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心念》心安之所

4、4-他的眼睛不用要了

　　翌日，林府内，晨光初破，霞光洒落在精致的庭院之中，小玉如往常一般，走进林霜闺房，想要侍奉她起床梳洗。
　　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房中仅有林霜独自静坐，于是，她略带迟疑地问道：“顾公子他……已经走了吗？”
　　林霜微微一颤，似是被触及了心底的某处。
　　她轻轻抬起眼眸，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似有不舍，又有坚定，沉声吩咐道：“顾公子已经离去了，他的身份不宜暴露。小玉，你要记住，从此刻起，顾公子在我们府上的存在，就当作是一段尘封的记忆，绝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
　　小玉点头应下了。

　　这日午后，李校尉果然如约而至，带着一队官兵前来搜查。
　　林府上下早已得了林霜的吩咐，对昨夜之事守口如瓶，任由他们翻箱倒柜，也始终不露声色。
　　顾清既然已经离去，自然是无迹可寻，李校尉一行人最终也只能无功而返。
　　林霜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每天操持善堂的一应事宜，似乎前几天顾清的出现就是大梦一场。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顾清的身影却总是悄无声息地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无法自控地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

　　林州府衙内内，李校尉与吴大人相对而坐，两人的脸色都颇为阴沉。
　　李校尉愤恨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可恶！居然又被他们逃脱了。”
　　吴大人皱着眉，沉声道：“此番让他们逃脱，怕是又要费些周折了。不过，只要他们还在林州城内，就绝对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话音刚落，李校尉便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茶水刚入喉，他突然惨叫一声，啊！好痛！我的眼睛！”双手紧紧捂住眼睛。
　　吴大人脸色大变，急忙命人去请城中最好的医生。
　　不一会儿，大夫匆匆赶来，仔细查看了李校尉双眼，脸色凝重地说道：“大人这是中毒之状，我需尽快为大人施针解毒。只是……只是这双眼，怕是保不住了。”
　　吴大人闻言，气得浑身发抖：“竟然有人在堂堂府衙之内下毒！此事定要彻查到底，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他一声令下，府内官兵立刻领命而去，整个府衙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而此时，在府衙偏东角的小门处，一个小厮趁着混乱之际快速夺门而出，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他一路狂奔至林州城中的云州医馆，，顾清与徐先生等人正隐藏在医馆内。
　　李校尉，吴知州二人万万没想到，原来林州城中最大的医馆——云州医馆竟是顾家军在林州的秘密据点，赫赫有名的江大夫也是顾家军的暗桩之一，他按照顾清的计划为李校尉“治疗”眼睛，实则让其彻底失明。
　　此时他前来复命：“回禀少将军，李校尉的双眼再无机会重见光明了。”
　　“有劳江老了。”顾清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吾等一生忠于将军，如今将军遭人陷害，顾家军沦落至此，还望少将军带领我们为将军报仇，还顾家军清白！”
　　“放心！顾家军不会就这样被人白白诬陷，罪魁祸首定要付出代价！”顾清眼神凌厉而坚定。
　　徐先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冲动行事，目前当务之急是如何离开这林州城！”
　　顾清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如今只有我‘死’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我们才有机会离开这林州城！”
　　顾清想假死逃身。
　　三天后一则消息震惊了林州城：一名自称是顾清的少年，扬言要替顾家军报仇，冲入府衙却不幸落入敌手，结果被火弹误伤。据说擒住的时候已然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出真实样貌了，最终还是凭顾家军腰牌识别了身份，至此捉拿林州顾家军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这日，韩统领策马进城办事，沿途发现街上的官兵守卫明显比往日宽松了许多。他心生疑惑，拉住一位路过的百姓打听消息，才得知顾家军的少将军-顾清已被官府缉拿归案，并在激烈的搏斗中伤重不治，据说已经身亡。
　　这个消息让韩统领心中一紧，办完事情后，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城郊林府，见到林霜后，脸色凝重地说道：“小姐，听说顾少将军，他……他被官府抓住了，还……还听说他伤重不治身亡！”
　　林霜正在案前看书，闻言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顾清他……他怎么了？”
　　韩统领闭上眼睛，狠心地将残酷的事实再说了一遍：“顾清少将军被官府抓住了，据说已经……已经身亡了。我找人打听了，确实有人亲眼所见。而且进出林州的关卡和城门守卫也都放松了警惕，这个消息怕是真的。”说完后低下头，不敢看林霜的眼睛。
　　林霜段时觉得天旋地转，心如刀绞，仿佛整个世界瞬间崩塌了一般，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泪水无声地滑落。
　　林霜紧紧地抓住韩统领的手臂，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哽咽着说道：“这不可能……他那么厉害，怎么会……”
　　韩统领见状心中一阵不忍，他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林霜，轻声安慰道：“小姐，请节哀顺变。”
　　林霜就这样任由无声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韩大哥，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下去吧。”
　　待韩统领离开后，她缓缓蹲下身，双手捂住脸，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大哭。
　　心心念念的这个人，曾经还有一丝希望盼着有缘再见，如今竟然再也不能相见了。
　　林霜失魂落魄地回到顾清曾经住过的房间，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她环顾四周，仿佛能看到他的身影在房间里徘徊。她轻轻地触摸着每一件物品，感受着他曾经的存在。
　　顾清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闯进她的生活，短短时日又戛然而去，好像从未出现过，却又如此深刻地烙印在了林霜的心里。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第二天清晨，林霜早早起床，她收拾了几件顾清换下的衣物，来到后山。
　　她选了一个幽静的地方，亲手为他挖了一个衣冠冢。
　　她将衣物小心翼翼地放入墓中，然后覆上泥土，堆起一个小小的坟包。
　　林霜跪在墓前，轻柔地抚摸着墓碑，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她喃喃自语道：“顾清，我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也不知道是否有人给你安顿好。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你，只能用这几件你曾用过的衣物聊以慰藉。如果有来生，我们还会再见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思念。

　　这一幕被隐藏在暗处的顾清看得真切，他本想在离开林州前再见林霜一面，却没想到竟亲眼看到了她为自己黯然神伤的一幕。他心如刀绞一般疼痛，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他不敢也不能这样做，只有和自己不再有牵连，她才会平安，在徐先生的提醒下，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决然转身离去。
　　走远后，顾清才吩咐徐先生道：“安排人替我留意林府的动静，尤其是林小姐的安危，如有任何异常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是！”徐先生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他虽不清楚顾清与林霜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顾清那深沉的眼神中，能看出这位林小姐在顾清心中的分量。
　　徐先生不再多问，只要是顾清要保护的人，他便会竭尽全力护着，这是他对顾清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职责的承诺。
　　林霜和顾清二人都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告别。
　　顾清希望他的离去能换来林霜的安宁，而林霜只希望能让顾清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息。
　　他们以为一切都已结束，命运之神却悄然拨动了齿轮，为他们的未来重新编织了红线。
　　谁又能想到呢？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中，缘分总是如此奇妙而难以预料。
　　它让人们在不经意间相遇、相识，又在无法抗拒的命运中分离，却不知是否还会有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