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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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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我,可我还是喜欢他,”禾穗捂上心,“我这一颗心每每想起他都跳的极快,为他欢喜,为他酸涩……”
寒芒:“这就是喜欢?万一是病症呢?”
禾穗拆开另一坛酒,就着酒坛便下了肚,在寒芒以为她无意再说时,却听见了她微弱的声音:“那也只有他可医。”
纵使说的多么情真意切,寒芒也坚决不同意将她带回上头去。
“一来一回可折腾了,你在上头待久了有损身体,我也是为了你好,再者,他便是再好,你与他今生也无缘了。”
禾穗长久不语,出神地望着远处涌起的孔明灯,“地府也可放灯?”
寒芒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打了个酒嗝:“哪是地府的,是你们人间放的,只不过这里能瞧见罢了。”
“身体康健、国泰民安、男欢女爱……左右不过是求这些,我都看腻了。”寒芒嘟囔。
第一次见孔明灯时还比较稀奇,她看了足足一晚,每盏灯上的心愿都一一看了过去,看了几回后她便再也不看了,回回求的皆大同小异,无趣。
禾穗望着满天的灯,笑得却开心极了,而后很是认真地问寒芒:“那我能知道夫君的命数吗?”
“若你知道了,明日就能安心听我话投胎了吗?”
禾穗重重点头:“本就不是我的姻缘。我与他是一对无缘人,不该在一处。”
“可我还是想知道他今生过得好不好。”禾穗道。
寒芒望着她的眼,支吾了半晌,最后才为难地说道:
“生死簿在判官书桌上,我一个小小鬼差没有办法翻阅。”
禾穗闻言落寞地落了泪,寒芒话锋一转:“但我可以试试帮你打听。”
这时,长久不语的男子开了口:“不如我去瞧瞧?”
寒芒冷哼,不承他情,只见她拿出勾魂棍在地上点了三下,便出现了胖瘦二鬼差。
胖鬼差叫陈三五,瘦鬼差唤张四六,乃是寒芒的好友。
可他们见了人第一句话并不是朝着寒芒。
“九公子这回可找到人了?”陈三五笑着问。
张四六看男子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有感,又接着说:“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子,竟然让九公子寻了九世还不得人影。”
寒芒听着二人一唱一和,眉头越来越皱,听到最后连头都开始发涨,他们居然还夸起男人面容来。
张四六:“九公子这般模样,不愧是海域宠儿。”
陈三五:“九公子品貌非凡,龙表凤姿,上天入地实属第一人。”
寒芒嘴角一抽,这才正眼看起男人来。敖九,乃东海第九子,容貌自是不俗,比起其他龙子来,因着外貌优越更受宠些,性子也乖张些,早年更为不羁,不过因犯错而入轮回,经几世后,倒是收敛了不少锋芒。
至少,在寒芒看来,他没有传闻中那般不驯,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一副臭皮囊。”寒芒嗤笑。
胖瘦鬼差听见寒芒的话急忙捂住了嘴,面露难色,见敖九未恼,他们才放下心来,道:“寒芒,你怎如此说话?”
“本就是,若非他,我何至于现在才成鬼差。”在她心里,敖九便是来断她升职路的。
她还如何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咳,”陈三五清了喉咙,“话说回来,传唤我俩有何事?”
寒芒言简意赅说了事情,胖瘦鬼差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放心吧,我这两个兄弟会办好的,”寒芒怕禾穗不信,又强调道,“你入轮回镜之前定然是可以知晓的。”
禾穗弯起目来,甚是高兴,也说起了她的故事。
徐谢两家皆是富商,生意常有来往,顺势也定下了儿女亲。谢崇铭年长徐雅君两岁,男才女貌,门当户对,本是一场欢喜姻缘。
“谢崇铭患了目疾之后,徐家小姐就吵着不嫁残废。三年前徐老爷经商路过暮云山,救下了山崩后被压着的我,后来我便留在了徐府做下人。”
寒芒静静喝着酒,禾穗慢悠悠说着,敖九在旁谈谈笑着,一人听一人说一人看,甚是和谐。
禾穗看了寒芒一眼,突然笑起:“不是如你所想成了徐小姐的贴身丫鬟,她眼光高,我长得不尽她意……我不过是个帮厨的丫头,杂事虽多,却胜在无甚压力。”
她这样的孤女,无好相貌,也无半分规矩,只能在后厨干活。
劈柴,杀鱼,择菜……
那时的她还是自由的,至少心是。
“久而久之,我也学了不少菜,孟大厨夸我有天赋,正想收我做徒弟呢,可惜……”禾穗欲言又止。
“若非徐老爷救我,恐怕我早就下了这地府,”禾穗淡笑一声,望了望周围的景色,岔开话题,“我本以为地府凄凉可怖,来此后才发觉非我所想。”
“他救了你的命,你便拿婚姻去抵?”寒芒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皱着眉,“你的命数未到,不是他,也会有人救你的。”
“话虽如此,可谁知晓呢?许会更差呢。”禾穗的酒量不大,不知是地府的酒度数极低,还是成了魂魄便不同了,她一碗一碗地喝,空了几个酒瓶,都未有醉意。
寒芒见禾穗消沉了起来,便单手提起酒瓶晃荡几分,将酒递给她,说道:“喝我的。”
禾穗一把拿过瓶子,便往肚里灌,突然酒意一下子上了头,趴在桌上,眼睛红红,似有泪光。
“在谢府,我先是盼他能治好病,之后又盼他能多怜爱我几分,”她又猛地灌了好几口酒,像是忍不住,大哭道,“他喜欢的是徐雅君,不管我做的再多,那盏花灯也不是我的……不是给我的……永远都不是我的。”
寒芒本听着好好的,突然听见花灯,她便云里雾里了,不过是一盏花灯,哪里用得着这般惦念。
她抚上禾穗的脑袋,轻声道:“烦扰什么呢,一死万空,等明日你便再也想不起你的瞎眼丈夫了。”
敖九听此言,不由得挑眉含笑,后也拿起桌上的酒喝了几口,动作飘逸,似有风流之感。
“莫喝我酒!”寒芒目露凶光,眼睁睁看着敖九喝了她的酒,“是我的酒!”
还是她喝过的只剩下半壶的酒。
“真……”脏,她正想说完,便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寒芒使者,”酒馆老板挺着大肚从后走来,笑呵呵的,若非脸上空洞几块,倒是和蔼,只见他局促地搓了搓手,带有几分谄媚,“近来可好哇?”
“莫同我套近乎,”寒芒板着一张小脸,一想起老板的请求整张脸便崩得更紧了,“你那忙我真帮不上。”
哎,她不过是个新实习的小小鬼差,哪来通天的本事呢。
酒馆老板与寒芒也算是旧相识,她帮孟婆熬汤的第一日,老板就是奈何桥上的第一人。
只是他临了都未喝孟婆汤,反倒往回走在那处摆了个小酒摊,迎来送往各色魂魄鬼差。
慢慢的,小酒摊便成了小酒馆。
“你这丫头,我找你又非为了那件事,我等了几百年还怕再等不了几百年吗?”酒馆老板叹着气,低声道,“是我这酒馆清早来了个小伙,我左看右看都不是咱地府的人,我是怕……”
寒芒这一听便直了身子:“何人如此大胆擅闯地府?”
“其他不说,的确是个俊俏的小伙,”酒馆老板给寒芒使了眼色后,转头看到敖九,“就……就是不及这位大人的十分之一。”
“不及我的十分之一,也敢凑上来?”敖九轻齿,眸中皆是漫不经心。
“别理他,”寒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人呢?快带我去!护卫地府安全,我责无旁贷!”
话音刚落,敖九便笑出了声,而后捧腹大笑。
寒芒冷哼一声,跟着老板入了里屋,她瞥了眼身后,见敖九跟上,没好气道:“你跟来干嘛?继续笑啊!”
敖九忽然凑近她,低声道:“不敢笑了,怕惹你生气。”
寒芒一脸镇定,扭过头,问向老板:“人呢?”
老板正诧异于二人关系,忽而听到寒芒问,手下意识一指。
“你就把他塞在里头?”寒芒瞧见大酒缸里的人,硬拉硬拽出来,是个清俊的小哥。
敖九亦过来看,只一眼,便点头道:“的确不及我十分之一。”
“是脸皮没你十分之一厚,”寒芒催促道,“不会过来搭把手呀,跟屁虫。”
“我跟着你呢,”敖九蹲下身道,“若我是虫,那你岂不是……”
“你才是屁!”
敖九摸摸鼻子:“我又没说你是。”
听着二人谈话,老板倒是了然一笑,自以为掌握了什么秘密,后回起寒芒的话来:
“不然我给他放哪儿去?我这儿可只有酒坛酒缸酒瓶,总不能塞瓶子里去,再说也塞不进个大男人啊!“
寒芒仔细想了想,疑惑道:“近来未听见风声说地府有来新人呀。”
“所以这人是谁呢?悄悄潜入地府怕是有阴谋,”酒馆老板抬着头,一脸骄傲,“幸亏我把他灌醉了,要是有什么阴谋也翻不起浪。”
说罢又搓搓手,小声道:“若是上头嘉奖,你可得帮我好生说道说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