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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明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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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菜市前苏妤禾去了一趟裁衣铺子,买了三匹粗布两匹麻布外带一匹素缎,老板还大方的送了些针线,拢共花去一千四百文。
之后她又去了一趟糕点摊,买了两包甜糕三包酥糖和五张脆饼,花了二十六文。
本想再去买些盐巴,红糖,鲜果之类的,但因着手头提拎的东西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腾不出空来 ,只好暂先作罢。
疾步走回菜市后,柳氏跟苏止绪立马忧心忡忡的迎了上来,迫不及待的关切说:“怎的去了那么久?可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苏妤禾把买来的东西尽数装进了柳氏的背篓里,摆了摆手说:“没有,就是谈了桩生意多耽搁了一会儿。娘,你买好粮食了吗?”
柳氏听到没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刻意压低声音说:“按你说的,粗米和精米都各买了一石,花去了一百九十文。白面买了五斗,花去了五十文。肥瘦相间的猪肉买了三斤,熬油的肥肉买了五斤,一共花去了一百二十九文。”
末了又补了一句:“这一趟雇的是镇上的牛车,车夫一口价要了十五文,我瞧着是贵了些,但好歹免了许多是非,东西已经抢先放上去了,就等你回来赶车回村子里了。 ”
苏妤禾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远处的馄饨摊笑说:“不急,娘和绪哥儿忙了一晌午还没吃上什么东西吧?走,我带你们去尝碗馄饨。”
苏止绪听到有馄饨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柳氏不易察觉的微微皱了下细眉,有些为难的说:“禾姐儿,娘身上还剩一两五钱银子,想着给你攒下来做嫁妆。你买了这么多稀罕东西想来身上也没剩多少钱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娘给你们炖肉,保准儿比这馄饨香。”
“娘,你就把心揣在肚子里吧!我们不差银子 。”苏妤禾麻利的从腰间取下荷包,笑意盈盈的塞到了柳氏手里,“你瞧,这是福正楼的薛掌柜付的野味钱,足够我们花上好些日子了 。”
柳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荷包,瞧见了荷包里白花花的碎银子后,她不敢置信的把银子点了一遍,足足有十五两之多。吓得她赶紧把荷包系好,侧身附在苏妤禾耳边忐忑不安的说:“怎么给了这么多?”
苏妤禾不好对柳氏说实话,只能含糊其辞的回答道:“薛掌柜是个厚道的,他顾及着日后同我做生意的情分就多给了些,我已经道过谢了。眼瞧着天色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暗下来 ,现下我们去吃碗馄饨正好。 ”
苏止绪也帮腔搭话说:“娘,我还没吃过馄饨哩,阿姐赚钱是喜事,你方才也说饿了,就一起去吃一碗嘛.!”
“好好好,那就去尝个鲜。”柳氏把荷包重新塞回苏妤禾手里,柔声说:“这些银子你好好留着,馄饨钱娘来给就成了。”
“那哪行?”苏妤禾不顾阻拦死死把荷包系到了柳氏腰间,“这些银子本就是给娘的,哪有再往回收的道理?我有钱,娘不必为我担心 。”
柳氏见拗不过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说:“那娘先替你收着,等你日后嫁人的时候再给你?”
苏妤禾麻利的背起苏止绪的小背篓,下意识岔开话说:“娘,那边只有一张空桌了,我们快些过去吧!免得等会儿吃不上了。”
苏止绪连忙点头:“是啊娘,我听冯叔说镇上的那些贵人除了爱去酒楼外,最喜食的就是馄饨了,我们再耗下去就要落空了。”
柳氏细心的把荷包用外衣遮了遮,伸手刮了刮苏止绪的小鼻子,笑说:“瞧把我们绪哥儿急的,娘不问了。走,吃馄饨去。”
听完这话,苏止绪赶忙跑到对面馄饨摊把座儿占下,柳氏紧随其后点了三大碗馄饨,苏妤禾闻着周遭的香气儿忍不住赞叹说:“难怪摊子上的食客这么多,光闻个味儿就知道老板的手艺必然不会差。”
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来后,苏止绪顾不上烫迫不及待的塞了一只进嘴里,匆忙咬破外头的那层薄薄的面皮后鲜香美味的肉汁立时在嘴里溢散开来,让许久没吃过肉的人恨不得把舌头也一道吞下去。
柳氏这边也吃的津津有味,不过三两下的功夫碗里的东西就去了一半,临到末了还把汤汁一道喝了个干净,一副难得放纵的模样。
苏妤禾瞧着眼前这派其乐融融的光景,忍不住畅想起往后的红火日子,举手投足间不知不觉的流露了由心底里溢出的喜悦。
吃饱喝足后,柳氏一共付了十二文铜钱,苏妤禾怕回去早了惹旁人眼,于是领着他们在街市上又转了两圈,买了些果子和盐巴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镇口。
车夫是个花甲之年的老者,他板着一张脸有些不悦的说:“我等了这许久,怎么才来?”
柳氏自觉自己理亏连忙又从身上掏了两文钱塞到车夫手里,歉声说:“两个孩子饿了一晌午,我带他们去吃了口东西,不曾想耽搁了这么久,这两文钱就当是给您的赔礼了。”
老车夫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好了些,他把铜钱还了回去,语气平淡的说:“我已经收过你的钱了,用不着再给。快些坐上来,牛车走得慢 ,等会儿到你说的村子天都黑了。”
苏妤禾插嘴说:“老伯可是还要赶回来?镇上到我们枣柳村是且有几十里路要走的,即使走得快些回程也是要摸黑的,要不到了地方我给你找个住处先在村子里住一晚如何? ”
老车夫摆手说:“不必了,听你们的意思是不想过早回去。既然如此那我就赶的慢些,若到时候真天黑走不了,我就去邻村相熟的人那里歇一晚。 ”
苏妤禾连忙道:“那就多谢了。”
夕阳西下,几个人坐在牛车上一路无话。
到枣柳村后,弯月已高悬在枝头了。苏妤禾借着皎洁的光亮从背篓里摸出一包酥糖两张脆饼和一些果子悄无声息的放到了老车夫身后的布包里。柳氏瞧见后愣了一瞬,紧接着把老车夫之前推拒的两文铜钱也一并塞了进去。
几个人合力卸完车上的东西后,苏妤禾跟柳氏马不停蹄的把粮食布匹搬回了自家屋里。
正要关门,钱阿婆忽然带着两个儿子从远处猛的冲了过来,一脚跨过门槛霸道的堵着门,叉着腰破口大骂说:“好啊,可算让我逮着你们几个不孝的混账东西了,要不是眼瞅着方才有外人在我早过来收拾你们了。快些把搬进去的那几筐东西给我老老实实交出来,银子什么的也都拿出来,否则今晚就算是扒了你们的皮,我也要把你们这屋子里的东西统统带回去。”
柳氏在门口顶着,苏妤禾不动声色的回厨房抄了把菜刀,指着钱阿婆和她两个儿子,冷声呵斥说:“我看你这老婆子是想旁人的东西想疯了心了,眼睛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也不先掂量掂量清楚,我娘敬你一句才唤你一声婆母,不敬你你就只是阴沟里的臭老鼠。活了一把年纪别的没学会倒学会了没脸没皮了。不怕死的话你就滚过来,我亲手送你去见你们钱家的祖宗先人,让你能早些在他们跟前认个错 ,省的让他们在地底下也遭人唾弃。”
苏大郎听到这话立马垮下一张脸,从背后抽出事先备着的柴刀,毫不客气的怒骂说:“你这小贱蹄子也配这么跟我娘说话?当初要不是你那死鬼老爹硬要把你这孽障留下来,我早把你扔进河里淹死了。如今在这里张牙舞爪的不也还是一个没用的赔钱货?真以为你这虚张声势能吓唬得了我?我今儿倒要看看谁的刀更快 。”
苏二郎不知何时手里已捏起一根棍子,黑着一张脸愤愤不平的对柳氏说:“早知你是个祸害,当年就不该让三郎把你娶进门儿来。生了两个混账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现如今自己的性子也养的癫狂起来了,连自己的亲嫂嫂都敢打。你今儿不把钱赔来,我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止绪被这气势汹汹的阵仗着实吓得不轻,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分明都已经是两家人了,凭什么把我们的东西给你们?三番五次上门来闹还回回出言不逊,也不怕让旁人知道了背地里戳你们脊梁骨。里正早前说的清清楚楚,分家之后各不相欠,就算是你们今儿把我打死,也休想从我们这儿占去一星半点儿的便宜。”
苏妤禾给苏止绪递了个佩服的眼神,随后冷声对苏大郎说:“我这做菜的刀是不比你那柴刀快,但我只要逮着一丝喘息的机会就一定会要了你的命。说句狂悖的话,你敢杀人下狱吗?敢明年秋后问斩坦然赴死吗?我敢,眼下你只要上前一步,就等着进棺材吧!”
苏大郎明显有些被苏妤禾的狠劲儿给震慑住了,立一旁的钱阿婆不甘心就这么算了,连忙冲着自己的大儿子吼道:“没用的东西,你怕她做什么?十岁的女娃能有什么力气?哪能真要了你命?实在不行你们就两兄弟一起上,把她手里的刀抢了,看她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
苏二郎听完这番话觉得甚是有理,向来胆大的他直接挥着棍子往院儿里挤,苏大郎见自己的二弟已然冲了上去,便也不再露怯,狠狠握住柴刀朝着苏妤禾步步紧逼。
钱阿婆见柳氏躲在苏妤禾身后一时半会儿不敢出来,于是忙不迭的直奔堂屋那头去,推开门后还转身仔细交代了句:“你们尽快想法子把她们母女俩结结实实捆起来,我一个人拿不完,需得有人帮衬着。可莫要再磨蹭了,省的之后生了变故。 ”
苏止绪不知何时被苏二郎死死拽住了手腕,他奋力挣扎了两下,然后朝着钱阿婆啐了一口,怒说:“不要脸的臭婆子,休要动我们家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