直接举着包装盒喝牛奶,还要多洗一个杯子……啊,等会儿还要再洗个锅。

      他的脑海里闪过昨天晚上石子青急匆匆去收拾灶台的样子,“啧”了一声,摇摇头。
      真是的,活得累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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