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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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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秩缓慢的向宴会厅走去,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烈的窒息感逐渐笼罩着她,压得她无法呼吸,她的抑郁期毫无征兆的袭来了。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力气都提不起来了。林秩努力的维持着正常,控制自己表面保持平静。
宴会已经在不久前结束,姜靡还在等待着她。
看到林秩手捧着向日葵走来,姜靡因林秩迟到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却还是板着脸,准备好好训斥她一番。
“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要生气。”林秩把花捧到姜靡面前,讨好的笑着,请求姜靡不要生气。
林秩强制性的逼自己扯出了一抹微笑,她不想让姜靡看出端倪,不然她免不了担心。
可林秩那抹僵硬的微笑,姜靡哪能看不出,察觉林秩状态不对,紧张的问:“你是不是抑郁期到了?啊?说话。”
看着林秩一副呆滞的样子,姜靡顿时急了。她早就知道林秩有躁郁症,但林秩的病情很稳定,除了少数几次控制不住的发疯,林秩基本上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症状。
可就是这样她才害怕,害怕林秩向她隐瞒。
“没,没有。我早就已经稳定下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担心,我就是突然心情有些低落。”
“那你这么怕我看出来。”
“我哪有?”林秩矢口否认。
看到林秩这个样子,姜靡忍不住猜测,“你是不是见到路衍了?”
她边说边观察着林秩的情况,看到林秩听到路衍名字的那一刻抬头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惊愕,于是瞬间了然。
林秩满脸震惊,她从来没跟姜靡提过路衍,不知道姜靡是怎么准确的猜到的。只好归结于女人可怕的第六感。
姜靡满脸可笑的说:“你还震惊上了,你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你不会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迟钝吧。”
姜靡和她的团队准备这个展览,已经有大半年了,林秩作为米兰一流学府室内空间设计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姜靡在展厅布局时,会经常询问她的意见,毕竟更专业的就在身边,不用白不用。
而关于路衍的那幅画,林秩显然流露出了过多的在意与兴趣,或许林秩自己都没发现,可从姜靡的角度看来,十分明显。很显然林秩想藏起对于路衍的情感,所以姜靡也没问。
可好巧不巧,那位路衍是她许久不见师兄的朋友,而周祺宇又被她爷爷邀请来参加展览。
路衍是林秩心里插着的一根刺,作为朋友姜靡看着林秩放不下又胆小退缩的样子,想推她一把,因此她没有告诉林秩,路衍出现在了展览上。
命运总是很有趣,路衍很巧妙的注意到了那幅画,被吸引。而林秩即使迟到缺席,却还是在酒店门口猝不及防的遇到了路衍。
林秩不想再继续讨论路衍了,她的思绪被路衍侵占的分毫不剩,无法思考其他的。
每当这时,林秩都会开始灌自己酒,酒精的效果在病症的作用下被放大无数倍,让她的大脑瞬间混乱,虚幻又迷离。
她知道躁郁症不能喝酒,可她戒不掉。
她告诉姜靡,她想喝酒。
姜靡止不住的叹息,却也拿她没办法。还能怎么办?陪着她呗。
姜靡带着林秩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酒吧,店内人挺多的,由于没有预约,已经没有位置了。
有两个华人模样的少年,年纪挺小的,微笑着问她们要不要拼桌。看着两人满怀善意的微笑,她们没有拒绝。
林秩不善言辞,准确的来说,谁都不爱搭理,出于礼貌的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后,便再也没怎么说话了,专注喝酒。
她点了一杯干马天尼后,准备一醉方休。林秩并不爱酒,她喜甜,而所有的烈酒对她来说都太苦了。
姜靡倒是饶有兴致的与两人交谈,发现对方是林秩同校区的校友后,姜靡高兴的用手指着林秩,向两人介绍着,“好巧,这位是你们的学姐,不过早就毕业了,哈哈......”
林秩此时早就把一杯干马天尼喝光了,她酒量一直不太好,醉的什么也没听到,察觉到旁人的目光后,林秩有些神志不清的冲对方笑了笑。
奇怪的是,这次酒精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发挥效果,让她忘记,反倒是更严重了。
她又开始出现了幻觉,恍惚中,路衍好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十分模糊,可林秩知道那是路衍。
她想靠近他,于是起身走向他。
“路衍,路衍......”
林秩眼前一片模糊,头很晕,天旋地转的。而后,她猛然跌入了一个怀抱,很温暖。
理智告诉她应该站起来,可她没有力气。这个怀抱太温暖了,混杂着她熟悉又讨厌的烟味,让她对这个怀抱产生了莫名的眷恋。
于是她回抱了过去,加深了这个怀抱。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不自然的开口:“林秩,松开。”
“路衍,你在说话。”
林秩满眼惊奇的看着路衍,伸出双手试图托着路衍的脸,却被路衍拍开了。
姜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才发现身边的人一不留神就跑别人怀里去了。
“林秩,你还真是……那个,她喝醉了,Ian要不你先松开她。”姜靡打着商量。
“或许,你应该把这句话讲给她听?”
此时,有一位傻子正埋在路衍的肩头傻笑,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路衍,你真的讲话了,嘿嘿,你能不能多说几句……我喜欢……”
微弱的声音在喧嚣的音乐声下,几不可闻。
“喜欢什么?”
林秩闭着眼,恹恹的不说话,一副要睡着的架势。见状,路衍耸了下肩膀,追着不放,问:“喜欢什么?嗯?”
“喜欢……喜欢,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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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秩睡了很长的一觉,因为躁郁症的原因,对于林秩来说喝酒后她并不会像正常人那样睡一觉醒来就清醒。
酒精的麻痹作用持续了将近三天,她也几乎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了三天。她很难有力气起来,每一次行动,都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林秩再怎么隐瞒,姜靡也看出来林秩抑郁期来了,甚至已经严重到出现了躯体化的情况。
林秩要强,她讨厌又或者说是害怕,害怕有人看到她发病的样子,越亲近的人越是如此。所以姜靡,没有在她家里多呆。每天来给她带点吃的,逼着林秩吃下。
大多数情况,林秩都毫无反应,眼睛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姜靡眼眶湿润的看着她说:“林秩,你告诉过我,你想活着,所以你必须吃东西!”
彼时,姜靡和林秩还是合租室友,她第一次发现林秩不对劲,她看着林秩犯病发疯,抑郁痛苦,如强弩之末。本来和林秩不对付的她,突然就开始可怜她了。
某天,林秩突然很郑重的告诉姜靡,那时的她们已经成为至交好友。她说,“无论是我脑子清醒还是不清醒,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想要自杀,你能不能先骂醒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欠了很多很多……”
姜靡有时候觉得林秩这个人真的很气人,还很扫兴,非要在她答应后,加一句麻烦她了。
气的姜靡直接骂她,“林秩,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你嘴缝上,你丫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林秩却只会否认后呆呆的道歉。结果就是姜靡更生气了。
其实林秩这几年的情况一直比较稳定,偶尔发作几次,林秩自己都能撑过去,想麻烦也麻烦不到她。
林秩这次的抑郁期不算长,大概持续了三天。酒精的作用褪去之后,抑郁期也很快过去了,林秩的心绪平静的不可思议。
“好了,就吃点东西,给你带来粥和小菜。”姜靡将饭盒一一打开,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
“这两天一动不动的,叫你都没反应,把我担心的不行。”
林秩仍旧没什么胃口,但姜靡盯着她,看着她把饭吃的干干净净后,才安心离开。
姜靡走后,林秩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思绪混乱,她应该找点事做,她不敢停下来,她像是回到了路衍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混乱的回忆不断的攻击着她,让她不能喘息。她吃了药,也于事无补。
手机早就关机了,充上电开机后,未接收的信息全弹出来了,基本上全是工作信息。
林秩团队负责的项目是米兰周边社区旧房屋改造,项目初期要根据实地考察的情况提出自己的想法,并对提出的概念进行可行性分析。
林秩作为团队主负责人,所有归结的信息,最终都要汇总到她这里来。
她提前打了招呼请假,把手里掌握的项目资料也发给了另一位负责人,过程很匆忙,做不到事无巨细。与她接洽的同事大概有不清楚的地方,发信息问她,见她没有回,也没再询问过了。
林秩看完所有的信息后,第一时间回了他,表达了她的歉意,对他提出了问题做了解释。
同事是个温和的人,工作问题结束后,还关切的询问了她的状况。
工作忙完后,林秩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随后她注意到,电话显示框上赫然亮起的红色圆标,有一通打向她副号的未接来电,在两天前的凌晨一点五十三分,备注名——路衍。
路衍是什么时候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
林秩心中一阵酸涩。分开的那几年里,有一天晚上路衍曾经打过很多次电话给她,可她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接到,等她有时间再次打回去的时候,路衍已经把她拉黑了。
要打回去吗?
思索片刻后,林秩按下了回拨键。夜晚静谧的可怕,给人一种不安的错觉,林秩能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一阵“嘟嘟嘟”的提示音后,电话被挂断了。
可能在忙吧,林秩想。
窗外的星空很美,林秩望着月亮发呆,内心却抑制不住的失落。她眼深空洞,目光呆滞,心很空,像是缺了一块,却找不到原因。
手机铃声兀的响起,林秩满眼欣喜的看去,是陌生号码,林秩接了电话,机械的说“你好”。
电话另一边的人,声音低沉而沙哑。
“林秩,能听出我是谁吗?”
是路衍。
林秩紧张的的回答:“路衍……”
“挺不错的,还能听出来我的声音。”
林秩沉默不语,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来接我吧,林秩。”
话落,便挂断了电话。
林秩还没反应过来,路衍的短信就发过来了,是地址。导航了一下,是一家酒吧,离她住的地方,不算太远。
酒吧内没有禁烟,一进去,一股刺鼻的烟味袭来。林秩觉得咽喉被堵住了,很呛,她讨厌烟味。
酒吧里很多人,林秩的视线大致扫过后,最终锁定到了路衍身上。
路衍一个人坐着,整个人被烟雾缭绕着,林秩走近后也只是抬眼看着她,不说话。
林秩受不了烟味,拉着他向外走,他倒也没抗拒,只是不断靠近,半靠在林秩身上。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林秩勉强的撑着他问。
路衍身上有很浓的酒气混着烟味,他眼眶红红的,脸上也泛着红,看样子喝了不少的酒。
路衍搂上她的腰,林秩呼吸一滞,他们离得更近了,她看起来像被他圈进了怀里。
林秩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林秩想推开他,可路衍很高,林秩根本挣脱不开,路衍强制性的让林秩与他对视,眉眼含笑,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说:“林秩,我的手机丢了,其他的定西也找不到了,我现在无处可去,你收留我好不好?”
他声音缱绻带着蛊惑,像是在等她做选择,可手却把她禁锢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