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水蓝水

21、第 21 章

　　楚子墨看着沉沉的妆奁盒子被沈绣放在自己桌前，她又拉过凳子坐在自己另一边打开了妆奁匣子。
　　匣子里很多的小格子，有长格、方格，见她拿出一层放在桌上，下面竟还有一层，楚子墨第一次见到女子的妆奁，里面品种也多，上面一层大概是首饰，下面这一层是女子用的胭脂什么的，最下面都是项链、手镯，设计倒也是精巧，不错。
　　沈绣悄眼看楚子墨似乎看着对这些也很喜欢，心又跌了跌，她拿出一盒香膏拧开盒盖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道：“很好闻，你闻闻。”说完将拧开的香膏凑近楚子墨鼻头。
　　突然的动作，让楚子墨本能的向后一仰，俊眉微蹙，他是很不喜闻女子的香粉胭脂味的，可是看到沈绣眉头紧锁，心情似乎烦躁而抑郁，便忍了忍，僵硬的伸过头屏息在香膏盒上状似闻了一下，便坐正道：
　　“嗯，好闻。”
　　看吧，果然，这个香很浓郁，她都不太喜欢，他却喜欢得紧。
　　沈绣嘴角扯了扯，将香膏递给他道：“这盒是新的，送给你，你擦一些吧。”
　　楚子墨心中一阵叹息，之前就不该答应她擦什么膏脂。如今只得接过，食指沾了一小点白色的膏抹在虎口上道：“很好，谢谢。”
　　“不客气，你收下吧。”沈绣拧上盖子又给了他。
　　楚子墨没法只得收下，心想着大不了让四平给他娘用。
　　“你每天要擦这么多吗？”楚子墨见盒里一层全是各种不同的盒子，有圆的方的，香味倒不浓。
　　沈绣摇摇头道：“我脸上带着纱，用了也没意思，这些都是粉、胭脂什么的，我不太喜欢用这些，也就擦个香膏润肤，这些是和表叔去我那个胭脂铺里时，掌柜给的。”
　　楚子黑松了口气道：“嗯，你也别擦这些，味道不好闻。”
　　“不好闻吗？”沈绣凑近匣子闻了闻，香味还行，淡淡的正好。
　　楚子墨点点头道：“我不太喜欢这些味道。”
　　沈绣有些奇怪，不喜欢吗？
　　不过也有例外，她自己不也是不喜化妆吗？沈绣认同了自己替楚子墨的解释。
　　门外端着午膳的紫竹和玉竹二人站在门外久久不敢吭声，大人竟和小姐在讨论胭脂水粉的香味……
　　两在门外默默对视一眼，玉竹敲了敲门框：“大人，小姐，用午膳了。”
　　“好了，用午膳了。”楚子墨忽然肩头一松，一身都轻松了。
　　沈绣正给他介绍那些胭脂水粉如何用，如何染指甲……
　　楚子墨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心情疲备的听着沈绣一一介绍，这好容易等来两个丫头开饭的话，如释重负。
　　沈绣心里却五味杂陈，开始是像看别人是非一般猜测两人谁是女的，可是如今看着楚子墨竟听得异常认真的样子，她讲得越来越没趣了，如今她真是不希望这是个兰花指大将军啊！
　　楚子墨两三口喝了粥，一口喝完汤便拿了香膏，说了声好好休息便快步走了。
　　沈绣看着他出了门问紫竹：“你猜大人去哪儿了？”
　　“回书房了。”
　　沈绣摇摇头，长长叹息一声，道：“热恋中的女人，她呀，应是擦了香膏找二皇子去了。”
　　紫竹：……
　　玉竹一听，忙道：“我去打听，可别真是这样。”那想让大人喜欢上小姐可比登天还难了。
　　半晌，玉竹一脸无奈的回来：“门房说大人骑马出去了。”
　　三人静默！
　　只是沈绣不知道的是，四平的母亲在晚上的时候得了大人的赏赐，一盒贵重的香膏，可把这位婶子得意了几天。
　　沈绣正想去府里各处走走，顺便看看这个府有多大，院子有多荒时，江雄递来一封信，这是
　　陈先生让人送给江雄的。
　　沈绣打开信，内容并不多，只短短几个字：已妥。
　　沈绣将信在炭盆里烧了，这次她一定用银子让三皇子好好风光一把，看看太子是真清高还是假道学。
　　“你送我去胭脂铺，再接忠叔过来。”沈绣对江雄道。
　　而此时被脑补成去会情郎的楚子墨在城外月亮湖边跑了一圈马下来，四平忙递上巾子擦汗。
　　远远的两骑飞驰而来，正是二皇子周玉安，他下马将缰绳扔给手下，马鞭拍了拍衣摆，紧了紧箭袖问道：“怎么？想去游湖？”
　　楚子墨摇摇头，接过周玉安扔来的酒壶喝了一口道：“就是想出来走走。”
　　“这可真是难得，回京两年了，你还第一次主动叫我出来骑马，哪次不是我硬拽你才出来？说说什么事？”周玉安拿过楚子墨手里的酒壶，顺势坐在了他身边，仰头喝了一口，忽然他耸了耸鼻子：“什么味儿？”
　　“什么？”楚子墨看着伸着鼻子在他身上晃着嗅的人，推了推周玉安问。
　　“香味。”周玉安闻了闻酒壶，眨了眨眼：“我这壶可没女人碰过。”
　　楚子墨抬起手闻了闻右手虎口，不是洗过了吗？还有？
　　周玉安看他这个动作，忙府身过来闻了一下，忽然身子一怔，睁大眼：“云征，你们，你和你夫人……”周玉安心中大喜，捶了一下他的肩开心的笑着道：“云征，你小子终于开窍了，不容易啊！臭小子，王虎！”
　　“到。”
　　“去买酒和肉来，我今天要和云征大喝一场。”周玉安哈哈大笑，看得出这是真高兴。
　　“是。”王虎也呵呵笑得憨厚。
　　“慢着。”楚子墨慼眉阻止道：“你做什么？”
　　“你……你不是……那啥……”周玉安伸手上下指着他，又撞了撞他的肩，向四平和王虎两人挥挥手，两人牵马去吃草了。
　　“你这香喷喷的，不是在你夫人身上蹭的？你……”
　　“你说什么？没有的事。”楚子墨忙打断周玉安的话，无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成亲，这是一个香膏，说是我手裂口子了，非得让我擦。”
　　“成亲后，这些事都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呀，就你看到女人就躲。”周玉安拍拍他的肩道：
　　“云征，你即成亲了，不如就此试试，看看是不是真不能碰女人。你这也是怪，女人走近些就恶心，我长这么大还是只见过你这样一人，也是开了眼界。”
　　“这样一个人挺好。”楚子墨扔了一个石子进了水里。
　　“那为什么和这个弟妹你可以相处呢，也没见你恶心。”周玉安问。
　　“她还是个孩子，况且她脸上有疾，听说亲戚也是苛待，倒是个可怜人，从小寄人篱下，受着表婶的白眼长大的，性子却开朗，不像我。我心里现在倒当她是我妹子了，这样挺好。”楚子墨看着有些薄冰的湖面，冰下的水黑浸浸的。
　　周玉安挠了挠头，想劝却又住了口，这么多年，劝得也不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妩媚的外族女子、瘦马哪个也没近了他身前五步，都让他冰冷的剑给逼走了，累得他还得给人赔礼去。
　　“那弟妹如今的脸……”
　　“你叫她沈绣。”楚子墨打断他的话道。
　　“那沈绣的脸你可看清，能治吗？”周玉安问，他倒是有些好药。
　　楚子墨摇摇头。
　　“那么严重吗？”
　　“她不想治。”楚子墨道。
　　“啊！”周玉安怀疑听错了：“是不想还是没银子？”
　　“不想，我问她了。”楚子墨又扔了一颗石子，打破了冰面。
　　“为什么？”周玉安走到楚子墨面前，有些不可信道：“你真问人家了，不会是你态度让人家怕了吧。”
　　楚子墨无奈的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从怀里掏出块牛肉干递给他道：“吃吧，挺好吃的。”
　　周玉安莫明的接过牛肉放在嘴里，问：“为什么？”
　　“我也这么问她，她说……”楚子墨正眼直直盯着周玉安道：“她说‘她只想清静，如果治
　　好了脸，京城里就会堵起来。”
　　“为什么？”周玉安嚼着肉奇道。
　　“因为她说她太美了，别人为了抢着看……”
　　“卟”
　　楚子墨提前欲知，一个后跃逃开，免被喷到。
　　“咳咳咳……”周玉安呛得大力的咳嗽。
　　楚子墨幽幽上前拍着他的背道：“我当初也是这样。”拿出水囊递给周玉安。
　　半晌周玉安才消停下来，两人对视两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身后从林的鸟儿都惊了起来，远处的王虎感叹道：“这是多少年了，没见到楚将军这样畅快的笑了。”
　　四平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意。
　　俩人笑过后，躺在草地上，周玉安擦了擦眼泪笑道：“也许还真是，那眼睛就好看。”
　　楚子墨笑道：“她说自众毁容后，她的生活终于清静了。”
　　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孩子有意思。”周玉安忽然对沈绣有了好感。
　　“嗯。昨夜吃了你家厨娘的糕点，发高热了。”
　　“啥？那糕点有问题？”周玉安一脸冷肃的坐起来问。
　　“不是，说那馅像她妈妈做的，说是什么好久的亲人，忽然就哭得不行，伤了身子，晚上发了高热，说了一晚上糊话，早上才好了的。”
　　“这孩子倒可怜。”周玉安道：“这是想娘还是想奶妈了吧！”
　　“所以我才说我对她没有那样的厌恶，一是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二是这孩子也是可怜。今天看她那妆奁里的首饰也不多，估计是她娘的，样式简单也不贵重。”楚子墨想到她说要好吃好睡，笑了笑道：“没银子还天真。”
　　周玉安点点头道：“不是说有两个铺子吗？”
　　“查了下，铺子还是他表叔的名字，铺子收入也一般，一年两个铺子也就二三百两，买好点的宅子得攒些年。衣服的面料不差可也好不到哪里。”楚子墨道。
　　“唉！一个乡下的孩子能只身来京里已经不错了，即是妹妹，你就对人好些，当个亲人府里也热闹。”周玉安道。
　　“嗯。”楚子墨看着天，想着有个妹妹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