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凶残上将互穿以后》长困春期

78、第三星系实验室

　　这几日，迟宁安安心心待在深蓝之域。

　　深蓝之域虽然还如往常般平静，但他隐隐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最近域外也越来越乱，各种纷杂的传言满天飞，帝国也一时人心惶惶起来。

　　帝星始终未出面表态，任由星网上胡乱猜测。

　　直到某日，星网上不知从何处忽然流出了一条短视频。

　　视频很晃，也很模糊，似乎拍摄之人来不及找好角度。

　　但依稀还是认得出，视频正中已伤痕累累的机甲，正是曾经帝国的启明星。

　　诺弗勒上将孤身陷入敌军重围之中，左支右绌，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黑压压的、铺天盖地扑来的联盟军、虫族与星界异兽，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帝国人心中本就岌岌可危的幻想。

　　视频最后，诺弗勒彻底陷入重围，机甲能源灯也随之熄灭，再无回天之力。

　　在视频出来后，帝国群情激愤，纷纷涌向帝星，请求布兰登增援。

　　同时，也有人要求撤去诺弗勒职位——多次战场失误，在他们看来，诺弗勒早已德不配位。

　　布兰登依旧没有给出反应。

　　当日下午，深空忽然又传来了另一个不妙的消息。

　　早已叛乱，并被布兰登宣布斩灭的阿斯兰，奇迹般出现在了深蓝之域，并带领星盗向布兰登发出檄书，历数布兰登上位后所作所为。

　　原本群情激愤的帝国人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噤声。

　　这次事件后，布兰登终于在皇宫中召开了集会。

　　帝国上下、前线基地、深蓝之域乃至星际联盟，都将目光投向了帝星。

　　在一番没有意义的争吵后，布兰登挥散众人，沉思良久，将目光投向身后。

　　“沈池华，”他声音很轻，像是树梢爬动的蛇，“诺弗勒和阿斯兰，你怎么看？”

　　沈池华像过去一样，静静站在他身后阴影中，冷淡回答：“那是你的作品，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布兰登叹息般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才是我的孩子。”

　　“他们两个，这次也闹得太过火了一些。”

　　沈池华并不动容：“我不关心雄性的生死。”

　　布兰登眼角压下去，露出笑意，“我的那两个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好。”

　　他说完，又垂下眼，露出沉思的表情：N71和L97关系不好，这是实验室里人尽皆知的事实。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伪装……

　　布兰登想起了诺弗勒血液的来源——他亲爱的大哥，戈德温大帝。

　　他也想起了先前的实验品，埃尔维斯。

　　布兰登捏捏眼角，道：“好吧，这也许是必要的牺牲。”

　　“我会让艾伦伯爵领兵去支援，毕竟，他是‘N’的父亲，不是吗？”布兰登回头，对着沈池华露出恶意的笑。

　　“至于池乐，我会好好‘看管’他的。”

　　沈池华表情不变，只是微微躬身，“我明白了。我会去通知艾伦伯爵的。”

　　在沈池华彻底走出大殿之前，身后又如游蛇般滑来一道阴冷声音：“沈池华……你说，N71的‘药’，真的消失了吗？”

　　沈池华眼睫下压，道：“与我无关。”

　　身后传来沙哑的笑声。

　　“我明白了……我的孩子，你要时刻记得你的誓言……你与我，罪荣同享。”

　　*

　　会议室里，几人齐聚一堂，连诺弗勒也抽出空来，参加了远程会议。

　　埃尔维斯站在正中，指着星图，“布兰登已经派遣艾伦伯爵领军支援前线基地了。不出意外，三天后即可赶到。”

　　“此次支援，会用掉帝星以及帝国内部大半的兵力……但对于布兰登来说，帝星并不重要。”

　　埃尔维斯的手指向星之海下方，“这里，第三星系，才是我们要注意的地方。”

　　“这里，也将会是最后的战场。”

　　诺弗勒忽然伸手，指向另一处，“这里。”

　　几人一同看向那个地方。

　　诺弗勒道：“这是实验室所在。”

　　“上次星之海一战，我服用了含有干扰剂的抑制剂，几番追查后，查到了这里。”

　　诺弗勒思考片刻，补充道：“混乱星系里私下流通的抑制剂，也都出自这里。”

　　埃尔维斯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诺弗勒点头，“受到干扰的雄性，还有很多。”

　　埃尔维斯眼眸沉下去，语气也肃然起来，“我明白了。”

　　诺弗勒道：“三天后，我会秘密前往第三星系。”

　　*

　　深蓝之域发了檄文后，便没了动静。

　　但是前线基地失去了诺弗勒后，却压力渐大。

　　直到三日后，艾伦伯爵成功抵达前线基地，才算暂缓了前线的压力。

　　在帝国舆论短暂平息时，深蓝之域却再一次开始了高强度的骚扰，边境人民叫苦不迭。

　　布兰登对此全然无视，任由星网舆论发酵。

　　几日来，深蓝之域稳步推进着，占领了多个星球。

　　埃尔维斯则趁战争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在某个深夜，悄然离开，直接混进了第三星系。

　　第三星系多是农业星，在帝国的存在感不高，即使是战争爆发的今日，也依旧安宁。

　　倒是方便了诺弗勒二人的潜入。

　　两人会合后，没有耽搁，立刻朝着诺弗勒划出的星球而去。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白色的流星一闪而过。

　　*

　　深蓝之域，月光透过窗棱，落在床边，映出床上人不安的神情。

　　迟宁紧皱着眉，翻来覆去，嘴里嘟哝着什么。

　　他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雾，吞没光线，吞没视野，也吞没了一切声音。

　　他在这一片白雾中，紧张又害怕，慢慢前行着，试探着。

　　不知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眼前白雾霍然散去。

　　迟宁听到了哭泣般的询问声。

　　声音很耳熟。

　　他循声去找，穿过层层回廊，终于在春花开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白衣，白发落在腰间，冰蓝色的眼里盛着泪，却还抬着头，倔强地看着面前人。

　　“为什么，爸爸，你告诉我为什么……”

　　“宁宁不见了，那就去找他——您为什么要我忘记这件事？”

　　是……在他被布兰登带走之后吗？

　　迟宁好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上前，想要拉住哭泣的池华，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去，拉了个空。

　　池华恍然不觉，只是瞪着池朔青，又粗又重地吸着气，直到眼泪快落下来时，才猛地转身，匆匆离开。

　　他走过的地方，被黑暗逐渐浸染，最后，花园消失了，池朔青也消失了。

　　只剩下他一人，踽踽独行在一片黑暗中。

　　在如漆般浓重的黑暗中，迟宁惊醒了。

　　他大汗淋漓，猛然坐起，却忽然发现，手边的光脑照出了莹莹的光。

　　迟宁迟疑片刻，拿过光脑。

　　是沈池华的通信请求。

　　迟宁愣了一下，立刻接通。

　　“哥哥——”

　　你在哪里？埃尔维斯和爸爸很担心你……

　　滴答！

　　满腔的话还没说出口，对面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身处无人的地下室，在黑暗中，静静听着鲜血滴落，看着自己生命流逝。

　　迟宁手一抖，满心的欢喜也变成了惊恐，他小声地试探着：“您……”

　　对面传来了粗重的喘息，旋即是沙哑到难以分辨的话语。

　　迟宁静静听了很久，才听清了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他说的是：“宁宁……再见了。”

　　迟宁再一次惊醒了。

　　他睁开眼，整个人还恍惚着，却忽然发现冷冷月光落在床上，就像是洒了一地的水银。

　　*

　　与此同时，第三星系，荒星实验室。

　　阴暗的数据室内，却有一个角落散发着微弱的光，映照出了沈池华苍白的面孔。

　　最后一个数据也录入了。

　　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正欲站起，却又眼前发黑——连着几夜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他扶着墙壁，浑然没注意到，身后那扇门被无声无息打开。

　　直到微凉的手指压上脖颈。

　　沈池华才有些恍惚地抬头，与布兰登对视。

　　“您来了。”

　　他声音低哑，并不意外。

　　布兰登眯着眼，审视着他，“你看上去，并不意外。”

　　沈池华太累了，他干脆坐到了地上，任由洁白军装染上灰尘。

　　他终于可以抛下一切了。

　　“你不也一样吗？”他闭上眼，有些疲惫地回答。

　　布兰登有些新奇地看着他，“你居然也会露出这个样子……”

　　沈池华抬手，半遮住脸，声音轻飘飘的：“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你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你那……短暂又丑陋的一生。”

　　在仿佛要浸透灵魂的疲惫与安心中，沈池华忽然听到了一声笑。

　　“我的孩子……你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但是，你是怎么敢的呢？你怎么敢这么确定呢？”

　　沈池华瞳孔骤然一缩。

　　他抬手想要拉住布兰登，虚弱的身体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随后，他听到了轰然的炸裂声，嗅到了熟悉的烧灼气息。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场漫天的大火。

　　浓烟灌入喉嗓，在烈焰中，撕心裂肺的声音似乎也微不足道起来——

　　“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