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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食诱领头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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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远在数丈之外的乌寄,忽然到了穆知白面前。
“乌姑娘,好身手。”
“只可惜啊,这身手也还是没找到那领头燕。不知我,够不够格,吃到穆公子准备已久的接风宴呢?”乌寄摸着肚儿,歪着脑袋,含笑地看着穆知白,语气有几分难得的天真烂漫。
“够格,够格。”穆知白眼里的笑意很浅,但很真诚。
两人相继上了马车。
穆榛再有不满,见自家二爷百年难得一见的真得不能再真的笑容,也只好作罢。正要作罢,眼前伸出一截皓腕,两根青葱般的细长手指夹着一个小纸包,在他眼前晃了晃。
穆榛握紧拳头,瞪着眼盯着一脸淡笑的乌寄。
乌寄优雅地弯着身,一手抚了抚鬓角的发丝,“你既不能杀我,也杀不了我,除了干巴巴瞪着我,还能奈我何?”
穆榛眉毛向下紧了紧,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裙无风自动,浓密的金发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他只觉得晃眼。尤其当她用一双含笑的,似乎能看透一切的月牙眼看着他时,他仿佛闻到了恐怖的血腥味。
“姑娘的厉害,穆榛已领教。”他压着嗓子答话。
“你带这个东西在身上,是不是想着,我们一旦交手,你就用它撒我一脸,趁我昏迷,用麻布袋扛走吗?”
“……”原本穆榛就是这么想的。
“还请乌姑娘不要和他计较,穆榛是个老实人。”穆知白听得乌寄在找穆榛秋后算账,何尝不是在找他算账,虽是一番刁难之辞,却也看出是一个性情洒脱之人,他嘴角不自禁勾出一丝笑意。
穆榛面无表情,内心已暗暗替自己抹了把汗。二爷当时拍着他肩膀说,这次的客人,只怕他请不来,坚持亲自来请。当时他还有些不信服。
乌寄掂了掂手里的小药包,嘴角微勾,“这个就当见面礼,我先收下了。”说罢将药包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猛然间,这药包宛若飞石从她指尖甩了出去。
穆榛一脸骇然,紧忙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捂住口鼻。
在乌寄一抛一接一甩之间。道旁矮墙上静立的家伙,白头黑羽,有燕子一样的尾巴和鹰一样的锋锐的嘴和爪,很是漂亮优雅。猛的扇动翅膀,扑向她。还未来得及伸出利爪,便踉踉跄跄从空中一头栽下,恰好栽在她手中。
“咕咕——”也就巴掌大,此时有几分小可怜样儿,无力地冲着乌寄翻白眼。
“小家伙,终于见面了。”乌寄认出了这家伙,上次趁她在树上昏睡,破她药效盗取食物,一声咕咕惊得百鸟乱窜的家伙。“我行囊上那坨鸟屎该不会是你拉的吧?”乌寄这一问,小家伙不仅翻白眼,还蹬腿抽搐了几下。
“哈哈哈,知道了。不是你拉的。飒如松起籁,飘似鹤翻空。以后你就叫飒飒。”
乌寄不再逗它。替小家伙取了名,一双柔嫩的手轻抚飒飒的毛羽,只觉舒服极了。摸起来柔软光滑,看起来洁白无尘,甚是赏心悦目。
一旁的穆知白看着眼前一幕,眼睛眉梢多了几分舒朗。
“穆公子,你可知这领头燕并非燕?”
“……”自然是知道的。这是一只似鸟飞鸟,似燕非燕的鹰!之前为了抓它,可是白费了不少力气。
它可是被乌寄用一整包的噬魂散击中,这噬魂散的药性之猛烈,光看倒在燕子桥上的四个黑衣蒙面人便可目睹一二。而眼下,这家伙,从乌寄的怀中跳出来,站在她的肩膀上,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淡笑着看它。
一只鸟能干什么?一只鸟会的可不少!建巢觅食,哺育后代,抓虫除害,引吭高歌,翩翩起舞,传承血脉……一只鸟可以传播种子,拯救濒临灭绝的生灵;一只鸟可以追踪形迹,掀开藏得最深的秘密。那么,千百只鸟呢?它们可都听命于眼前这家伙!
传言,领头燕乃阴间使者,是空中霸主,也是黑暗统治者,还是重瞳的灵宠。
乌寄敛了笑意。靠着描金的引枕,合着眼,一言不发。
穆知白心中暗笑:这丫头真是计较得紧呢。刚刚对穆榛是毫不留情面的挑衅,现在对自己则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无视。
“乌姑娘,今日之事并非故意隐瞒,这些杀手本是冲我来的,他们是我穆氏的人。至于他们劫杀你。我想这其中虽有我的缘故,但必定还有其他缘由。不管怎么说,我都给姑娘惹麻烦了,今日必当向姑娘好好赔罪。”穆知白早已决定向乌寄坦言。
“我这病,需要姑娘手中的领头燕做药引。但——”穆知白话没说完,本来已打算缩回乌寄怀中的领头燕,猛的抬头,伸了伸爪子,一双大眼泛着绿光狠戾地盯着穆知白。
乌寄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安抚道:“我答应过给你弄好吃的,怎会让人拿了你去做药引呢?”
领头燕飒飒不肯罢休,一个猛扑,啄向穆知白的眼睛。
穆知白偏头侧身躲过,两指并拢,在空中划过一道圈,优雅地伸向飒飒。
乌寄大惊,骤然出手,想要拦下穆知白伸出的手指。怎么会这样!她使出的劲儿像是打在棉花上,半分进不得,也退不得,她纤细的手就停在穆知白的鼻尖处。眼睁睁看着穆知白两指尖的细长银针扎进了飒飒的胸口。
乌寄一双眼瞬间变得血红,手不能动,她猛的一腿横扫出去,穆知白已收回刺向飒飒的手。轻轻一拂,化了乌寄脚上的力量,乌寄一个不稳,栽倒在了他身上,他伸出一臂稳稳扶着,将乌寄送回原来的坐塌上。
穆知白见一人一鸟,皆是对他怒目而视。
“乌姑娘不要误会,我只需领头燕几滴血做药引,绝没有伤它之意。”穆知白双手作揖,郑重地朝飒飒道,“还请鸟王成全。”
飒飒把头偏向一边,鼻孔一声哼哧,眼睛看着马车车顶。
乌寄特别理解飒飒的愤怒与不甘!这是一种受制于人的耻辱!
穆知白一脸无辜的道歉,令乌寄恨得牙痒痒。这西南穆氏,竟然这么厉害!刚刚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就像中了邪一般动弹不得。乌寄想,这背后必然有什么妖法!
这西南穆氏,既然这么厉害,又因何找上她呢?
乌寄暗暗思索一番。决定暂时与之虚与委蛇。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就抱大腿!乌寄可不傻!明明打不过,还梗子脖子非要打要杀要气节,不是傻是什么。
穆知白把乌寄的表情通通都看在眼里,觉得好笑,还未笑出声,便引起一阵轻咳。
“这咳嗽,需要几滴血做药引方能痊愈。” 穆知白淡淡的笑容,就像飘逸的烟,染有一些淡淡的哀伤,一点点消散。
穆知白这个人她虽看不透,但有种直觉,他并无恶意。乌寄看着他的笑容,愿意相信这样的直觉。
“穆公子知道些什么,且说给我们听听。”乌寄这个“我们”二字,立马让眼睛看着
马车顶的飒飒看回了穆知白。
鸟王正无聊,愿听人间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