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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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梦并不喜欢雨，也不喜欢这个一直一直下着雨的国家。
或许，她本该在降临那刻就离开此地，但仿佛命中注定她们会在此相遇一般，她鬼使神差地停留在原地，清出一块平地后将不知道某位梦的房子整个搬了过来。
而后，她福灵心至地回过头，对着目瞪口呆仿佛下一秒就要逃走的三个孩子招手。
“要进来，避一下雨吗？”
这一点也不像她。她想。
她应当用更轻佻的声音去说类似“雨之妖要来吃小孩子了”的话吓唬他们，又或者不做声地直接将他们三个扔进屋里去。
目光流转，落在紫发女孩的身上。
未来。
数不清的画面涌进了她的脑中，最初要被撕裂撑爆一样的感觉如今只剩轻微的刺痛，记忆分成碎块又汇拢起来，只留下她需要的部分。
一眨眼她就又扬起了虚假的笑脸，若无其事地将三个孩子带到了屋内。
三天。
她除了第一日还有些心思去逗弄他们，剩下的时间里，少部分用来和那个三条梦斗法，余下的基本都用在了定位三条雪所在世界上。中间还跑过来一位看热闹的，不过是已经死去的状态，所以白石梦不但大手一挥放过了她，还好心情地答应下与她做了个交易。
只是给她找几个有缘的孩子送过去就能换到圣杯，虽然是内含黑泥的。不过怎么说也是圣杯，洗一洗，嗯，应当还能用。
至于这孩子过去是用来干什么她可就管不到了。
仔细想起来，她的运气也不算很差，就算不小心跑错了世界线也能获得意外之喜。
她温柔地把人放到边上，见两个男孩也换好了衣服从楼上下来，又摸了个戒指，灵力涌动铭刻上空间符文，把这几日他们穿过用过的物件通通一股脑塞了进去，然后穿了根绳套到了小南脖子上。
小孩子果然好哄。
看着小南摸着戒指一副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白石梦笑眯眯地把三个孩子往外带，出了门就把屋子又挪回了原本的世界。
也不知那个死了的东西是不是成日里都没事做到处看乐子，她刚把手伸到她的世界里准备扔两个正要引爆自身的梦进去，那个没用的玩意就满脸堆笑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诶呀诶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她说着还故意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白石梦有些反胃，“姐姐——我和小雪孤苦伶仃地在那边，超不容易的！行行好行行好，高抬贵手嘛！”
“啊，只是个小玩笑嘛！”谁是你姐姐。不要脸的东西。
白石梦把那两个炸.弹重新塞回了狭间里。
二人挂着同样的笑脸，一手交人一手交圣杯，拿到了圣杯的白石梦颇为好心情地还和三个小孩挥挥手告别，转头思考要怎么把这个不停往外吐黑泥的东西送过去。
而另一边，解决了烫手山芋还白赚了三个员工的那位女鬼梦也心满意足的离去。
沉默着，跟着那个与白石梦有着同样外表的少女穿过世界壁。偷渡带来的眩晕感还未停息，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屏幕上的景象又冲击着她们的大脑。
挣扎着，嚎哭着，直至麻木。那腐烂的灵魂，与空洞的躯壳所组成的，还能称为……人吗？
地狱。
“好了哦～”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冰冷的手掌推着他们向前走，不停的向前，直到那遮天蔽日的荧幕下方。
拧过头，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她对着三个小孩俏皮的眨眼，“就算是小孩子，也要给我好好干活哦～”
而那个一直躺在摇椅上，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偶少女也坐了起来，紫色的空洞眼眸盯着他们。
“要好好干活。”她重复道。
有着三只左手的美丽女性身体仍朝向巨大屏幕，微笑着的脸却正对着他们。
她说：“欢迎来到恐惧的世界。”
欢迎来到地狱。
正中间的屏幕，三条雪抬手结印，吐出的火龙顷刻间就将潮水般涌向她的鬼怪烧了个干净。
她抬着手，像在对身边聚集起来的人说着什么。
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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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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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干了件“大事”的千手幸拉着富冈义勇一路跑回了藤屋，把身上衣服换回去后就托着下巴做沉思状。
“小义勇，”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为什么没在那个教里看到百江？”
“嗯……百江有加入万世极乐教的吗？”
“不知道……”他沉思片刻，而后拉着富冈义勇的手就向外走，“找她去！”
“真奇怪，我走之前还特意问了一嘴百江在哪里，次文都说了百江去教会了。怎么可能！难道…真是没看到……”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
“你换衣服那会儿，我去找次文问的。他说他之前外出采买时看到百江还有一堆人在城南，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之类的。”
“万世极乐教，是在东边。”
千手幸沉默。
现在千手幸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想法在。
反正都把那个什么教炸了，偷偷砍了上二就跑肯定是偷不了一点了。回去肯定会被批评的，不如直接去把百江找回来，免得他一天到晚老是在想这事。
但很奇怪。
他并不在意百江夏，不，不是不在意，是不太在意。
没什么区别，她与其他被救下的人。顶多便是多了个类似下属的身份，却不足够让他把她纳进保护圈里的。
她似乎是成了什么，记了数的玩具。不喜欢，不在意，但找不到了却会很恼火，看到被别人以“反正你也不要了”这种理由带走更是愤怒异常。
不！
她不是！不是玩具！玩具…她是人……她是人。她是人！！！
千手幸一瞬间几乎忘了呼吸，拉着富冈义勇的手也攥紧了几分。
富冈义勇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不，没什么，没什么，我，我们……”
他低头，不知该说什么。墨水染成的黑色发丝自然垂落，挡住了迷茫与惶恐，也挡住了想要去倾诉去得到答案的心。
天一定是在下雨。他想。抬头却看到一片晴朗的天，于是又垂下脑袋，阴沉的像一颗角落里的蘑菇，独自生长又腐烂。
他的灵魂，湿漉漉的，又仿佛置身于寒冬，骨缝中一点点钻出麻木的痛。
再抬头，他已经挂上了笑脸，刚要张嘴去说些什么就被富冈义勇捂住了脸。
“不开心的话就不要笑了。”
于是笑容变得尴尬起来，阴沉下了脸。
哽咽。抽泣。痛哭。无声落泪。
你是没人要的孩子，没人会喜欢你这样的怪物。
能够被利用你就应该知足了，庆幸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吧。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光会招灾的东西。
好多。好多好多。
“真恶心”“为什么还让他活着”“奇怪的家伙”“妖怪”“眼神好瘆人”“离远点别染上什么奇怪的东西”“书呆子”“他父母都不管他”“哥哥？我有哥哥吗？”“阴沉沉的怪人”
是说我么。为什么。
“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吗？”
“哪个混蛋……谁和你说的，姐姐，姐姐最爱小幸了，没了小幸就会死掉的那种，小幸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吗？”
沉默。沉默。
“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吗？”“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吗？”“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吗？”“我是……”
“不是。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雨停风止，阴云散尽。
已经是下午了。
想着找一找看两眼去好平了心头涌起的那没由来的情绪，千手幸便直白地说他担心百江夏被骗，富冈义勇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二人就一路向城南走去。
走了两三条小巷，那股线香的味道实在吸引人注意，向源头那几间敞着大门的房子靠过去，越近味道就越浓重。
或站或坐，一脸幸福的虔诚少女披着雪白的袍子，憧憬的目光停留在那一座粗制劣造的泥像上，泥像上还蹲坐着一只与泥像一般无二的兽。
而百江夏在最靠里面的一圈，双手合十于胸前，闭着眼，仿佛在祷告一般，对着那只可笑的玩意。
那熟悉的，猫咪一样，带着两只可笑长耳和一双鲜红色眼睛的兽形。
丘比。
丘比…
去死…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抓着身侧富冈义勇的日轮刀刀柄就要往里扔，富冈义勇抬手去拦差些被他一同扔了进去。
“小幸！”他低声问道，“是发现什么了么？”
“丘比，啊啊，当然，你看，多恶心的东西。比鬼还要恶心的杂碎。你看不到么？你看不到吗？是了，是了，毕竟是专骗少女的下贱东西嘛！”
千手幸轻笑了两声，怨毒的眼神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一切全部撕碎一般。他的日轮刀在和童磨打的时候扔过去补刀用了，便理直气壮地伸手抽出富冈义勇的日轮刀，让他一会儿把人能往外带的往外带。
眨眼间千手幸便出现在了泥像边，一刀下了狠劲直接将丘比与泥像串在一起，泥像碎开，地面也被巨力震得四分五裂。
拔刀，他拢了拢散开的发丝，看向那些挤在一起的少女。
“晓美……大人？”
啊，百江夏认出他了。
又一只丘比跳了出来，少女们仿佛来了救星一般又挤到了它身后，有几个低声讨论了几句，便在一阵光芒后进入了战斗状态。
发饰。发饰。手背。耳坠。
金色，橙金色，粉色，天蓝色。
美丽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如她们璀璨夺目的灵魂。
“百江夏。”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姓。
少女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大人。”
她站在那里，手指插入头顶的发丝中，将额发掀到了后面。美丽，洁白无瑕，微笑着的一张脸。
光芒，又是一阵光芒，她抬手，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脖颈间那块近乎透明色的宝石。
“我也想成为保护人的那一方。但可惜，我不是有天赋的那个……可是你看，你看啊！”
摊开手臂，她满怀希望与笑意地接着说道，“奇迹和魔法都是存在的！”
“说的没错哦，奇迹与魔法可都是存在的哦。”丘比话音未落，身后的一些少女便欢呼起来。
“可是……”它有和你们你们讲过，那些魔法与奇迹，都是用你们的灵魂换来的吗？
□□变成空无一物的容器，灵魂分割出装入那颗脆弱的宝石中，一旦破碎便会彻底死去，即使宝石完好，即使不动用力量宝石也会混浊，完全污染时便会成为悲叹之种。
他说不出口。
不能说。不能说。
“可是奇迹和魔法，那些……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啊！”他只能悲鸣着，用梦去束缚住那些可能一无所知的少女。
要击碎她们的灵魂吗？
不，不能，不能这样做，不可以的……
哪怕是被斩命中切碎成一地的渣滓，丘比，另一只丘比也总能从其他地方跳出来，一只又一只。
“要不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呢？”它似乎是在疑惑，但丘比这种东西显然是没有这种情绪的。
为什么会对他说出这样可笑的话？
或许，又是双生子视为一人的原因？沾了姐姐的光？真奇怪。
“让所有时间的丘比，全部消失。这个愿望怎么样？”
“你对我们有很大敌意呢。”
“哇，骗子和小偷就该人人喊打才对，骗少女算什么本事。”
又四只。
“一切都是为了宇宙的延续哦。”诸如此类的可笑话语。
“那我现在也可以自称为为了人类的延续。”
“所以……所以我们，我们就是活该被牺牲掉的那个吗？！！”同时响起的，崩溃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我……我也…我也不想死的啊！！为什么啊！！！”
猛回过头，就见到了褪去了变身状态的少女双手死死攥着那颗已经彻底混浊的灵魂宝石。
“真绝望。”
她如此说着，阖上眼眸，捏碎了那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宝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