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允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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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流壁转无暂停，转眼就到了归宁日。
这两日，依旧是沈献时为林欲雪画眉。两人收拾完后，会一同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偶尔也能遇见圣上。
林欲雪对待长辈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沈献时瞧得出，不论是太后，还是圣上，都很喜欢林欲雪。
沈献时也不例外。
但是沈献时十分头疼。
连着三日，沈献时一直回避房事，一拖再拖。她原以为林欲雪会生气，不再搭理她，但是没有。
林欲雪就仿佛在睡梦中发泄过一般，醒来就如同无事发生，忘得极快。
沈献时本该心下一松，可她却觉得有些奇怪。
林欲雪自嫁入东宫，除了极其不高兴时会蹦出一两句话回怼，其余时候展现出来的，都是一种很顺从的姿态。
这简直不像垂珠口里所说的，那个张扬明艳的将军府嫡女。
沈献时只把疑惑放在心中，令人备好回门礼，带着林欲雪来到了将军府。
她们早早地出了宫，到将军府时，杨秀礼领了府中人，已经在朱门外等候了。
将军府外人来人往，不少人停驻观望，偶尔传来讨论的声音，好不热闹。
沈献时听着外头的动静，待垂珠为她掀开车帘后，她先下了马车，随即将手递给林欲雪，扶她下来。
林欲雪眉梢扬起，笑着道了句：“多谢殿下。”
一行人声势浩大，抬着礼浩浩汤汤停在了将军府外。
杨秀礼见此面露喜意，知晓这是沈献时在为林欲雪撑门面。她放松了近日来紧绷的心，笑意融融地将人迎进门。
进府后，林成霜跟在林欲雪身边，牵着她的手，十分高兴地走跳着。
杨秀礼在前方为沈献时领路，没有注意到林成霜欣喜到忘了仪态的模样，不然定要呵斥住她。
林欲雪倒是知道，但府中并无旁人，沈献时也并不介意，于是由了她。
经上次一起出门游玩，又或许沾了沈莺时的光，林成霜对沈献时还有些许怨言，但已经不再敌视她。两人能够正常的、友好的进行交谈。
杨秀礼早就叮嘱好府中的人，备好了丰盛的午宴，等沈献时与林欲雪到了就开席。
食不言寝不语，一餐午饭下来，杨秀礼对沈献时的了解并未加深多少，只是看见了她对林欲雪的纵容。
比如林欲雪想吃一道菜，但是那道菜离她很远，沈献时会在林欲雪尝试去够，但因够不到转而去夹其他菜时，用别箸将菜夹起放到她的碗中。
杨秀礼看得动容。饭后她将林欲雪与林成霜支到院中，让沈献时与她去了书房。
书房里透露着简单素朴，一进入就隐隐能够闻到溢出来的木香。案桌木质光滑，白墙上挂着字帖书画，木架上摆放满了书籍，兵书列在其中，能够从书脊出瞧出书本的陈旧。
应当是被人翻阅过许多遍。
杨秀礼客气招呼沈献时，道：“殿下请坐。”
沈献时回道：“夫人多礼了。”
待两人皆落座，杨秀礼直言不讳，问她：“如今我们是同乘一条船上的人，妾身就直说了。殿下可知，我林家为何要应这门亲事？”
“孤知。”
“那殿下可还记得许家一事？”杨秀礼道：“殿下应明白，我林家从不愿参与政斗，将军也一直在边关不曾归京川。”
“若是我们想抗旨，虽艰难，却不是不能。”
若是之前沈献时不懂太后做了什么，让林家接受了这门亲事，但是杨秀礼一提起许家，沈献时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了林家对懿旨宣下时的引而不发，以及林欲雪一直以来的顺从和隐秘的讨好，都是为了什么。
许家在先帝尚在位时，位极人臣，盛极一时。他们手握兵权，家中子女个个身手矫健，且皆有治军之才。他们爱才好士，麾下收拢了一大批贤人。
连现在的林将军林明则，也是其座下能将之一。
然盛极必衰。
许家的衰灭，似乎是从许如年的陨落开始。
许家幼子许如年，尤其惊艳，也是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郎君。当年边疆战乱，先帝欲派遣许家出征，许如年自请缨一战，却战死沙场，永远的留在了异国他乡。
这就像一个征兆。
其后，许家参战，一败再败。
待战事暂歇，许家人退回京川后，有人揭发他们通敌叛国，并且在府中找到了罪证。先帝大怒，其举家被抄，女眷充妓，男人斩杀。
一代名门将族，就此湮没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
沈献时明白，太后是借此敲打了他们，并且做出了日后她即位，一定会保下林家的承诺。
她有一些难过。
是为了太后。
沈献时沉默了一瞬，道：“夫人放心，孤明白，也绝不辜负欲雪。”
沈献时清楚，她为女身，不该做出这样的允诺，但是现下似乎只有这样，方能让林夫人安心。
杨秀礼却不相信，只道：“如今谈话只有我二人知晓，殿下说出的话，妾身不求留证，只愿殿下知晓举头有神明，低头有鬼灵。莫要忘了才好。”
“欲雪是个好孩子，许多事情她心里门清，但如今左右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孩子。望殿下一定要好好待她。”
“算是妾身作为母亲的祈求。”
沈献时想了想，应允了她，“夫人放心，今日的话，孤铭记在心，日后不论是否是孤即位，都会护住林家。”
“孤也会和欲雪详谈，不会再让她委曲求全了。”
“她会遵从本心，做回林欲雪，而不是被万事束缚的太子妃。”
两人谈话完后，一同出了书房，就瞧见了林欲雪带着林成霜在外面徘徊。
杨秀礼沉声唤她：“阿雪，你过来。”
林欲雪知道杨秀礼是要询问她成亲后的一些事情，她有些不愿意说，但还是磨磨蹭蹭踱步过去了。
书房刚刚送走了沈献时，又迎来了林欲雪。
院子里，沈献时带着垂珠跟在林成霜身后，林成霜自顾自地寻找乐子，一会儿端着喷壶去给花朵浇水，一会儿拿手绢裹了手去抓地上的爬虫细细观察。
沈献时看得有趣，她唤来垂珠拿过一个小的木匣，对林成霜道：“成霜，你瞧这是什么。”
她将木匣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千叶银丝嵌珠的珠花，上面的珍珠圆润饱满，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沈献时道：“这是我和莺莺姐姐一同为你挑选的，喜欢吗？”
林成霜有些犹豫要不要接，她看了眼沈献时，又看了眼紧闭的书房，转而向盼秋与忍冬求助。
盼秋也是踌躇着正要开口，垂珠对她了摇了摇头。
太子与林二姑娘谈话，本也不是为了刁难她。
沈献时瞧出林成霜的迟疑，直接将木匣放到她的手中，笑着道：“这是迟来的见面礼，望你收下，莫推辞。”
林成霜眼光忽闪，似乎中意极了。她转身将木匣递给忍冬，又指了指现在头上簪戴的那一对珠花，像是想替换掉它们。
忍冬依言做了。
珠花簪好后，林成霜让沈献时瞧，很是开心道：“谢谢哥哥和莺莺姐姐。”
之后的时间，林成霜时不时抬手想要触摸一下，大概是稀奇宝贝得很，怕碰坏，还没碰到时就将手放了下来。
如此好几次，看得沈献时忍不住笑。
等到林欲雪和杨秀礼出来后，林成霜又迫不及待凑过去，献宝一般地给她们看。
这一日过去得极快，等到用过了晚膳，一行人才又乘着马车回到宫中。
甫一入宫，沈献时对着林欲雪道：“孤要去一趟慈宁宫，太子妃先回东宫吧。”
林欲雪颔首，“殿下早些回来。”
交代去向后，沈献时出了马车，垂珠本想跟着，被她拒绝了。她一人向着慈宁宫的方向去。
林欲雪掀开车帘，瞧着沈献时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垂珠轻轻唤道：“太子妃？”
林欲雪收敛回心神，放下了车帘，声音自马车中闷闷传出。
“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允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