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个小鬼差》月球探险家

3、第 3 章

　　于是她与敖九，将一人一魂带回了小屋，已是快第二日了，她连合眼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翌日一早，胖瘦鬼差便哭丧着脸，此次偷看凡人命数被无常大人恰好捉住，他俩错过了去勾因洪水而丧生的鬼魂，反倒被无常大人抓去抄了一夜书。

　　“真是好大一笔买卖，”陈三五叹息道，“这去一趟都够我三人几月不开工了。”

　　丧着小脸的寒芒站在胖瘦鬼差身侧，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问道：“人间那场洪水真的死了很多人吗？”

　　“水神发怒，水淹城镇，能不死人吗？”张四六作势擦了眼睛，叹道，“真是可怜天见。”

　　后望向一处，抬起下巴又道：“喏，那一大串不都是？”

　　寒芒这才瞧见奈何桥那头已是鬼影叠叠了，差点惊掉下巴。

　　“怎会如此多人？比昨日还多，”这一眼都望不到头，孟婆这熬汤怕是要连着熬好几宿了，她暗暗想着，随后想到家里醉酒的禾穗，她更沮丧了，“我勾的第一个鬼都还未踏上奈何桥呢。”

　　“寒芒，你看，那个！”陈三五似是发现惊喜，指着踏上奈何桥的队伍中间，“那个男的，与你要我们打听的谢崇铭有八分像。”

　　张四六看了一会儿，也点头附和道：“确实相似。”

　　寒芒踮起脚来，当下只觉得不愧是禾穗说的明月少年郎，的确与他前后的鬼魂有大大不同。少年郎便是成了鬼，面色也不惊，反倒从容自若，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在自家闲庭散步呢。

　　寒芒感叹后怀疑住了：“谢崇铭也死了？”

　　陈三五轻轻敲了寒芒的脑袋，道：“你看仔细，那家伙眼瞧着也就十六七，那谢崇铭都二十有一了，怎会是同一个人？”

　　张四六跟着说：“许是他兄弟。”

　　“可并未听说谢家有二子啊？”寒芒蹙眉，她在谢家待了两日，谢家只有谢崇铭一个少爷。

　　“管他是不是，与咱无关，这一波波迎来送往的，让我好生羡慕哇！”陈三五着实心累，业绩太差也是会被无常大人抓去抄书修习的。

　　想着就发了牢骚：“也不知道无常大人是怎么想的，老让我等抄书，我一个粗鬼，只会横折，实在是太折磨了。”

　　抄书写字，比干体力活还累。

　　寒芒面露羞赧，知晓自己对不起胖瘦二人，若非帮她，他们也不会被无常大人揪住，更何况还丢失了一大笔买卖，不过看着前面那么多鬼魂，她也是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就去河边等着了。

　　“水神下一次发怒是何时？我得早做准备。”寒芒声音越发小去。

　　三鬼差只觉身后发冷，皆不敢往后看。

　　“尔等三人立即来我无常殿。”果不其然，是无常大人冷漠的声音。

　　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顿，三人就被赶出了无常殿，三人垂首望着怀中的几册书，异口同声只留悠长叹息。

　　寒芒垂头丧脸回住所时，屋内已被禾穗认真打扫了一番，空木桌子上被摆了一盆彼岸花。

　　禾穗见她盯着花，解释道：“我找了许久，只有这种花，我也不知叫什么，但瞧着挺漂亮。”

　　寒芒放下书，解释道：“是彼岸花，只有地府才有，花开不见叶。”说罢，便探着脑袋似是找人，而后突然摇头，真是魔怔了，敖九那人干嘛去同她何干，他爱去哪儿去哪儿。

　　“你房里那个男鬼，他一直未醒，”禾穗对着寒芒眨眼打趣，“他是谁呀？”

　　她又哪里知道，寒芒摇着头走进内室，直到看见床上躺着的大男人，倏地沉了脸色。她新换的大床，自己都未睡过几日，就被这不知哪里来的野男人给占了！

　　“我醒来见他躺在地上，便搬他上来了，”禾穗怕寒芒生气，急忙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了？”

　　寒芒吐出一口浊气，见禾穗慌张的模样，宽慰道：“无甚，不过是无常大人又让我抄书，为此烦恼而已。”

　　禾穗自告奋勇帮寒芒抄书，她提笔抄了几个字，却在不知觉时写下了“谢崇铭”三字，心下又慌乱起来，连忙撕了纸。

　　可心久久未定，她的字是他教的。那时谢崇铭的目疾刚好，无意中被他发现她不会习字，他便抽空教她写。

　　她轻嘲，曾几何时她与谢崇铭也有温柔的时刻。

　　“你这字都被晕开了，我来教你怎么写字！”

　　禾穗诧异，低头一瞧，只见纸上斑驳，字不成字。

　　“你哭什么？”说话者一甩衣袖便坐在了她旁边。

　　禾穗赶忙擦了泪，看着来人一言不发。

　　寒芒打酒回来便见有人调戏禾穗，一下子便将酒瓶打在他头上。

　　“你……”他说了一个字便倒在了地上。

　　“他……”

　　“他是人。”寒芒没有多言，三两下便把他捆了起来。

　　禾穗怔怔问：“生人也能入地府？”

　　“普通人自是不行，”寒芒沉思片刻，“但我猜，他是天师。”

　　“天师？”

　　寒芒颔首：“凡间捉妖降鬼的天师，倒有几分可能入地府。”

　　敖九是在男人快醒时回来的，回来时还带了一个消息。

　　“谢崇铭的命数变了。”

　　寒芒望着前方静心写字的禾穗，低声怀疑道：“当真？”

　　“谢崇铭原本可活七十，儿孙满堂，而今日，生死簿上记载他将死于二十二生辰。”

　　“为何？”寒芒不懂，生死簿乃天定之物，落笔既定事实，怎么还能更改吗，“那岂非逆天而为？”

　　敖九突然笑了起来，露出几颗小白牙：“天有何惧，怎不可违？”

　　寒芒吓了一跳，离他三步远：“天雷劈你时，可别站我旁边。”

　　“我怎舍得让天雷劈你？”

　　寒芒知道，这家伙可不像表面上瞧着那般好相处，她正想反驳却被他截了话。

　　“比起百年前，我是否又俊俏了几分？”他凑近来问。

　　寒芒撇过头去：“你赶紧投胎去，别耽误工夫了。”

　　敖九是受罚的龙子，因追求云舒仙子，参加蟠桃宴会之时不慎将一个小仙撞下了轮回台。

　　那小仙刚成仙两日，还未过多久神仙日子，便掉下轮回台不知所踪。

　　王母虽宠小辈，但也不得不罚敖九，因果自有数，既然是敖九造成的因，那便由他解决果，所以罚了敖九下凡找寻小仙。

　　小仙姓甚名谁，皆是不知，人海茫茫，难以寻找。他问王母，王母只道有缘便会相见，旁边的敖七与他自幼不对付，都不等他再问，就当众将他踹下了轮回台。

　　这已是第九世了。

　　“我刚死就来找你了，你却让我赶紧走？”敖九气急，“我还就住你这儿不走了！”

　　说罢便大步进去躺在了寒芒的大床上，他使劲闻了闻，故意道：“小寒芒的味道可真香。”

　　“你胡说八道什么！”寒芒脸色通红，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或二者皆有，只见她冲过去想拉起敖九，“不准睡我床上！你给我起开！”

　　“我不起，好不容易等了两世，等到寒芒换了大床，我得好生休息，”敖九一翻身便趴在床上，眯着眼睛，仿佛要睡了，“小寒芒给我捏捏背，我累死了。”

　　“想得美！”寒芒恨不得踹他几脚，想到什么又说，“你躺吧，反正上头都是天师的味道。”

　　“你真是木头美人，”敖九语塞，立即起了身，恨恨道，“何人不为我倾倒？只你总对我恶言相向。”

　　何止恶言，若非她打不过敖九，还真想对他拳脚相向呢，打得他跪地求饶才好。

　　想着，她便笑出了声，只是突然发笑，笑声有些渗人。

　　说起敖九，也是孽缘。

　　那时她刚刚帮孟婆熬完汤，就被举荐成了一名鬼差，敖九便是她抓的第一个魂，可惜她抓错了魂。

　　敖九不需鬼差，他每一世死后都会自己回地府，寒芒不知道，本该勾与他同时死的那一个，却失误将他勾了回来。

　　后来问起他，他还说：“我以为你见我美色心有歹念，本着怜香惜玉之心，不舍美人难受，我便跟着你回来了。”

　　听听，她寒芒何时是个见色起意的鬼差了！

　　可恶，实在可恶！

　　勾错魂的结果便是，她又被打发回了孟婆处，重新熬起了汤。

　　百多年过去，她又有了机会，自然不能让敖九又坏了她的事儿。

　　“你要住便住，”寒芒撇嘴，心想他也住不了多久，“别坏了我的事儿便可。”

　　敖九仿佛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瞥了眼禾穗：“你没事养着小女鬼作甚，都不如养我，我更俊。”

　　寒芒懒得理他，本就生着他气，更不愿意同他说话了，只盼着别捣乱就好。

　　禾穗见说到她，停了写字的笔，茫然看向二人：“使者……”

　　“别理他，”寒芒想起什么又转过头道，“你以前不说自己写得一手好字吗？怎不写给我瞧瞧，莫不是写不出手吧？”

　　“小寒芒想用激将法？”他轻笑出声，下了床，“想看就直说，又不是不给你瞧。”

　　禾穗见他来，便让了位，只见他轻蘸墨水，一笔一划苍劲有力，她经不住赞叹出声。

　　“与你那夫君相比，我如何？”

　　禾穗红着脸摇头：“不能比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