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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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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离开,但不是现在。”
魏尔伦沉默了一会儿,拒绝了这个让他十分心动的选项:“等我拿到我想拿到的东西,中也,你是真心想和我离开还是为了你的同伴?”
“这有区别吗?”
正在沸腾的情绪如同泼了一盆冰水般冷却了下来,中原中也重复问道:“魏尔伦,这有区别吗?”
“仅从结果来看,的确没有。但是,再等待一段时间吧,中也,等到适合我们离开的时机。”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魏尔伦,没有继续回话,转头离开。
第二天去见旗会的时候,中原中也心底沉甸甸的,一路上心底被各种混乱的思绪塞满,离旧世界越近,心底的念头越坚定。
中原中也推开酒吧大门时,口中关于魏尔伦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旗会的行动堵住了喉咙。
他们说,这是一周年纪念。
他们告诉中原中也,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他们用理所应当的态度面对了中原中也的不可置信:因为我们是同伴。
互相信任,值得托付生命,付出一切的同伴。
“相当精彩的演出,难怪弟弟会把你们认为是同伴。”
大门无声地化为碎片落在散落着彩带的地面上。
魏尔伦鼓掌,踩着碎片走进旧世界酒吧,身上蔚蓝色的西装微微凌乱,大海般的眼眸不复平静,里面仿佛蕴含着风暴欲来时的压抑与摇摇欲坠,语气伪装得平静:
“真是胡说八道,这样说吧,你们就是一群荼毒中也思想的虚伪者。”
旗会众人脸上的表情变了,阿呆鸟更是差点跳起来:“你这个骗子竟然贼喊抓贼!”
中原中也看到魏尔伦的第一时间挡在了旗会面前,在阿呆鸟喊出声的时候,微微侧头看去,声音短促:
“他就是保罗·魏尔伦,兰波老哥曾经的搭档,我的兄长!”
在不久的刚才,旗会得知了兰波真正的身份,自然可以推理出这个曾经的搭档的分量。
“难怪找不到关于他的情报。”
公关官若有所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道:
“但即使是这样,指责我们虚伪也太过分了。”
外科医生:“这个词……放在公关官身上太合适了。”
阿呆鸟:“看吧!我就说他的名字是假的!”
“跟我走,中也。”
魏尔伦无视了旗会,对中原中也伸出了手,眼中的情绪是压抑着的痛苦与憎恨:
“忘记他们告诉你的一切,我的弟弟,他们的谎言只会给你带来痛苦,你不是人类,你的真实身份是2383行。”
“什么?”
中原中也不明白地皱起眉头,看着情绪外露的魏尔伦:
“我还没有问你,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去了一个冰冷的地方,看到了一些糟糕的东西。”
魏尔伦眼睛深处,浮现出了中原中也经常可以在魏尔伦身上看到的情绪,浓烈到近乎绝望的悲哀:
“欺骗异能‘这里有人’并对其控制的字符串,它的长度为2383行,明白吗?中也,你的灵魂是研究者们一起想到的,只输入了2383行。”
“骗人!”
“是真的。”
魏尔伦断言,向前走了一步,如同看死人的冰冷视线从旗会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中原中也身上,道∶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离开,那就在这里吧,弟弟。”
魏尔伦将手覆盖在了中原中也额头,道:“我给你看证据。”
钢琴师看着这一幕,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急促地下达着命令:
“快离开这里!优先保住自己的命!”
整个空间开始震动,大气爆炸了,如同有着肉眼看不到的电流在这片区域流窜,在中原中也眼中碰撞出了红黑色的电花。
“从现在开始打开一点点门,只用一瞬间就能闭合的细微缝隙,只是为了让你知道。”
中原中也弯腰,捂住了喉咙,张开嘴,但是无法呼吸,仿佛里面正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从喉咙处将身体撕为两半,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意识被压缩着几乎要消失。
在模糊的声音,伙伴们的喊叫,玻璃杯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魏尔伦的声音在其中异常清晰:
“中也,你还认为自己是人吗?”
“烫!烫死了!”
阿呆鸟站在完整的地面上跳脚,墨镜在脸上半挂不挂,眼睛紧盯着膨胀成黑色球体的空间,右手用力地拽着外科医生的衣领。
在钢琴师下达命令之后,阿呆鸟下意识拽着离他最近的外科医生离开了现场,虽然他对钢琴师的命令有些疑惑,但阿呆鸟的优点就是反应快,因此虽然带着外科医生,但也只是与喷出的高温碰了个面就离开了案发现场,想到了那些在高温下尖叫着蒸发的恐龙,阿呆鸟顿时感觉更烫了。
“我快不能呼吸了。”
外科医生歪着不健康的脸,视线同样停留在黑色的球体上。
钢琴师借助着自己的异能,用钢琴丝离开现场,因为情况太过紧急,丝线割破了肌肤,白色的内衬晕出了血迹,在黑色风衣的遮掩下却又不显异常,看向那片如同地狱降临的区域:“中也的实验,荒霸吐吗?”
以中原中也为中心,风景开始消失,就像颜料融化被吸入一样,最后只剩下黑色的球体,如同魔兽的眼睛,它只是睁开,就轻而易举地咬碎街道的一角,咽了下去。
它的出现只是一瞬。和出现时一样,那个黑暗球体瞬间蒸发了。
“中也和他的兄长也消失了。”
公关官看着空间还在扭曲的区域道:“钢琴师,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些问题?”
“有问题啊。”
与话中的内容相反,钢琴师的表情很明朗:“连我们的店都消失了,太好了,乱七八糟的店就不用收拾了。”
“真的吗?感觉你的身上在冒黑气啊,钢琴师。”
阿呆鸟嚷了一句,被钢琴师回了一个讽刺刻薄的笑容:“阿呆鸟,如果你有一个千辛万苦弄到手的限量版机车,还没有碰到一下,就在你面前原地爆炸。”
“谢谢,当场心梗。”
阿呆鸟带入了一下,捂住了心口,差点心疼得无法呼吸:“啊对了,我记得中也在酒吧里存了他的宝贝红酒,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你觉得呢?”
钢琴师看了一眼沉默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冷血,脸上的讽刺缓缓消失,道:“酒吧消失了没关系,我们再找一个新的地址,人还在,一切就可以重新布置。”
另一侧,中原中也正处于痛苦当中。
如同内脏碎裂,眼球破裂,身体的细胞也仿佛被撕裂了一遍,兽出世的痛苦让中原中也连呻吟声都无法发出,身体只能细碎地颤抖。
等到中原中也意识复苏,模糊看到浅金色的一片在他眼前移动,如同阳光透过树荫投射下来的一点,奇怪的旋律在他耳边飘荡,等到完全清醒,中原中也才看清在他眼前的是魏尔伦的长发。
魏尔伦坐在草地上,梳理着枕在他腿上的中原中也的头发,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没有看中原中也,而且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小地面的鼓起。
“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怎么会是人呢?中也,不要痴心妄想了。”
在中原中也清醒后,魏尔伦终于低头看向了中原中也,对着中原中也悲伤地微笑,眼中是苍白的火焰,那是冥府里守夜人般的苍白,腐朽的仿佛下一秒就破碎。
在这一刻,中原中也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认识到,魏尔伦是身处深渊凝视着自己。
“不对!”
中原中也想怒吼出声,损伤的器官却让他吐出口的话语微弱得几乎听不清,但他还是坚持着,断断续续地说着:
“即使……即使是我们这样的存在,即使不是人……又如何?我们的人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比他们还灿烂!”
“是吗?”
魏尔伦似乎愣了一下,手指停留在中原中也额头,轻声道:
“中也,我看到了我们的弟弟,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实验体。”
中原中也睁大了眼睛,想坐起,但被重力碾压过的肌肉却只能支撑着动一下,急切地问道:
“在哪里?”
“N的实验室,就在不远处的脚下,藏在地下的实验体,但直到我走到了他的面前,我才发现他的存在,看到他拍打着玻璃,无声地对我说着什么。”
魏尔伦睫毛颤抖了一下,强烈的阳光下,金色的发丝折射出了光晕,魏尔伦眼里的情绪仿佛也随着模糊了:
“我打碎了玻璃,想要把他救出来,但是,在离开培养皿后,他在我面前挣扎着,痛苦地从一个人化为了一具白骨,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但至少,我把他从实验室带了出来。”
魏尔伦看向了地面上的鼓起,脸上是虚假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微笑:
“他正在这里,我为他寻找的安眠之处,可以在这里看到星星。”
中原中也挣扎着坐起来,随着看过去,看着新翻土的痕迹,良久,伸手,握着了魏尔伦手腕,哑声道:
“兄长,不想笑可以不笑。”
“认为我在悲伤他的死亡吗?中也,你错了,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悲伤的,只是怜悯他的命运,被囚禁在实验室,冰冷苍白的一生。”
魏尔伦收起了脸上的如同面具般的笑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冷漠的神明,道:
“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中也,十三年前,我还在实验室的时候,我的第一个称呼是黑之十二号,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我是牧神的第十二个实验体,而又恰好活下来了,其他的都在我面前死去了。”
魏尔伦说到这里时,微微偏头,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原来压抑的情绪仿佛风吹般消失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中也,你的愿望是什么?”
中原中也沉默了,拨开现在的复杂的情绪,回顾他所经历的一切,一直在压在心底的想法直到都没有消失,坚定道:
“兄长,我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首领。”
魏尔伦也沉默了下来,看着中原中也,心底的情绪斗争着出了一个结果,原来对中原中也未来的茫然已经消失不见,抬手用力地揉了揉中原中也的头发,温声道:
“我知道了,无论这是不是你的真实愿望……没关系,哥哥会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