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野兽派》照写意

30、30 新欢旧爱

　　第三次讲课结束后，罗芙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着急离开，而是请许欣茹多留半小时，同她谈公司层面的合作。

　　她将打印好的方案拿出来放在桌面：“孔老板的意思，是咱们按项目来合作，这是拟定的方案，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疑问。”

　　许欣茹拿起不算薄的纸张翻了几页，愁眉苦脸可怜兮兮地告饶：“姐姐，刚上完课，你就可怜可怜我，别让我再看这么多字好吗？你拣重点的说给我听行不行？晚点我交给助理再审审。”

　　“是这样，” 罗芙于是将方案摊开在许欣茹面前：“我们对接了一家酒庄，今年想进驻中国市场，找我们帮忙推广产品和品牌。品牌会拿一部分预算，拨给你专门用于推广拍摄，另外，我们帮他铺货进了几家线上商铺，现在邀请你作为品牌代言人开直播带货，希望一场直播的销量，不低于三万瓶——当然，达成销量后，还有分成。”

　　“品牌资料有吗？杂牌子或者OEM的，我都不接。”

　　罗芙对许欣茹提出的这条要求好感倍增：“放心，不是杂牌，是一家建庄历史超过20年的酒庄，资料和报道都很详细，酒庄前年被国内一家上市公司收购，今年正式进入国内市场。底子也很干净，这些资料附在方案背后，回头你可以慢慢看。”

　　“每瓶酒售价多少？”

　　“精品佐餐酒，日常饮用款，很匹配你的粉丝群消费水平。价格在这儿写着呢。另外为了帮助你销售，我们在其中增加了一项营销活动——抽奖，最高奖项两名，奖品是为期十天的酒庄旅游，机票和食宿全包。”

　　“这么好？那我也来买，我也要参加抽奖。”许欣茹呵呵笑说：“这个活动肯定能做起来。我看没什么问题，就算万一一场直播没达到目标，我再多做几场，总归要让金主爸爸满意呀。不过，我看品牌给的推广预算，确实太少了点儿......”

　　罗芙忙说：“对，我们行业跟化妆品不能比，都是些农庄来的，品牌营销上的手笔小很多，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推广这部分就减少些工作量，这些都可以再谈，等你看完方案，有需要协调的部分我们再一起改。”

　　许欣茹笑道：“哎呀算啦，预算少就少点，就算不看孔老板面子，也得看姐姐你是我老师的份儿上打个折不是？方案我留下，再跟团队核实些细节，没有其它问题的话，芙姐姐，你就带合同来签吧。”

　　事情谈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罗芙告别许欣茹，走出大厦，回头再看一眼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心想：许欣茹这姑娘，看上去没什么心机呢，性格爽快，做事麻利，又年轻漂亮会赚钱，的确非常招人喜欢，我是个女的都欣赏她，更别提张潮了……

　　看在她积极合作、招人喜欢的份上，罗芙决定不恨她也不怪她，感情里就算有错，那也是张潮的错，和许欣茹无关，而且毕竟放过别人，才能成全自己。

　　不几天，罗芙便接到许欣茹助理的电话，通知她带上公章，中午十一点半来公司签合同。

　　罗芙带了瓶香槟，又到楼下特地买了束鲜花拎过去，许欣茹这回已经在会议室等了。

　　她笑盈盈地和罗芙寒暄一阵，拿出两份合同，递给罗芙：“一式两份，我这边已经签好字盖好章了，芙姐姐，你再签字盖章就可以啦——”

　　罗芙拿起笔刚要签字，外面有人敲门，许欣茹唤了声进来，两人就见张潮推开门，露出半张脑袋：

　　“欣欣，该吃午饭啦——罗、罗、罗芙？”

　　许欣茹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张潮点点头，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嗯，前女友。”

　　许欣茹惊呆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芙第一反应是赶快护好桌面上的合同。

　　许欣茹一听张潮这话，就见罗芙上半身扑上桌趴在合同上，她也连忙赶上来抢——不过到底没有罗芙快，合同被罗芙抢在怀中，躲到一边飞快地签了字。

　　许欣茹又从背后突击阻止她，罗芙使出蛮力，瞅准空隙灵活躲闪加之东西突围，终于啪啪两声，把骑缝章斜斜地、铿锵地敲在了合同上，而后长吁口气，跳到一边对许欣茹说：

　　“我们之间有误会，请你听我解释——”

　　眼看大势已去，许欣茹落败，她气鼓鼓地双手叉腰道：“好，我听，你解释！”

　　按照印象中电视剧的桥段，这时候对方百分百肯定咆哮道，我不听我不听，有什么好解释的——

　　罗芙也满心以为许欣茹不愿听解释，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她居然想听解释！

　　可罗芙并没有准备好解释的说辞啊。事发突然，她想了又想，究竟该从哪儿说起呢？只好看向张潮，张潮却见情形不对，早悄悄地关上会议室的门，溜了。

　　龟儿子！

　　罗芙忍不住在心里把张潮骂了几十遍，但终归要面对“重要合作伙伴”许欣茹的冷眼，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事情复杂，牵涉到的突发状况很多......要不，要不咱们一起吃个午饭，慢慢聊？”

　　而后似乎为了说服对方，又补了一句：“反正，合同都签了—— ”

　　许欣茹却一跺脚，气冲冲地拉开门砰地一摔走了，扔罗芙独自待在会议室。

　　罗芙长呼一口气，抚了又抚方才争抢中被压皱的合同，自言自语道：“幸好合同没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天闹成这样，以后的工作可还怎么对接？”

　　真愁人。

　　张潮个龟儿子，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出了办公室，罗芙赶紧给孔悦然打电话，对方沉吟一会儿道：“咱们得分工合作。张潮和许欣茹，你选一边，另一边交给我。”

　　罗芙开始在心中权衡。

　　张潮不可能成为她的客户，何况他的销售渠道和能力，都远远小于许欣茹。许欣茹生气的原因应该是，今天之前，她还是很信任罗芙的，但罗芙今天抢合同的一系列举动，证明她早就清楚三人的关系，却并没有告诉许欣茹，还选择隐瞒且堂而皇之地找她合作。这会令许欣茹觉得被算计和被耍弄。那么，她所要做的就是，令许欣茹相信她没有恶意，相信她公私分明。

　　“我选许欣茹。”

　　孔悦然知道是这个结果，毕竟并非友好分手的前任，除非自己现在过得很好、能示个威，否则谁愿意再在对方面前晃悠？她表示理解和支持，她去处理张潮那边，稳定他和许欣茹的关系。

　　张潮果然被许欣茹夺命追魂，盘问得无处可躲。他接到孔悦然电话忙借口和供应商开会，强行挂断许欣茹，随后一溜烟跑到咖啡厅见孔老板。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你眼看着两个女人打架大气都不出，是男人吗你？”

　　孔悦然先声夺人，语气却轻描淡写，听上去没有指责，只有调侃。

　　张潮苦着脸喊冤：“我当时也懵了，我哪知道她俩会碰头？也怪我嘴快，但我真是没反应过来，谁让我诚实呢——你叫我来，不会还要声讨我吧？我可已经被欣茹折腾得够呛，再受不了盘问跟唠叨了。”

　　孔悦然慢条斯理地道：“于公，你是我客户，于私，这事跟我没啥关系，我又不是你妈你姐，唠叨你干什么？我呀作为朋友，见你摊上大事，来安慰安慰你不行？”

　　张潮笑逐颜开：“真的假的，你堂堂孔老板有这么闲？不如别喝咖啡了，请我吃大餐去，熨平我这受伤小心灵上的疮疤。去外滩吧？我知道一家贼贵，能让你显得更有诚意。”

　　谁都不是吃素的。好在张潮和孔悦然一样，都够坦白，不绕弯子。孔悦然见状索性摊牌道：“行吧，我就长话短说，许欣茹跟你闹归闹，但无论如何，这姑娘不错，你好好珍惜人家。小姑娘年轻，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多哄哄就好了。”

　　张潮咂摸着孔悦然的话，试探道：“怕我跟她分手，她将怨气全撒在你们头上，破坏你们之间的合作？”

　　孔悦然斜睨了张潮一眼，淡然道：“看破不用说破，你懂就行了。听说，你最近在找地方开分店？正好，我有个朋友有处武康路的商铺，可以优先优惠地给我，要不要找时间看看这家？”

　　张潮会心一笑：“不看白不看。其实我本来就没想跟欣茹分手，不至于。她也就是这两天在气头上，没多久就会好。”

　　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那个，罗芙......还好吧？”

　　孔悦然吊着眼看他：“你昨天不是见到她了吗？觉得她好不好？”

　　“看上去，是比之前精神多了，她家的债务还清了吗？”

　　孔悦然不明白张潮此时打听罗芙的消息，是出于何种想法何种居心，但她很是看不上这种行为，事后诸葛亮，马后炮，想旧情复燃是怎么地？

　　经过罗芙像妈一样照顾她生产一事，她真正地为自己从前替张潮隐瞒行踪，而感到后悔和不齿，当初，她怎么能在那个时候、那样对待几乎绝望的罗芙呢？

　　“她呀，刚来我公司就帮忙对接上杭州余杭区首富唐家，对方很欣赏罗芙，冲她直接下了几百万订单。唐总的小儿子比罗芙小几岁，我看那样子，不是一般地喜欢她，三天两头地往上海跑来请她吃饭聊天，估计不多久，两人就会交往。”

　　“别逗了行吗，余杭首富的儿子，和罗芙？”张潮的语气充满不相信，和别的什么东西。

　　孔悦然本想替罗芙在张潮面前找补失掉的面子，临时想到拿唐栩和罗芙的关系编个故事糊弄下。她自己其实也不相信唐栩会和罗芙有什么，但看到张潮吃惊的模样，实在觉得痛快，索性谎话说到底，而且他只要相信了，和许欣茹就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分手：

　　“你没想到吧？我们都没想到，毕竟两人身家背景差距太大。可罗芙并没有瞒着唐家，人家刚见面就直说是为了多挣钱才这么努力工作的。说不定啊，唐家见的虚以逶迤的人太多，恰恰就喜欢罗芙的这份真实坦荡，他们跟一般的有钱人不同，人非常有素质、有教养。有了爱情的滋润，罗芙的状态当然越来越好。另外我发现，能干的人在哪儿都能干，她才来没多久，今年的业绩已经超额完成了——百分之九十是唐家给的订单，我真后悔没早点儿挖她来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