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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心结 ...

  •   自从明殊成为云殊,日子便忙碌起来。
      几位师父都是随心所欲的人,每次听到她当着其他弟子的面叫他们“师叔”,私下里便必然会多给她布置一些课业。云殊倒是乐此不疲——作为星章阁的隐患,她所能做的,或许只有磨砺自己和远离他人。
      于是她借由课业负担过重,推掉了所有的课余活动,算来也有两个月没有见过云蕴。
      如果见到云蕴,那家伙一定会咋咋呼呼地埋怨她下手不知轻重吧?云殊苦笑着想。那时的自己还真是狼狈啊,险些因为心境不稳重伤云蕴,若不是还存有最后一丝理智,恐怕还真难以收场了。
      不过云殊此时倒也确实无暇顾及——
      “殊师弟,快过来。”
      自从在正玑峰住下,对外她便是云攸的关门弟子。云攸告诉她,比她早入门的,还有一个师兄,名叫云潇,一个师姐,名叫云岫。
      云潇云游去了,不过云岫却还在正玑峰上,于是她很快便与师姐云岫熟稔起来。云岫醉心于培育草药,正苦恼着好不容易结了果的若木被鸟雀叼走了好几颗,不想那些嚣张的灵雀见了云殊却十分乖巧,甚至还衔了许多珍奇的果子,讨好一般地堆在云殊的竹楼前。
      云殊并不藏私,反倒常带了这些来找云岫研究。于是一向文静内向的云岫第一次有了志同道合的友人,隔三岔五便会与云殊分享培育的植株。
      于是云殊忙得像一只不落地的鸟儿。
      “殊师弟,云晔师叔那里的七叶子用完了,你能帮忙在后山采摘一些回来吗?”云岫接到云晔之徒云蓼的传音,有些为难地看着云殊。她的幽叶昙今日便要开花了,她盼望了许久,连眼珠子都舍不得挪开,于是只能拜托云殊了。
      “师姐不用客气,”云殊放下了手中书卷,“正巧我看书有些疲乏,去后山走走也好。”
      殊师弟真是太贴心了!云岫想到自家师兄那冷冰冰的让人看着都望而却步的脸,心道有个师弟果然省心,忙笑着说:“师弟早些回来。今夜幽叶昙应该就能开花了,我请你看!”
      云岫师姐还真是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啊,云殊笑着应下,带了药篓便出去了。
      山中草木清幽,云殊已经采集了许多七叶子。云晔师父既然说少了七叶子,难道是要炼制一枝膏?默念着一枝膏的配方,云殊又采摘了一些红丹、朱草,正打算回去复命,突然听到一阵叫喊。
      这是怎么了?身为星章阁的弟子,总不能不管不顾。云殊思忖片刻,便循声过去。
      还未走近,一阵劲风袭来,云殊稳住身形,勉强睁眼,才看到原来是一只巨大的朱雀,正舞动着双翼俯冲下来。一个孩子正半跪在地上,却毫无反击之力。
      云殊暗想,此前从未听闻后山竟还栖居着一只朱雀,可这朱雀显然是被激怒了。她看了看那个瑟瑟发抖的孩子,长叹一声,还是飞身上前,将她护在怀中。
      “大……哥哥?”那个孩子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她。
      “闭上眼睛,不要看。”云殊轻柔地按下她的脑袋,转而腾空而起,避开了朱雀。那只朱雀双目猩红,似乎已经失了神智,此时绝不宜正面对上。明殊将那孩子轻轻放在树下:“你是谁?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唔,”那孩子呜咽着说,“我……我叫云华,是灵枢峰的弟子。我原本是来这里独自修习通灵术,可……可是……我也不知道这只朱雀为什么会这样!”
      灵枢峰的弟子?云殊恍然察觉原来自己已经不问外务许久了,竟连又到了一年招收弟子的时候也忘了。不过小小年纪竟能召出朱雀……云泊师父真是收了一个不得了的徒弟。明殊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错。还记得缩地诀吗?”
      “可……可是我的灵力不能冲破禁制……”
      “无妨,”云殊安抚云华道,“我会送你去灵枢峰,不过你得快些叫云泊师叔来。”
      她挥挥衣袖,云华只觉得眼前一黑。
      “就说,师侄云殊请他来一趟。”

      送走了云华,云殊稍稍放下心来。她看向仰头嘶鸣朱雀,不禁苦笑起来。
      不是她逞强留下,而是因为这只朱雀若是发狂起来,星章阁恐怕会化为一地焦土,那时便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虽然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安抚朱雀,此时却只能尽力而为。
      云染师父只教了引凤曲的前三折,何况此时是需要安抚朱雀……云殊略微思忖,唤出一张琴来,指尖微动,奏出一曲《风止》。
      朱雀似乎微微一滞,可是它很快愤怒地引吭高鸣,云殊指下一顿——弦断了一根。
      唉,云染师父说,用普通的琴引得凤凰来才是高手,于是她从来没有用心思去寻得一张好琴,没有想到在星章挑的第一张琴竟折在这里。云殊指下不停,心道或许她该感谢云染师父?与朱雀这样的神兽对上,她确实毫无把握。若是真寻得了绿绮焦尾这样的好琴,因为自己灵力不济损在这里,只怕她更要捶胸顿足了吧?
      铮然一声,七弦琴的最后一根琴弦也断了。
      唉,云殊无奈地将残破的琴身收好。取出一只竹笛,心道云泊师父他们快些来才好。
      她将竹笛横在唇边,劲风吹得竹笛表面裂开,发出呜咽一般的声音。木屑刮破了她的脸,可是她顾不上别的,只是一边吹笛,一边用灵力织出一张网来。
      “啁——”朱雀一声啼叫。云殊擦了擦额上冷汗,不枉方才她一边引着朱雀一边以灵力布阵。可是她刚刚触上阵眼,不禁脸色一变——
      她原以为既然云华是用通灵术召出朱雀,只要拖住朱雀再将朱雀送回去,便可无事,谁知道朱雀仍只是在阵法中狂躁地撞击,丝毫没有离开的预兆。这还是通灵术的用法吗,这应该是降灵术吧?!
      朱雀还在兀自叫唤,云殊觉得头疼极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罢了罢了,既然不能将朱雀送走……那就将朱雀制住吧——虽然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是了。可是……想到储物袋里那寒碜的木剑,云殊觉得自己当真是应该好好置办些物事了。
      “云殊!”远处传来云泊的声音。
      云殊这次稍稍安心:“云泊师叔!”
      云泊显然是匆匆而来。他手里正提着一脸焦急的云华,看到云殊虽然衣衫破损,但是至少并无大碍,也是松了口气。他单手掐诀,朱雀长鸣一声,竟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云泊师父果然是深藏不露。云殊暗自心惊,忙低头说道:“辛苦云泊师叔了。”
      “幸好你在,不然云华性命堪忧。”云泊缓缓落下,立在云殊面前,关切地扶住她的肩膀,“有没有受伤?”
      “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云殊转而看向云华,“这是师叔收的小师妹?小小年纪竟能唤出朱雀,真是天赋异禀。恭喜师叔了!”
      “哼,天资是不错,就是冒冒失失的,竟溜出来一个人偷偷练习。”云泊见云殊无事,也放下心来,开始数落云华,“小华,还不快谢过你师兄……”
      “云殊哥哥,谢谢你!”还不等云泊说完,云华一把拉住了云殊的袖子,“以后我也要像你这么厉害!”
      厉害?云殊心道童言无忌,却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你先前还说要像师父一样厉害呢……”跟来的云蓼撇撇嘴,对云殊拱拱手,“云殊师弟,还是跟我去一趟天玄峰吧。虽然看着没什么大碍,也不能马虎。”
      “不用了……”看着云蓼云华关切的目光和云泊似笑非笑却满是胁迫的眼神,云殊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

      “受了内伤也一声不吭,云殊,你倒是很能忍啊!”正在世坤楼炼药的云晔见云蓼领着一身狼狈的云殊过来,忙扔下药鼎给云殊把脉,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云晔只觉得云殊脉象虚浮,神识受损。云蓼已经细细将前因后果说与他听,云晔只当是因为朱雀之鸣,殊不知云殊此前早已因为破月一剑魂魄不稳。
      “云蓼,你在外面守着。”
      待到云蓼出去,云晔彻底沉了脸:“殊儿,你最近是不是只顾着修习,都没有好好休息。”
      “师父……”
      “你既然还记得我也是你师父,竟还不把我的话听进去。”云晔叹了口气,“你的魂魄受损,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切勿多思劳神。”
      云殊乖巧地应下,云晔只觉得心头火都无从发泄,偏偏云殊还一脸关切地说了一句“怒伤肝”。
      “你说,当初拜在天玄峰不是很好吗?”云晔一边拣出封好的药丸叮嘱云殊服下,一边处理云殊的伤口,“又何必沾染这些打打杀杀的麻烦事,明明是个安安静静的孩子……”云殊没有作声,只是想若是云晔知道她是在采药途中见义勇为,还不知要露出什么表情来。
      “好了,这几天不要碰水。”云晔满意地将纱布等物收好,云殊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只顾点头称是,双手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包得严严实实。
      星章阁医修一脉包扎的手法真是……一如既往的别致。
      “谢谢云晔师父。”云殊哭笑不得地挥手道别。

      云殊回到正玑峰,毫无疑问地受到了来自师姐云岫的嘘寒问暖。
      “师姐你居然没有守着幽叶昙?”云殊半开玩笑地打趣。
      “是我不好,”云岫一脸愧疚,“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如果我和你一同去了……”
      “那受伤的就是两个人了。”云殊打断了云岫的自责,“我觉得伤口有点疼,只有百年一开的幽叶昙能够慰我老怀……”
      看着云殊努力宽慰自己的样子,云岫终于笑了出来:“走吧,其实我还准备了些糕点。”
      “师姐厨艺真好。”云殊一边细细看着幽叶昙的叶子,一边啃着糕点夸赞。云岫温婉一笑:“你这是没有见识过云潇师兄的厨艺。”
      “云潇师兄?”云殊不由得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云岫。
      云岫只当她是不知道详情,于是解释道,“是,云潇师兄的厨艺远胜于我……不,或许应该说,我从未见过有那种无所不能的人。”
      “无所不能?云潇师兄能得到师姐这样的评价,一定很厉害了。”
      “你此前应该也听过关于云潇师兄的传闻吧?”云岫转而问道,“是不是都说他天赋异禀,沉稳冷静?不过更多的恐怕是不近人情,严苛异常。”
      不近人情?云殊不禁想到了是非崖那一场以竹为剑的对练。剑意凛然,却并不盛气凌人,不如说是从容得近乎肆意。何况若是云潇真的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又怎会避开她的要害?那场对练……说是切磋,到底是她承蒙指点。
      她微微摇头:“人言未必可信。”
      “殊师弟果然通透,”云岫赞许地看着她,“就算云潇师兄绷着一张脸,也不要以为他是个冷酷的人。其实他很好说话的,与他打商量,只要合情合理,从未为难过谁。现在他去云游了,等他回来,可一定要好好与他算一算没有迎接师弟的帐。”
      看着师姐突然兴奋起来的神色,云殊含笑抿了一口茶。
      是夜,云岫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百年一开的幽叶昙。她激动得两颊都红了,拉着云殊清点自己的珍藏。
      或许……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云殊悠悠然想。

      第二天清晨——
      “云殊哥哥!你的伤好些了吗?”云华蹦蹦跳跳地拖着一袋子珍奇药材来到了正玑峰。
      这是……将云泊师父的私库都搬来了吗?云殊不禁扶额:“我并无大碍,云华你不必如此……”
      云岫的眼睛都直了。天知道天蒙蒙亮懵懵懂懂之时看到天降的珍奇药草她有多么激动。可她很快冷静下来——如果收下这些,云殊在师叔那里只怕不好交代。于是她强忍着不舍劝道:“是啊,云华师妹,你的好意我们看在眼里,可是你把这些拿来,云泊师叔要用的时候该有多着急啊。”
      “师姐你放心,师父可都同意了。”云华梗着脖子,有些得意地说,“师父和云晔师叔都是这么说的,哪,他们还给了我药方。”她将一卷书信交给云殊,鼓着腮帮子说:“一日两次,以竹叶露煎服。”
      说完了她还狐疑地看了云殊一眼:“师兄,你该不会怕药苦吧?师父师叔都叮嘱我一定要监督你喝药的。师兄,你乖乖喝药,我这里有糖的!”
      “噗!”云岫笑了起来。
      云殊亦是哭笑不得:“我看着就是那种怕苦不肯喝药的人吗?”当年在红叶谷云霜前辈还有广丹辛夷他们,谁不说她是最让人省心的病人?
      云岫细细看了云殊一眼,师弟白白净净的,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澄澈,常常含笑,应该也是大户人家里如珠如宝捧着长大的孩子吧?兴许……师弟还真不会好好喝药呢?云岫突然觉得云华所言倒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既然是云华的一腔心意,殊师弟也不要推辞了。”云岫笑着俯身看向云华,“我带你去药庐,我们一起来熬药吧?”
      “好!”云华牵住了云岫的手,甜丝丝地说,“云岫师姐真好。”
      摇着头无奈地看着一高一矮的身影渐渐走远,那双眼睛的笑意敛去,只余下寂寥的黑色。
      其实应该拒绝的……云殊有些懊恼。无论是谁,她都不应该接近。她身上背负的秘密,过于沉重,如果接近,会灼伤他们吧?可是与云岫师姐一同在正玑峰修习,见了面却不问候一下,实在失礼极了……云华一番好意来送药,如果不接受让小姑娘误会就不好了……还有云泊师父和云晔师父,明明是关心她,她又怎能安然享受不知回报……
      唉,最后还是没能拒绝他们的好意。云殊苦笑着摇头。
      “云殊哥哥,喝药了哟!”
      回过神来,眼前是一碗热乎乎的汤药。云殊愣了愣,便看见云华气呼呼地说:“云殊哥哥,你刚才呆呆的,是不是想着找个隐秘的地方把药倒了?那种眼神云华可熟悉了!这药可是我和师姐……”
      话未说完,云华不由得噤了声。
      云殊将药碗接过去,仰头一饮而尽,含笑看着她:“这下相信了吗?”
      云华呆呆地点了点头。
      “师兄这点定力总是有的,”云殊看着云华和她身后看热闹的云岫,淡淡地说,“倒是你,云华,你这么熟悉这种神色……莫非你每次都不肯乖乖喝药?”
      “云殊哥哥……”云华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左右张望,“我……我可是很乖的!真的!”
      “知道了。”云殊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快回去吧,折腾了这么久,可别误了早课。”
      “啊,好,我这就回去!”云华点了点头,一溜烟跑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喊道,“云殊哥哥,记得喝药啊!”
      云殊无奈,含笑点头作为回应,小姑娘这才放心地走了。
      “说来……为什么云华叫我师姐,却叫你云殊哥哥?”云岫喃喃自语,不过她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对了,师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让你去经穹殿。”
      “嗯,我知道了。”云殊心道不好。云攸此时找她,十有八九不是为了表扬她见义勇为的,只怕会好好数落她一通……
      果然——
      “能力不足,却任性妄为,我告诫过你,行事不可鲁莽……”
      云殊暗自叹息。不出她所料,云攸已经耳提面命了半个时辰,从为人处世,到修炼诀窍——此前她从未想过云攸还能有这样一面。
      终于,云攸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
      “徒儿知道错了。”云殊十分诚恳地看着云攸的眼睛。
      “即使你这么说,下一次恐怕还是会冲上去吧。”云攸有些疲惫地移开视线,“罢了罢了,与其令你避开,还不如寄希望于你能够再强大一些。”
      他拔出佩剑沧海,对云殊道:“我只演示一次。看好了。”

      唉,师弟都已经闭门沉思好几天了,云岫一边称量药材一边有些担忧地想。云殊从师父那里回来之后,便沉默着回到了竹楼,一言不发。若不是看云殊还知道乖乖喝药,她就要跑去问问师父了。
      云殊这种状况她原先在云潇师兄身上倒也见过,可是云潇师兄一向不苟言笑倒没什么,温温和和的小师弟突然收敛了笑容低头沉思……唉,有些不习惯。
      云华跑来了几次,都被她以殊师弟有所悟闭关去了为由婉拒回去。云岫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云殊的竹楼。师父的万象剑法,见仁见智,不知道师弟会领悟出什么呢?真让人又紧张又期待啊,云岫想,等到师兄回来,应该会与小师弟很合得来吧。
      云殊觉得脑海中仿佛冰火交织,这种感觉很陌生。
      仿佛是看到了那一夜的火,又仿佛是看到了破月冷冷的如月华的锋芒。云殊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指,然后又松开。
      啊,我在做什么。一开始她对修道之人并非全然没有芥蒂——太渺小了,仿佛是鸿鹄与燕雀,沧海与蚍蜉,那些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像她这样的人的性命。不是惧怕,也不仅仅只是愤恨。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力量呢?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分别呢?她想质问,可是苍天不会予她回音。
      她也明白,人之善恶,与他们能力高下身份贵贱无关,可是……不可能毫不在意。既然不对等,那么公平也是不可能存在的。
      师彼之长以制彼,这是她原本的立场。可是……只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是远远不够的。修道之途确实博大精深,如果只是急功近利,不去沉下心来,是走不远的。云殊眼前又浮现出了云攸的那一剑——庄严,浩大,纯粹,是她渴望的模样。
      云殊叹了口气。
      她不是那种不能坦然表露欣赏与赞叹的人。
      她的手指抚过打磨光洁的木剑。什么时候她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剑呢,像她这种从未为自己挥剑的人。连萌芽都难以看到吧?她试着挥剑,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师弟,喝药了。”门外传来云岫轻轻的声音。云殊走了过去,打开门:“辛苦师姐了。”
      “啊,你总算从冥想的状态脱离出来了。”云岫输了一口气,又有些好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悟出了一套剑法?”
      “哪有那么容易,”云殊将汤药一饮而尽,微微摇头,“感觉看到了什么,又感觉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师姐呢,此前悟剑是什么感觉?”
      “我?”云岫苦笑,“师父一直不肯授我万象剑,只是教我红尘剑法,让我时时温习。大概……是觉得我的剑意还不到火候吧。”
      “总有一天可以的。”云殊安抚她道。其实她是觉得剑法原本就没有优劣之分,红尘剑法也未必逊于万象剑。只是云岫不可能全然不在意云攸不传万象剑法的事情,她若一味安抚反倒有炫耀之嫌,于是也只能如此宽慰她。
      “啊,借你吉言。”云岫收好了药碗,“说起来云华来了好几次,她很担心你。”
      “这样……我等一下去灵枢峰看看她吧。”

      云殊已经后悔了。
      明明想好要与旁人保持距离的,云殊哀叹着扶额,她现在竟还主动来灵枢峰探望云华,真是……
      “云殊哥哥!”云殊正心下懊恼,便听到了云华欢快的声音,“我先前去了正玑峰好几次,云岫师姐都说你在领悟剑道。云殊哥哥果然很厉害!不过,药都喝了吗?”
      云殊不禁失笑:“忘了吃饭都不会忘了喝药的。”
      “那就好,”云华松了口气,又板起脸来,“不要仗着自己身体好就忘了吃饭或者不喝药,云蓼师兄说过,不按时吃饭喝药是长不高的!”
      “是是是。”云殊无奈地应下,还是勾起了唇角。
      “对了,云殊哥哥要来看看那只朱雀吗?”云华问。
      “朱雀?”云殊这才想起她竟快要忘记了那只朱雀的事情,“云泊师叔怎么说?”
      “师父说那只朱雀身上戾气很重,又染上了瘴气,才会发狂。师父将那只朱雀关在石室中,打算为它去除瘴气再做打算。”云华领着云殊解释道,“师父也希望你能看看那只朱雀,只可惜当时云殊哥哥在闭关。不过好在你今天来了。”
      走在石阶上,云华手中灵力跃动,发出幽幽光芒,云殊也如法炮制。石阶蜿蜒曲折,远远便能看到下方那一片火红颜色。
      “那便是朱雀了。”云华对云殊道,“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倒是很漂亮。”
      “小华,你这么说,即使是神兽,也不会高兴的。”云泊转过身来,“像朱雀这样高傲的神兽,能通人言,最听不得说自己漂亮。”
      见云华不解的样子,云泊也黑了脸:“去将《异兽录》抄三遍。”
      “这等神兽崇尚力量,你说它漂亮,在它眼里是在嘲讽它华而不实。”云殊对苦着脸的云华笑了笑,复而对云泊施礼,“云泊师父……师叔。”
      “嗯。”云泊淡淡点头,“看你的样子,伤势恢复得应该不错……过来。”
      云殊依言走近。
      “虽然云华是对神兽不敬,可是每次看到,还是觉得摄人。”云泊看向朱雀火红的羽翼,“真是惊心动魄的美丽啊,不知道当年流音台引得凤凰来会是何等情状。”
      云泊所言,并非夸张之语。
      云华却是饶有兴致地问:“流音台上,真的曾经栖息过凤凰吗?”
      “星章阁曾经是星章之主的亲卫所建,”云泊有些感慨地说,“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小辈也只以为是传说罢?”
      “真想看一看啊,真正的凤凰……”云泊轻声低吟。
      云殊沉默地看着这沉睡的鸟儿。凤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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