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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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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青淮兄!”谢烨不好意思挠挠头,“别这么生分啊,喊我谢烨便好,我这不是,正想今夜询问你来着,”
“谢烨,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也拿出来炫耀,”傅靖嘴角衔笑,毫不掩饰地嘲笑他。
紧接着二人便打闹起来,谢烨说着便拿傅靖藏在屏风后的宝器威胁她,傅靖毫不逊色,威胁说要向提督告状。
文晏看着二人打闹,心想,学府的日子,有这俩活宝,想来不会太无趣。
“小姐,”青淮半蹲在文晏身侧。
他由衣襟中掏出一瓷白的瓶子来,接着拉过文晏的手,将那药粉一点点地、小心地倾倒在伤口上。
青淮的头发便落在文晏手侧,刮得她手心痒痒的,文晏一低头,便可见男人细致地给自己上药,大掌攥着她手腕,文晏能感受到男人掌心的硬茧,男人鼻间气息也全洒在掌心。
靠得太近了。
文晏一下反应过来。
她猛地后退一些,抽回了自己的手,“那个,青淮,我自己来便好,”
接过青淮手中的瓷瓶,文晏心不在焉地上着药,问道,“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下山去了吗?”
“嗯,给小姐买药,”青淮点头,稍稍仰头,便可看见她目光拘于掌心。
虽已猜到,但闻见这话时,文晏心头还是一颤,她嘴角微微上扬,“谢谢,”
“还有这个,”青淮掌心似变法术一般,又拿出一指环来。
那指环通体呈脂白色,在昏黄的烛光下,微微泛着淡绿色的光。
“小姐下回箭术课时,在拇指上戴上这个,便没那么痛了,小姐拉不开弓的原因还是怕疼,有了扳指,若是手好些了,想必就不用担心了,”青淮箭术课时便注意到,文晏虽狠下心去拉弓,但手上的伤使她下意识不敢用全劲。
文晏也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本安慰自己等伤好了便能拉满弓了,她没有想到,青淮也注意到了,她抬手接过那扳指,心下微动,又念叨了一句,“多谢,”却见青淮虎口处有些红痕,还未来得及细看,男人已将手背到身后。
“你受伤了?”文晏皱眉,看着像是被什么磨破的,难道是这扳指,一时感激愧疚涌上心头。
“无妨,算不得伤,小姐快试试扳指可合大小,”青淮收回刻意露出的掌心,翻转向后,眼睑微收。
青淮看着文晏,她将扳指套在拇指上,低头有些发愣。
大小正合适,因为射箭时他握过她的手,记个大小不是什么难事。不枉他亲自磨这扳指,磨了好些时辰才弄来的。
不过,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他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适当地接近猎物,才能引诱猎物上钩。
“那小姐便早些睡吧,谢烨,回舍房了,”青淮站起,对着文晏微微一笑,便拉着谢小公子回去了。
吵吵闹闹的舍房总算安静了一些。
傅靖见时辰不早了,拿起谢烨的答题纸便随意抄了两下,“糟了糟了,等会学政又该来了,”
文晏看着她抄一道跳一道的操作,眉角突突直跳,她扶额惊叹,“那你也不能这样写呀,不还是会被学政大人训吗?”
“没事,学政知道我什么水平,平日能做两道题出来,学政就该夸我了,”傅靖将她与谢烨的演算纸飞速夹入书中,吹灭了蜡烛,脱了鞋袜上床,“睡吧睡吧,”
有了昨日的经验,文晏一闻见鸡打鸣就将傅靖推醒了,省得她又睡过了头。
上午是丹师的水墨课,文晏未想到,竟还有自己擅长的一门。
水墨她接触过一些,也甚感兴趣,曾以水墨为主题创作过一系列作品。
“前几堂课,老夫交予你们技法、构图,”那丹师是有名的画师,早膳时,文晏便听见傅靖所说,他一幅画可值千金,他不仅善绘画,还善写诗,一手大气的毛笔字,与画相成,弥生一股荡然之气,文晏没想到,一朝穿越竟给自己带来这般好的学习机会。
他话音一转,抚着颏下的白胡子,“可作画,最重要的,当下倾注的情感,”
“古有一寒门弟子,名唤高贾,年少有才却屡试不第,当年有人看上他的才华,送他千金,贫困潦倒的他坚决不受,不卑不亢,就好似山后的傲竹,”
“想必,诸位也应当知晓,我今日的课业练习了吧,那便是——画竹,”
“不论竹竿、竹叶,一枝还是一丛,都是竹,各位自由发挥,下课交予老夫即可,”话罢,丹师便坐在案前,端起一杯茶,看底下众人。
“这个孟老头,回回都是如此,布下一个作业便撒手不管了,”傅靖撅着嘴,凑近文晏旁边,嘟囔道。
傅靖只一瞥,就被文晏笔下的竹惊艳了,她用笔利落,断墨不惊,竹节微弯,竹叶浓淡相间,虚实结合,刻画的正是一于风中折腰的劲竹。
不过一刻,文晏便将一幅画呈现于眼前。
文晏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笔。
傅靖嘴唇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文晏除了算术,连作画也是一把好手,“晏晏,你太厉害了,孟丹师,文晏画完了!”她冲着座上的丹师喊着,文晏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孟丹师走下台,伫于文晏桌案旁,沉思许久,文晏心如击鼓,她画得也不至这般差吧。
是了,想来古代应当不乏善画之人。
“怎会如此?”丹师捋着颏下的白胡子。
文晏心下一惊,有些羞愧地想要遮挡住自己的画作,正当她打算开口向丹师请求重画时。
丹师惊叹道,“怎会如此,你小小年纪,是如何画出这般劲竹的?”
“细劲有力,用笔洒脱,别有韵致,这竹苍老,迎风折腰,但尽显挺拔之姿,妙啊,妙啊,”丹师弯腰,拾起她平铺在桌案上的草纸。
“你唤什么?”丹师眼角微弯,尽是皱纹,充满慈祥的双眼望向她。
“老师,学生唤文晏,”文晏赶忙站起,回答他的问题。
“不错,持之以恒,定成大器,”丹师收起她的折竹之作,步履蹒跚走回了前座。
傅靖冲文晏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地,抬手拉住已经愣住的文晏,让她坐下,“厉害呀,晏晏,”
文晏内心还是有些窃喜的,人果然还是得在舒适区呆着。
水墨课后,接着便是司业大人的习字课,两门课还颇有些联系。
文晏虽练过字,但毛笔字还是较一般了。
她抽出从书案上拿的临摹字帖,抬眼却瞥见文思敏,竟掏出了口脂与状粉,几个姑娘在那打闹着。
傅靖也看见了,她见怪不怪道,“文思敏就是这样,学府里谁不知道她喜欢司业大人,”
“啊?司业大人?”文晏杏目微瞪,有些不可思议。
“对啊,别看司业大人官职高,他可年轻着呢,不过比我们大个五六来岁,听说司业大人也是无涯学府出来的,保举的官职,后来便被派到学府来,除了文思敏,学府好多女学生,都爱慕他呢,”傅靖在砚台里一边研磨着墨块,一边讲着八卦。
“原来如此,”文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捏了捏衣襟里被修补好的碎瓷瓶,怪不得上回文思敏将自己堵在树林中,后面竟还有这层原因。
“不过,我才不喜欢司业大人那般的,看着柔柔弱弱的,还是你阿哥好些,”傅靖害羞笑笑。
倒是难得在她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司业大人来了,嘘,”不知谁喊了一声,吵闹的课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习字课日常便是静心练字,司业大人平日掌学府繁多事务,能抽出时间来监督他们练字已是不错。
文晏看向傅靖所写那页,也翻开字帖,在所发的宣纸上临摹着。
对于毛笔的握法,她尚学过一些,毕竟作水墨画也需用,但写字,倒是歪七扭八,不甚出彩。
周正在学堂四周踱步,看着学子们笔下所写,背手念叨,似乎看到有人交头接耳,他严肃道,“练字,切忌心浮气躁,得静下心来,”
文晏写了好几个“文”字,但却不知哪里看起来不对劲,果然,越简单的字越难写。
文晏专注下笔,毛笔顶端抵着下巴,她仔细思索该如何修改这字,却未注意到周正已踱步到自己身后,直到他降青色的衣摆挨到文晏盘起的腿侧,她才觉有人靠近。
文晏抬眼,就见周正俯身。
男人忽地靠近让文晏呼吸一滞,笔下一抖,刚沾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她身子朝一旁侧了些,低声道,“司业大人,学生……是何处需要改吗?”
周正伸出的手顿住,嘴角微抿,“文晏,用笔需得有起承转折,方能写出笔锋,你下笔过于柔和了,听丹师说你作画不错,不过作画与写字,在用笔上还是有些差距的,”
原来是来教她写字的,文晏没那么防备了。想来他伸手是想给自己示范,她将手中的笔递在周正伸出的手上。
周正一手绕过她颈后,压住那宣纸,一手接过文晏手中的毛笔,沾了沾墨,在宣纸上了了几笔,便写下“文晏”二字。
降青色的衣衫较为宽大,周正一俯身,便垂悬下来,虚掩在文晏身后。这姿势从后面看,就好像男人环抱着她。
青淮笔尖一顿,纸上的字因为软毫长时间停留,逐渐晕开毛躁的圆边,狰狞得不像一个字了。
自己的猎物,好像被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