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颜菓

13、朝露

　　“来看看酒鬼们。你们还行吗？”

　　“没事啊，不就是喝了点酒吗。”
　　“你这脸也太红了，猴子屁股吗？”

　　宋曜看着颜旭两颊通红，半抬着眼帘迷蒙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颜旭拍开他的手臂，皱着眉一脸嫌弃地嘟哝着道：“干嘛啊。”没有什么其他更加激烈的反应。

　　宋曜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伸手摸了一把颜旭的脸，只是他迅速地收回了手，就和普通同学之间的嬉戏打闹一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震惊。

　　“你要喝牛奶吗？”
　　“不用，我没很醉，睡一下…就好了。”颜旭拿起刷牙杯缓慢地走出宿舍，看起来有些站不稳。

　　“我就是想来提醒你，明天六点半要早训你别忘了。”

　　颜旭站定回头看了看宋曜，瘪着嘴说着：“我给忘了。”

　　“你明天起得来吗。”
　　宋曜走上前跟着颜旭一起出了宿舍，他有些怕颜旭摔倒，却也没伸手扶他。

　　“我能行，说起就起！”
　　“真的吗？”
　　“真的！”
　　“你起了给我发消息，我要是没看到你的消息，我就下来敲你的门。”
　　“好——”
　　颜旭带着醉意的尾音拉得有点长，像只大猫。

　　“嗡——嗡——嗡——”
　　手机在耳边震了三下之后，颜旭拿起手机把闹钟关掉。他花半秒钟思考了下自己为什么要定这个六点的闹钟，然后意识到今天要去早训。

　　“嘶——”
　　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着要先给宋曜发个消息便打开了微信。

　　【我起了】
　　【好，一会儿我下来找你】
　　宋曜秒回。

　　室友们还在睡，颜旭蹑手蹑脚地下床穿衣服洗漱。
　　寝室的窗帘拉着有些昏暗，几缕光从缝隙中溜进来，尘埃在微光中欢呼雀跃。

　　颜旭怕宋曜敲门把室友们吵醒了，就给门留了一条缝。
　　大约六点二十的时候，宋曜悄悄地从门缝里探进一个脑袋。他和颜旭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宋曜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
　　“我在外面等你。”

　　颜旭起身拿上书包和球包，把自己的椅子轻轻往桌肚里推了推，出门离开了寝室。

　　他们可能是今早第一批出宿舍的人，宿舍大门以往都是敞开的状态，今天还是闭着的。

　　十月的清晨已经有点凉了，颜旭还是T恤五分裤的打扮，他一边搓着自己的手臂一边说：“好像挺冷。”

　　“都十月了，你还穿这么少当然冷。”
　　宋曜穿了黑色的长运动裤，T恤外面还加了件蓝灰连帽外套。

　　“下午挺热的啊。”
　　“那是下午。”
　　“不行我得跑过去，热热身。”
　　“…行吧，我跟你一起。哎，你等等我！”

　　书包在他们肩上调皮的跳动，里面的书本摩擦碰撞发出活力的声响。
　　空气中飘洒着朝露的味道，清澈的阳光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黄。
　　他们跑到排球场的时候三三俩俩的已经有学生们到了。
　　不仅有穿着蓝白球衣的生科队员，还有一些紫色队服和红色队服的学院在其他的区域准备开展训练。

　　“原来早训这么热闹啊。”宋曜感叹道，“我还以为没什么人呢。”
　　“和下午比起来是不算人多。”
　　“哎你看那个生科的妹子是不是在和我们招手啊。你认识吗？”
　　“呃…算是认识吧，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在图书馆认识一女的吗？”
　　“哦~就她呀，看着还挺可爱的嘛！”
　　“自来熟，说实话有点难顶。”
　　颜旭小声地和宋曜吐槽道。

　　自打颜旭和宋曜一进排球场，沈荀就注意到他们了，她知道今天颜旭会来和自己学院一起训练，所以她一直在留意门口进来的学生。

　　“这里这里~”沈荀热情地朝刚进球场的两人挥着手臂，她扎着高马尾，长长的发丝在清晨的微风中飘动。她的表情给人一种充满活力的感觉，配上她圆圆的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灵动。

　　颜旭和宋曜走到她身旁，对周围的其他几个学生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你们学院就你们两个吗？”
　　“嗯，他叫宋曜。”
　　颜旭向沈荀介绍道。

　　“你好。”
　　“你好，我叫沈荀！”
　　“你们排球队男生好多啊。”
　　“对吧！我听说我们男排很厉害的，以前秋季赛还拿过冠军呢！”
　　“这么牛！”

　　宋曜和沈荀自顾自地聊上了天，颜旭突然觉得这两个人有一点像，就气质上来说。

　　六点三十五的时候 队员们差不多都来齐了，生科院队的男排女排是放在一起训练的，那天祝鑫学长说到的他的两个好兄弟，分别是男排的教练和女排的教练，两人也都是大四的学长。
　　两位学长都在校队打副攻，高一点的接近一米九，姓黄，为人比较随和，平时大家都叫他大黄；矮一点的也超过了一米八，据说因为名字叫兵兵，所以大家就都这么叫了。

　　虽然颜旭和宋曜不是生科的队员，但是两位学长该教的、该指导的什么也没落下，并没有因为不是自己院队的队员而冷落两人，反而还为他俩开启了小灶。

　　兵兵学长因为和宋曜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和他聊得比较愉快，自主训练的时候也不断地对他进行指导。

　　队里的其他男生几乎都是全新手，而颜旭是之前有过排球经验的，所以大黄学长也找了他单独训练。

　　学长一边了解着情况一边和他对垫。球一来一回，两人一问一答。
　　“你以前打过球？”
　　“嗯，高中玩过”
　　“什么位置？”
　　“二传、攻手都打过。但都不怎么会”
　　“哦，难怪垫球还不错。”
　　学长笑眯眯地故意把球控制到颜旭左右一步的距离，强迫他移动接球。

　　“上手传球和扣球怎么样？”
　　“不怎么样，传球经常戳手指。”
　　“这样啊……”

　　突然左右的移动接球变成了前后的移动接球，颜旭垫飞了好几个，他跑出去捡回来继续和学长垫球。

　　“那你想打什么位置？”
　　“想试试副攻。”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比较有趣吧，进攻的方式比较多。”
　　“哈，那确实。”

　　安静地练习了一会儿，学长又发问道：
　　“之后想过去校队吗？”
　　颜旭愣了愣神，接了一个球垫给学长，没说话。
　　“嗯？想去吗？”
　　“我这个水平可以吗？之前看见二号场的学长们打球，我还差得很远。”
　　“那都是些老妖怪了，好些都是毕业了回来打球的。很多人大一的时候还没你这水平呢。好，差不多了，歇一会儿吧。”

　　两人练习了大约一刻钟，这个环节就到此结束了。
　　大黄学长抱着球走到场边去喝水，颜旭见宋曜那边也结束了，便跟着学长下了场。

　　“你可以先回去考虑考虑，想去的话这次联赛打完我就带你去。”
　　“好，谢谢学长。”

　　颜旭当然是想去的，他高中的时候学校没有正规校队，只有和朋友们一起建的队伍。他太憧憬那些有校队的学校了，他喜欢比赛，喜欢竞争，喜欢为了自己热爱的运动奉献青春。但是他没有直接答应学长，他觉得自己太菜了，去校队不仅丢人，而且拖后腿。

　　颜旭的包和宋曜的放在一起，他走到宋曜身边喝水休息，听见宋曜问道：

　　“学长刚刚和你说去哪里？”
　　“校队。”
　　“哇，这么牛吗！”
　　“兵兵学长问你了吗？”
　　“没有…”
　　“你想去吗？”
　　“可以的话当然是想的！”
　　“那你也好好练，学长和我说到十一月底才能带我去，到时候说不定就可以一起去了。”
　　“嗯！”

　　接下来的时间，二年级的队员和四年级的打对抗。三年级的队员教一年级的队员发球，女生都是教下手发球，男生都是从上手站定发球开始教。

　　颜旭和宋曜本来就会发球，只不过颜旭没有掌握正确的发力方式，用足了力气发过去的球也很好接；而宋曜的球速虽然快，但十个球有八个出界或者下网，非常不稳定。

　　一个小时后这次的早训就算结束了。临结束前，大黄学长强调了生科的队员以后早训不能迟到早退，缺席也需要请假，然后简单介绍了这学期训练的计划，末了，他特意对颜旭和宋曜说，他们两个没有那么多规矩，想来就来。

　　意思就是不想来也不用请假。

　　是了，毕竟他们俩算是蹭别的学院的训练。别人家的学长没有义务还要监督他俩的出勤率，能在排球上对两人指点一二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看着别的学院的队伍声势浩大，两人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早上七点半，训练准时结束。
　　没有早课的队员继续留在球场玩耍，颜旭宋曜他们这些大一的一般都有课，结伴涌向食堂吃早饭。

　　这个时候正好是用餐高峰，食堂几乎都是满座，颜旭和宋曜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空桌子，于是在沈荀的邀请下两人只能与她和她的朋友一起拼桌。

　　颜旭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沈荀和宋曜相谈甚欢，他默默地在一旁听着。

　　“你们学长为什么不带你们训练啊？”沈荀问道。
　　“不知道啊，太忙了吧。真羡慕你们人这么多。”宋曜回答。
　　“我们特意招新的啊！”
　　“我们也招了啊，结果就招到两个男生。”
　　“啊，那挺惨的。那你们为什么不和你们女排训练啊。”
　　“大四的学长让我们跟你们男排练，我们就来了。”
　　“我记得你们女排人挺多的。”
　　“可能就是人太多管不过来吧。”
　　……

　　早餐就在两个话痨你一言我一语中度过了。
　　最后他俩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颜旭想着他没发现宋曜是这么能唠嗑的人啊，和他一起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话，怎么到了沈荀那里就那么能聊？

　　难道，沈荀这一型是宋曜的菜？

　　也许还挺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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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一下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