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凶残上将互穿以后》长困春期

77、星网上流言蜚语

　　深夜。

　　深蓝星系的启明星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沈池华站在屋内，难得拉开了窗帘，任由匹练般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映出他柔和的神情。

　　他肖父，眉眼本都是温柔到了极致的样子，却硬生生在十三年的黑暗中磨出棱角。

　　他弯下腰，垂下浅白的眼睫，认真又专注，白手套寸寸抚摸过白色军装。

　　他脱下了那身代表过去的军装，换上了属于布兰登时代的黑色军装。

　　代表职位的军徽在月光照拂下，流转着柔和光辉。

　　沈池华默默看了很久，直到耳畔传来一声尖锐的提醒。

　　“您还要看多久？”

　　墙角立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是威廉。

　　AI的目光冷冷淡淡，落在那套纯白的军装上。

　　“这么多年，您有无数机会，可以直接杀死布兰登。”

　　“但您始终在犹豫，始终不愿踏出最后一步。”

　　“是因为恐惧吧——恐惧在那不可挽回的一步后，整个帝国会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渊，还是迎来巨大的转变，登上顶峰？”

　　“——您心知肚明。”

　　沈池华闭眼，抬手，迅速地收起军装，这才捏捏鼻梁，道：“闭嘴。”

　　“我承认我犯下的一切罪。”

　　他站起身，轻声道：“作为我的半身，我要求你与我一同赎罪。”

　　威廉看着月夜下那道身影，终于露出了微笑，而后右手抚胸，弯腰臣服：“遵命，我的主人。”

　　*

　　是夜，深蓝之域仍沉在黑甜梦乡中。

　　无人知晓，有一架银白的机甲启动了隐匿模式，利用权限，无声无息地绕过检测系统，向着深空，一往无前。

　　*

　　第二日清晨，迟宁早早便醒了过来，洗漱完，先去后厨做了早点，随后才去找沈池华。

　　但他没在房间里找到沈池华。

　　又在基地里转了一圈后，他还是没见到那道白色人影。

　　沈池华应该很忙——迟宁这么想着，却还是不可抑制地不安起来。

　　他叫醒池朔青，又一同去找埃尔维斯。

　　埃尔维斯也不见了。

　　最后，池朔青沉思片刻，带着他来到了最高办公室。

　　阿斯兰从繁重公务中抬起头来——自从诺弗勒与沈池华合作后，阿斯兰就总是加班了。

　　见到迟宁两人，他推推平光眼镜，道：“凌晨3时左右，沈池华利用埃尔维斯殿下的权限离开了深蓝之域。”

　　“他的目的地是……帝星。”

　　阿斯兰声音很轻，却不亚于一道惊雷，骤然炸响在两人耳畔。

　　池朔青猛地上前一步，嘴唇动了动。

　　阿斯兰抬眼，眼神平静，“清晨5时左右，埃尔维斯殿下发现了这件事，已经前去追捕。”

　　“……‘追捕’？”

　　池朔青低声念着这个词，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他知道沈池华不会背叛。

　　但他也知道，帝国人并不会这么想。

　　在帝国看来，沈部长一向以利为先，为逐利，竟肯毫不犹豫背叛亲族与挚友。

　　*

　　等到快入夜时，埃尔维斯终于回来了。

　　金发的雄性沉着脸，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暴戾气息。

　　迟宁二人等了一天，见他这表情，知道是没追上。

　　埃尔维斯走到他们面前，闷声问：“有酒吗？”

　　池朔青看了他一眼，递出一瓶烈酒。

　　埃尔维斯抓起酒瓶子，对准嘴唇，猛灌了一口，却还没来得及咽一口下去，就痛苦地弯下腰，捂着嘴闷咳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眼角都渗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池朔青站起身，轻轻拍着他的背。

　　“这么多年了，还是喝不了酒啊。”

　　埃尔维斯缓了很久，才缓过来，只是面色还惨白着，整个人都可怜兮兮、无精打采。

　　他坐在矮凳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大狗。

　　他抬着金色的眼，看着池朔青，眼底迷茫弥散，“池叔叔……为什么呢？”

　　“我很努力地想要追上他的步伐……他却不肯停下等我。”

　　埃尔维斯使劲地眨着眼睛，执拗地看着池朔青。

　　池朔青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十三年前的池华。

　　那时候，池华也曾执拗地看着他，要他给出一个答案。

　　……而那时，他选择了沉默，拒绝了那孩子的一切要求。

　　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吗？

　　悲伤的情绪再一次弥散开来。

　　这次，与诺弗勒的潮湿冰冷，仿佛溺于深海的悲伤不同。

　　是温热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却也是温柔的。

　　迟宁无意识地伸出手，在触碰到什么冰凉的东西后，才猛然惊醒。

　　池朔青转头，看向他，深绿的眼里还带着未散去的悲伤。

　　迟宁张了张嘴，挤出一句：“你们……要吃甜点吗？”

　　*

　　埃尔维斯和池朔青把甜点分食一空。

　　期间，迟宁甚至还不得不返回后厨，重新做了点。

　　填饱了肚子的两人终于振奋了一些，顺便还把阿斯兰叫了过来。

　　埃尔维斯回忆片刻，拉出星图，指着某个点道：“布兰登在这里有一定势力。”

　　“在阿华进入了这里后，我遭到了布兰登的拦截……不过还好，这里离前线基地较近，他们并没有特别注意到我。”

　　“另外，第三星系是布兰登的大本营，我联系了德森教授，拿到了军事点位图。”

　　“这是艾伦给出的帝星军事图。”

　　“诺弗勒也给了一份，可以比对……”

　　“布兰登醉心研究，将政事都交给了马洛里……这人手上不算干净，等之后直接处刑，不足为虑。”

　　“匹配局的人也被布兰登换了一轮，之后也需要再清理。”

　　“……”

　　不知不觉，天将大亮。

　　迟宁不知何时闭上了眼，池朔青看到后，将他抱在怀里，调整了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马上要结束了。”

　　不知是谁，最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

　　对于帝国群众来说，战争爆发得很突然。

　　《诺弗勒上将惨遭暗算，前线基地已危在旦夕》之类的新闻，在一夜之间就占据了各大新闻模块的头条。

　　彼时，迟宁正沐浴在晨光中，还迷迷糊糊，就听到光脑传来了提示声。

　　他不情不愿地抓起来，看了一眼。

　　是诺弗勒。

　　迟宁一下清醒了，他立刻接通。

　　眼前光幕闪动几下，旋即，投影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诺弗勒一身军装，似乎正坐在阴暗的机甲驾驶舱内。

　　他刚炮轰完敌方基地，头发散乱不羁，眼神也还残存暴虐，却在接通那一瞬，眼角眉梢都染上温和笑意。

　　这是分开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人第一次通讯。

　　诺弗勒有些贪婪地看着屏幕另一侧的恋人。

　　他的恋人穿着柔软睡衣，猫耳微折，眼神里满是依恋和思念，整个人都显得纯洁无害。

　　等他们结契后，每天清晨，宁宁是不是就会像现在这样，从他怀里醒来呢？

　　诺弗勒不由自主地想远了，眼神也柔和下来，问道：

　　“宁宁，在那边还习惯吗？”

　　嗓音温柔，穿过不知多少光年，来到迟宁身边。

　　迟宁呆呆地看着他，耳垂忽然漫上粉色。

　　“我好想你啊。”

　　他小声说了一句，似乎生怕被别人听到。

　　他声音软绵绵的，像是一只奶猫，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轻轻在心尖挠了一下。

　　诺弗勒心尖发痒，忽然伸手，似乎想要摸迟宁的脑袋，却摸了个空。

　　他只能收回手，无奈地笑笑：“我也很想你……很快，再等等，等事情一结束，我就立刻去接你。”

　　听到正事，迟宁这才清醒了一点，又问道：“你准备去干什么？……还有，怎么突然打通讯来啊？”

　　诺弗勒顿了一下，才道：“准备去巡视域外。”

　　“这几天，你可能会看到很多有关我的流言，不要害怕。”

　　诺弗勒看着他，金眸深邃，“我会来接你的。”

　　迟宁猜到了什么，与那双眼对视着，用力点头，想让诺弗勒放心。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按时吃饭，受伤不要硬撑，躁郁期难受的话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迟宁知道事有缓急，也不敢多说，怕耽误了诺弗勒的时间，只能挑了几个最关心的点，急急叮嘱完。

　　诺弗勒则始终弯着眼角，金眸带着淡淡笑意，目光缱绻，注视着他。

　　等挂了通讯，迟宁已经完全清醒了，也不打算再睡回笼觉。

　　自从从埃德加那里得知自己的精神力对猫科有特殊作用后，他便整天整天地泡在了厨房里，想给猫科兽人们减轻一点点痛苦。

　　今天也不例外。

　　他收拾好自己，正要出门，却又想起了诺弗勒的叮嘱。

　　他下意识拿起光脑，鲜红的头条猛地占据他眼眶——

　　《诺弗勒上将惨遭暗算，前线基地已危在旦夕》。

　　迟宁手一抖，光脑都差点掉下去。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诺弗勒所说的流言蜚语……大概就是指这些了吧。

　　这应该也是他们计划好的……

　　迟宁虽然明白，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拿起光脑，点了进去。

　　星网上评论纷杂，不知道是因为传播太快，帝星没来得及管，还是因为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迟宁大概看了一眼，有抨击诺弗勒的，也有担心前线基地的，更有漠不关心高高挂起的。

　　他揉揉眉心，扔开光脑，重新迈步走向厨房——不管怎么说，他只相信诺弗勒。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相信诺弗勒，不给他们添乱，也不让他们担心。

　　此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