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心念》心安之所

3、3-官兵搜查

　　晋阳府衙内，知府吴大人与负责追捕顾家余孽的李校尉面色凝重地交谈着。
　　“李大人，城里城外我们都搜遍了，却未见顾家余孽踪影，莫非他们已离开了晋阳？”
　　“不会！我们的人严守各个关卡，并未发现可疑之人离去，他们一定还在晋阳。据说领头之人乃顾府的义子—顾家军副将顾清，留着恐生祸端，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找到！”
　　吴大人皱眉道：“如今算来，整个晋阳城只有一个地方还未搜过——林太傅的府邸。府中如今是林大人的长女作主，虽说她不受宠，好歹也算京官员家眷，而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无证据，贸然上门怕也有些不妥。”
　　李校尉狠声道：“没有证据，便制造证据！否则找不到顾家余孽，你我二人更无法向上面交代！”
　　次日夜里，林霜正在书房准备歇息，小玉突然来报：“小姐，韩统领求见。”
　　林霜心中一紧，怕是出事了，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她知道，无论发生何事，自己都要护着想要护着的人。
　　韩统领匆匆进来，神色紧张。
　　“小姐，不好了，校尉大人不知何故带兵将咱们府给围了。”
　　林霜眼看瞒不住了，坦白道：“韩大哥，官兵怕是冲着在逃的顾家军而来。实不相瞒，府里收留了一位顾家之人，此事重大，万不可被官兵发现，否则将牵连府里一众无辜之人。”
　　“怪不得小姐近日来总是有些遮掩，原来如此！属下明白此事严重性，我先想办法拖一拖，小姐赶紧把人安置一下。”
　　林霜点头：“有劳韩大哥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和官兵硬碰硬。好歹我是太傅之女，若无十足的证据，谅他们也不敢硬来。”
　　吩咐完，林霜便来到顾清的房间，语气急切地说道：“顾公子，官兵把我们府给包围了！“
　　顾清闻言便要夺门而出：“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不能牵连了你们。”
　　林霜拦住他：“顾公子等等！他们如今敢来，定然已提前在周围设下了陷阱，就等着你自投罗网。这里好歹这里是太傅家眷府邸，他们不敢乱来！你就在这房里待着，哪里也不用去，剩下的交给我吧。”
　　顾清看着林霜那坚定的目光，心中的担忧逐渐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他轻轻点头：“好，我听你的。”
　　随后，林霜叫来小玉：“你去厨房多拿几坛酒过来。”然后开始把房间里里外外弄得乱七八糟，梳妆台上的妆奁都弄到地上，接着开始解自己的外衣！
　　顾清惊得瞪大了双眼，随即又明白了林霜的用意，心猛地一颤，林霜打算用珍贵的女子名节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他心中的震撼与感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默默地看着林霜，问道：“女子不是最重名节清誉吗？”
　　林霜回过头，给了顾清一个安心的眼神：“顾公子，放心吧。只要内心坦荡，何惧虚名？只要我们能度过这个难关，一切都值得。再说，如果真因此名声败坏也挺好，以后可以不用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倒是因祸得福了。”
　　顾清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从未想过，一个女子竟可以为了救他而牺牲至此。“林小姐高义，是在下浅薄了！小姐今日之举，在下无以为报，若能平安过了此劫，他日只要你有需要，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完，他拿过床边用于包扎伤口的布条，利落地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如今只盼这样，能保住小姐清白。”
　　林霜看到顾清此举，心想：“倒确实是一名正人君子，这样也好，本来还有些尴尬，如今可以放心伪装了。”
　　待小玉将酒送到后，林霜直接狂饮了小半壶，身上都散发着酒香。一切准备就绪后，林霜叮嘱顾清道：“顾公子就在这内屋躲着，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能出来。”随后走向外间开始她的醉酒表演。
　　府门口气氛有些剑拨弩张，韩统领冷眼盯着眼前的李校尉和他带领的一群官兵。
　　“深夜到访，所为何事？”韩统领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和警惕。
　　李校尉拱手道：“我等奉命追捕朝廷钦犯，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韩统领眉头紧锁：“此处乃是当朝太傅嫡出小姐的别院，尔等深夜搜查，可有将太傅放在眼中？”
　　李校尉假装面露难色：“韩统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位卑言微。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通融。”
　　韩统领冷笑一声：“奉命行事？那可有证据指明朝廷钦犯就藏在此处？如今小姐就在府内，深更半夜，若无铁证岂能由着你们一群粗莽汉子随意进府打搅？若有损小姐清誉，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当？”
　　李校尉迟疑了一下，挥手示意手下带上来一个小老汉。小老汉颤颤巍巍地指着林府院门，声称自己前几日亲眼所见一位穿着黑衣、血迹斑斑的男子进了这院门。
　　韩统领眼神一凛：“仅凭一个老汉的片面之词，就敢来搜查我林府的府邸，你们好大的胆子！”
　　此时，小玉从院内走出。她看了看韩统领，又瞥了一眼李校尉，轻声说道：“既然是搜查朝廷钦犯，小姐说那便让他们搜吧。只是，万不可伤了府内众人，更不可惊扰小姐。尤其是小姐的闺房，绝不能让任何男子踏入半步。”
　　李校尉心中一动，暗自思量：“这林小姐还真是个爱惜名声的主儿。”他点点头，示意手下小心搜查。
　　一众官兵在韩统领的监视下开始仔细搜查林府，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然而，当他们搜到林霜和顾清所在的房间时，却被林府的府兵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门外。
　　校尉眉头紧皱，心中疑惑更甚。他正打算下令强行搜查，却被韩统领冷冷地拦了下来。
　　“放肆！小姐闺房，谁给你们的胆子硬闯？”韩统领怒斥道。
　　李校尉心中一凛，知道此刻不能硬来。他想了想，软下语气对韩统领说道：“韩兄，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行个方便，让在下搜查一番。若是没有发现什么，在下立刻就走。”
　　韩统领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李校尉。小玉也上前一步说道：“李大人，不是小玉不通情理。只是小姐今日多有不便，连我们这些贴身侍女都不敢轻易打搅，还请李大人见谅。”
　　李校尉心中更加疑惑了，他正要开口询问，却突然听到房间内传来林霜的声音：“小玉，是谁在外面吵闹？莫非是父亲派人来接我了？快快让他们进来陪我喝上几杯庆祝一下！”
　　这声音中带着些许醉意和慵懒，还有丝丝撩拨之意。门外众人听到这声音后都各自心有所思。
　　韩统领心中暗叹：“小姐这次真是豁出去了。”
　　李校尉则在想：“看来这林小姐，也不如外界所那般端庄！”
　　小玉听到林霜的声音后，连忙上前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对着屋内回话道：“小姐您不能出来。”然后又故意把门留了个小缝，让外面的人能隐约看到屋内的景象。
　　李校尉瞥了一眼，模模糊糊地见林霜正衣衫不整地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杯酒，自斟自饮，全然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李校尉看到这一幕后，心中一惊，连忙收回眼神。
　　小玉见状趁机说道：“李大人，您看我们家小姐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不能见客。还请您见谅。”然后又偷偷地在李校尉耳边说道：“我们家小姐最是爱惜名声，若明日醒来，让她知道您这么晚还来打扰她，怕是会闹出大乱子的。到时候传到了林大人呵林将军那里，谁都脱不了干系。”
　　李校尉听后心中一凛，生了些怯意。小玉紧接着继续说道：“大人您看，小姐如今这番模样，我们又岂会让歹人与小姐同处一室？真要如此，不是彻底毁了我们小姐的清白吗？今夜夜里属实不方便，若您们实在不放心，可待明日天亮之后再来。到时也于小姐闺名无碍，您看可好？”
　　李校尉琢磨道：“各世家大族，向来都多有肮脏事，且不可为外人道。若真因为自己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怕是林太傅那里自己也不好交代。再说只要自己把这府里围得水泄不通，谅也无人敢逃，待明日白天再来，也不迟。”
　　随即他对小玉说道：“多谢姑娘提醒，那我们明日再来。”然后便带着众人离去。
　　李校尉走到府门口时，转头叮嘱道：“严密把守各个出入口，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待明日天亮再来！”
　　小玉继续守在门外，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直到韩统领来报，确认官兵已远去，众人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小玉赶紧踏入房内，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林霜。韩统领则暂代小玉守在门外，他明白此时自家小姐的处境，不敢有丝毫怠慢。
　　顾清听闻官兵已走，迅速走到外间，拿起林霜的外衣，温柔地披在她肩上，他的动作极致轻柔，“委屈小姐了。”
　　幸好他的双眼被遮住了，要不然此时他浓烈炙热的眼神可就得把他内心的汹涌澎拜彻底出卖了。
　　在小玉的帮助下，林霜重新整理好衣着，恢复了正常模样，她轻启朱唇：“顾公子，我已打理妥当，你可将眼纱取下了。”
　　顾清依言摘下眼纱，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佳人，仿佛要将她深深地刻入心底。他那双丹凤眼，此时更是灼热如火，像酒一样浓烈，让人沉醉。
　　林霜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涩，却也并未躲闪。她莞尔一笑，如春日暖阳般明媚动人，更是让顾清心神荡漾，“顾公子这般看着我，可是我有何不妥？”
　　“小姐美貌无双，无何不妥，是在下唐突了。”
　　小玉适时地打断了尴尬，“小姐，李校尉他们今夜定然会加强戒备，为避免节外生枝，今夜怕是还得委屈小姐在此处与顾公子共处一室。”
　　林霜点点头，随即小玉离去，屋内仅留林霜和顾清二人。
　　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让人心猿意马的味道，像是一股萦绕的暗香，紧紧缠住二人，有些紧张却又充满期待。
　　林霜主动提议道：“顾公子，平时可爱听琴？”
　　顾清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在下常年征战沙场，甚少有机会能够静心听琴。若今日有幸得闻小姐琴声，倒是三生有幸了。”
　　林霜闻言，便取出自己的古琴放置在琴桌上，缓缓坐下，身姿优雅。顾清也在对面顺势坐下，而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林霜的脸庞。
　　清风轻拂着窗纱，犹如丝绸般柔软，月色洒在这素雅的房中映照出一尘不染的古琴，少女纤手轻拂琴弦，如同蝴蝶翩跹舞动，随着指尖的跳跃，琴音逐渐流淌出来。初时琴声宛转悠扬，渐渐地琴声变得激昂起来，仿佛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气势如虹，最后琴声又归于平静，宛如细水长流般悠扬绵长。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顾清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不只是被林霜的琴音深深吸引，更被她琴声传递的内心世界所震撼。
　　林霜看着顾清失神的样子，嫣然一笑，“可是我的琴音让顾公子觉得无甚趣味，竟是走神了！”
　　顾清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哪有，小姐天籁之音，让我彻底沦陷其中了。”
　　重逢后的这些日子，每次林霜带给顾清的震撼都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他的心，慢慢地包裹住了他，过了今晚顾清更是彻底沦陷其中了，此生都再也逃不出这份爱的包围圈了！
　　此时顾清又想起了自己的责任，想起了顾家的满门冤魂，只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不敢轻易表露。再次抬眸看向林霜，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心中充满了无奈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