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月光不可能是这样！》水寒川

34、过去

　　裴清风是在高三那年遇见的江子允。
　　彼时，裴清风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江子允则是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吊车尾差生。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一天午后，拎着吃剩的午饭来学校后墙边的小花园喂流浪猫的裴清风，恰巧遇到了正躲在这里吃饭的江子允。
　　他们所在的学校是属于那种贵族学校，来这里上学的小孩，家里非富即贵。所以，裴清风还是第一看到有人吃的这么寒酸。几片冷面包就着一瓶矿泉水。
　　江子允看见裴清风面容窘迫而尴尬，手忙脚乱的把面包袋子和矿泉水瓶往身后藏。
　　设身处地的为对方设想了下，裴清风决定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继续拎着剩饭喂猫。
　　本以为江子允会借机迅速离开，然而，他却没有，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猫碗里的剩饭，馋的直吞口水。
　　最后，喂猫的剩饭都进了江子允的肚子里。
　　第二天，裴清风又来喂猫，再次遇到了和前一天一样啃面包的江子允。
　　第三天，依旧如此。。。。
　　后来，喂猫的同时，裴清风又多了一项工作——投喂江子允。
　　渐渐地，两人交集渐深，裴清风从江子允以及其他人那里得知了有关江子允更多的情况。
　　江子允家里其实也挺有钱的，但他父母及家里的亲戚长辈们，只喜欢优秀的长子，对于天赋平庸又木讷寡言的小儿子，并不待见。常常因为一点小小的错误，就对他各种体罚。克扣零用钱，和不准吃饭，只是其中最轻微的惩罚方式。
　　裴清风曾经看到过，江子允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凄惨模样。原因只是因为，江子允考的没有达到他们理想的成绩。
　　裴清风实在想象不到，什么样的父母会只因考砸了，就对自己的亲生子狠下毒手的？
　　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裴清风，对同龄却不同命的江子允产生了深切的怜悯之情。
　　裴清风竭尽所能的帮助江子允。给他带饭，把自己的零用钱分给他，陪他聊天，听他倾诉自己的苦闷。除此之外，为了帮助江子允获得父母的喜爱，裴清风挤出本就不太宽裕的时间，来给江子允补习。
　　魏隽那时总是抱怨说，他对江子允都比对他这个青梅竹马好。裴清风对此不置可否——他一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哪能和人家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比。
　　可渐渐的，裴清风发现，江子允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起先裴清风不知那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他午后喂完猫趴在花园的石桌上小憩的时候，半睡半醒之间，温热潮湿的触感烙印在他的脸颊上。裴清风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江子允的脸。
　　同为男生的江子允在亲他！
　　一瞬间，裴清风的三观遭到毁灭性打击。
　　尽管内心惊骇无比，但他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将江子允推开的冲动。因为，他看到江子允紧闭着双眼，眼睫毛因紧张害怕而剧烈的颤抖。
　　为了不让彼此感到尴尬，他还是闭上了眼，装作没醒的样子。
　　在那之后，裴清风就刻意的与江子允保持了距离。
　　江子允察觉后，没有再出现在小花园。
　　后来再重逢，已经到了高三下学期。
　　家里的司机临时有事没有来接，平时没有什么机会坐公共交通工具的裴清风，下了晚自习兴致昂昂的拎着书包，走向与学校隔了两条马路的公交站台。
　　然，刚出了校门没多久，他就被一群小混混盯上了。他们拦住裴清风，问他要钱。
　　破财免灾。然而裴清风破了财却仍没有免灾，混混里有个头发染的跟五彩鸡似的，还想再劫个色。
　　裴清风想也不想的将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指给掰折了，顺便给了那只五彩鸡混混一记断子绝孙脚。
　　战事一触即发。裴清风学过些散打，但那只是些纸上谈兵的皮毛，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裴清风一拳难敌四手，很快落了下风。
　　就在裴清风被按到在地，无数拳脚朝他呼啸而来之时，江子允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跟疯了似的，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铁管，将围在裴清风身边的混混打走。
　　江子允紧紧抓着铁管站在裴清风身边，身体微躬，通红着双眼盯着重新围上来的混混。像只明明自己吓得要死，却还是拼了命竖起全身的刺想要保护自己最重要东西的小野兽。
　　裴清风看着那样的江子允，心里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那天，江子允为了裴清风受了伤，裴清风没有再刻意躲他。
　　两人又恢复了从前那样相处，但又与之前有所不同。两人之间总充斥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裴清风没再躲着江子允之后，就开始思考他和江子允之间的关系。
　　虽然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裴清风从不缺少追求者，可爱的、甜美、性感、俏皮的。。。。。。各种各样的女孩，前赴后继。然而，他却跟根木头似的，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
　　他以前以为是还没遇到让自己动心的女孩子，可被江子允毁灭了三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开窍’或许是因为性取向异于常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裴清风只有须臾的慌张，随即便坦然了——如果这就是自己，那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高考前两个月，江子允向他表白了，裴清风对江子允也有好感就接受了。之后两人一起渡过了一段非常甜蜜开心的日子。
　　如俗语所言，世间好物不坚牢，甜蜜开心的日子短暂如昙花一现，随即迅速凋零。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面的两人，偷偷来到空无一人的学校小花园约会。多日的分别与高考之后神经彻底的放松，让两个毛头小子的心逐渐燥热，他们的脸越靠越近。
　　就在即将四唇即将相触的瞬间，江子允的哥哥出现了。
　　紧接着，他们之间的事，便被双方家里知道了。
　　人生中最惨烈的滑铁卢到来，裴清风遭到了双重背叛的重击——当江子允哭着却坚定的告诉所有人，是裴清风逼迫他和他谈恋爱时。他本以为所有人都不信自己，他的父母最起码应该会相信他。然而，一向疼爱自己的父母一句话不问，信了对他的所有指控。他们视他为耻辱，将他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
　　裴清风想不明白，江子允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如同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疼爱自己的父母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他一般。
　　认知在崩塌，裴清风在痛不欲生的黑暗里渡过了一整个暑假。之后，便如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逃离了椰城，来到海城。
　　从此，他再未见过江子允。
　　“直到今天。”裴清风道。
　　撕开过去的伤疤对于裴清风来说显然很不好受，尽管他语气平淡，但绷紧的嘴角以及捏的发白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的内心。
　　霍琰望着那双紧握的拳头，顿了一会儿，慢慢道：“也就是说，你的初吻是给我了。”
　　裴清风：“。。。。。。。。”
　　“是吧？我没理解错吧？”霍琰道，“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们是在小花园想要尝试接吻，换句话说，之前那什么甜蜜开心的日子里，你俩顶多就拉拉小手，并没有接过吻。而在江子允之后，你也没谈过其他男朋友。那么由此可以推算，上次我喝醉了酒亲你的那次，就是你的初吻了！”
　　裴清风嘴角一阵抽搐。合着他刚才罗里吧嗦了一堆，他就抓住了这个重点？
　　“我说的对不对啊？”霍琰两眼放光，神情炯炯的盯着裴清风问道。
　　“你他妈的。。。。。。”裴清风无语凝噎。
　　“是不是嘛？”霍琰锲而不舍的追问。
　　“是是是！”裴清风被追问的面皮发烫，方才压在心口处的积郁此时已荡然无存。他拿过床上的枕头狠狠砸向霍琰，“你他妈的还好意思提这茬！亲完就跑，也不知道给老子搭上个被子，害的老子晾了一晚上被冻感冒！”
　　霍琰想起那时候裴清风确实生病了。
　　竟原来真的和自己有关。霍琰有些懊恼又有些歉疚，他上前两步一把抓住裴清风的手，言辞恳切而真诚的道：“裴哥，我会对你负责的。”
　　裴清风冷酷抽回手，并顺手送了他另一个枕头。
　　“负责你个大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