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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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从走廊外照进来，洁白的地板砖被影子分割开来。
时寒穿过医院长廊。
他对官方的做法并不觉得奇怪，事实上时寒清楚贵族的各种骚操作——作为斯里兰摄政王，他花在与帝国周旋上的心思可不比扭转经济局面方面来得少。
时寒甚至还曾查到过帝国派来的眼线和细作。
为了控制各个分封星系，那位最高统治者和他的家族这一千多年来简直绞尽脑汁。
与其说是资本家搞垮了斯里兰的经济，倒不如说那些投机取巧之人找到了更大的靠山，于是反过来替对方做事，拿斯里兰星系开刀。
时寒绕路去了六楼手术室。
宋鑫坐在病房门口静静等待。
鸽子就是这种性格，到哪儿都能安之若素，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雪貂坐在他肩上，见时寒过来，欢快地扑向他：“爹咪！”
时寒抱住小闺女，顺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小脑袋。
宋鑫天生表情就不多，可能和鸽子化形成人后，面部肌肉不灵活有关，也有可能单纯只是懒得多做一点表情。
宋鑫道：“多亏了你的那位朋友，素素的手术很成功。”
时寒问：“莉娜呢？”
宋鑫：“刚回去收拾行李去了，她的父亲不能离开帝都，所以她想早点回去。”
时寒救下的那个女人名叫莉娜·霍华德，是一名科研助理，今年31岁。莉娜的父亲是帝科院的一位顶级生物科学家，主攻变异学，具体研究方向不对外公开的那种。
莉娜遭遇这么严重的事，做父亲的却因为实验进度无法赶来接她，只能委托自己在第六区的外交官朋友代为照顾。
朋友还算尽心，亲笔写下担保信，请求圣骑士军团和卡普洛星政府，哪怕出于人道主义，也先收留救治这些兽人。
军方和星球政府都同意了，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完全没有向民众透露鲛人信息的意思。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宇宙航母上还有一条鱼。
卡普洛政府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南若瑜长得像某位刚死去的贵族，担心这会儿公布信息容易引起恐慌和未知的动乱——毕竟#时寒显灵#的热搜还挂在星网平台上。
这个理由很正当，时寒都挑不出毛病来。
可时寒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南若瑜现在是家养鱼，谁也别想染指。
宋鑫说：“昨天有政府工作人员找我谈话，问我考没考虑好选择哪一颗宜居星球定居。”
全星际对阿宅的接受度都良好，鸽子是和平的象征，宋鑫的绿卡通过效率是最快的。
鸽子忧虑道：“可我对帝国一点了解都没有，不知道这些星球有什么不同，”他问：“你有什么好去处吗？”
“暂时没有。”
“那你有了一定要告诉我，”宋鑫叹了口气，说：“我还是更愿意和兽人呆在一起。”
前几天宋鑫不断被叫去谈话，这对一个社交恐惧症患者非常不友好，他对这种没完没了的交流方式极为不适应——什么重要的事不能通过发一条短信来解决？
假如一条不能，那就两条。
手术过后，程素很快就醒了。一群穿白大褂的专家呼啦啦地涌入病房，半小时后又呼啦啦地一起走了。
护士说他们可以进去探望。
时寒还感慨刚做完手术就能探视，一进门就看见程素气色红润地躺在床上，仿佛刚度完蜜月，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时寒：“……”
他甚至怀疑援军再晚到一点，兽人的伤口会不会自行愈合？
“刚才他们问了我一些问题，”程素暂时不能进食，他盯着病房里一篮篮鲜花，饥饿地舔舔嘴唇：“比如做什么工作之类的。”
花都是热心网友们星际快递送来的，医务人员挑了几篮摆在病房内。
时寒倒是从没想过，剑齿虎居然是一名文艺创作者。
“策划，我是做策划的，网上好找活儿，”程素爽朗地笑道：“不需要和甲方见面，定期交稿和修改，甲方也不关心我的私生活。”
他在洛城的一家婚礼策划公司上班，同时也在星网接单，养活自己完全没问题，甚至因为没什么娱乐花销而攒下一笔钱，算是一只经济适用虎。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大哥太过老实，没什么复杂的社会经验，刚上航母那会儿看见一个迷路的小孩在哭，于是把他送到他的父母身边去，结果一不留神，身边的包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没事，”剑齿虎对此很看得开：“我星网账户里还剩一点钱，我吃得不多。”
寒武星属于战略上的“军事缓冲星域”。说句不好听的，真打起仗来，整个星球就是用来牺牲的。
龙族离寒武星不远，一旦外族入侵，通常首选进攻这里，然后再向附近星域辐射。
加上寒武星的军队储备薄弱——假如军队力量强盛，龙族就会尽可能绕开这一带，去攻击真正的人类宜居星。
那伤亡就不止这个数了。
剑齿虎恍然大悟：“居然有这么多门道在里边儿！”
宋鑫不理解道：“怎么有人愿意住在炮灰地区？”
时寒说：“因为寒武星是三不管地带，许多逃窜犯和偷猎者聚集在这里，这是少数他们能够稳定生活的星球。”
宋鑫若有所思道：“素素该不会碰上骗子吧？”
程素挥挥手，道：“算了算了，都过去这么久，就别想那些糟心事了。”
剑齿虎说：“刚才那群人让我有空了解一下帝国版图，我大概知道一点，但什么星系、旋臂，什么第几环，还有那一堆星球编码，好家伙，这是我一个兽人能看得懂的吗？”
他问出了和宋鑫一样的话：“小兄弟，你有什么好去处吗？”
时寒默然，之后道：“没有。”
程素认真道：“我们几个还是在一块互相有个照应，哎，话说那位鲛人兄弟怎么样了？”
时寒：“在隔离观察室，肺炎三期。”
程素点点头，说：“那还挺严重的，等我能下床走动了，我去探望他。”
宋鑫说起船上还有别的兽人，因为不跟他们同一区，且有一个也生病了，被带到其他医院隔离。
聊了一会儿后，时寒就回到了自己住的楼层。南若瑜隔离在加护病房，时寒就住他隔壁。
南若瑜这些天断断续续做着一个噩梦——他梦到自己被禁锢在一座宏伟的神殿当中。
主神的身影总是拢着一团白色圣光，朦胧得看不清面容，连声音也像是从亘古的宇宙深处传来的：「从今以后你就叫南星。」
小南星不解道：“我并非小世界的生灵，为什么要有名字？”
主神似乎对他提出疑问有所不满。
「你不需要自己思考。」奥丁说：「神说你是什么，你便是什么。」
小南星不以为然。
不久后，南星屡次叛逆顶撞，主神终于意识到无法驯服他，于是起了杀心。
南星逃进小世界，躲进了深海成为鲛人族的一员。
上万年过去，主神依然没有放弃对他的搜捕和追杀。
南星在海底越想越不服气——于是他闯入象限空间，再次站到主神面前。
「我不信你，更不信命运。」南星面若冰霜：「我诞生于智慧泉眼，只有智者才能教导我，你把他关到哪里去了？！」
再后来，梦就碎得一塌糊涂。
南星战败，逃回深海时却遭遇到人类偷猎者。
鲛人的身体被注射麻痹药，冻在冰水里。
人类尝试割掉他的声带，最后放弃了——这样会导致这条漂亮的鱼死亡。
梦境碎片中，南若瑜一会儿漂浮在纯白圣光的象限空间中，一会儿又沉入深蓝阴暗的海底。
直到城堡爆炸的白光掠夺了视线，他从高处坠落，突然间惊醒过来！
金色眼底一抹蓝光转瞬即逝，南若瑜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心有余悸。
还好只是梦。
南若瑜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闻到熟悉的蔷薇花信息素的气味，不稳定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南若瑜扭头就看见趴在病床边睡着的时寒，不知道守了自己多久。
鲛人勾起漂亮的唇角。
他说过会保护我，南若瑜心想，只要我乖乖穿衣服。
少年连睡着都皱紧眉头，手边放着一张精致的烫金请柬，上面印着“表彰会”三个龙飞凤舞的字。
时寒睡着前应该就在考虑这件事。
蔷薇花信息素的气味若有若无，南若瑜想蹭蹭对方的指尖，却因隔得太远而失败。
于是他抬起手，温热指尖触过少年蹙紧的眉头。
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虚空中突然传出一道冰冷的机械电子音：「谁？！」
病房里依然寂静如初，只有医疗设备运行时发出的极细微的声音。
可就在刚才一刹那，南若瑜好像被某种东西锁定！
他倏地收回收，心脏怦怦乱跳，指尖也逐渐变得冰凉。
所以……梦境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