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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竭尽全力 ...
得偿所愿的灵魂消散在空气中,像云雾在阳光下溶解。
一张张模糊的面孔一遍遍地重复着无声的道谢。
不用谢。
陈朝颜咳嗽了几声,猛地吐出一口血,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倒在匆匆赶来的何满子怀里。
她耗尽心力,想要的只是一个回答,但她或许永远都得不到了——
那就替别人问问吧。
她总是用嘲讽的口吻说着他人的善良,无论是乔闵还是秦晴。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我已竭尽全力。”
陈朝颜一定不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但何满子记得,也只有她记得。
如果灵魂可以在人间留下印记,那她们留下的一定是问号。
因为善良的人面对不公的命运甚至生不出叛逆的心理,只有疑惑——那么悲哀,那么无奈。
陈朝颜,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你了,尽管这不是最好的时候。
何满子托着小女孩羸弱的身躯,她轻得像是不得已的命运。
那一年,你倒下的时候,有没有人接住你?
大概是没有的。
所以我来接住你。地上那么冷,躺着会生病。
长发的女鬼经过陆天泽。
陆天泽一下就注意到她刻意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枚花钱。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一枚山鬼钱,一面敕令,一面八卦。
曾经母亲搂着他的时候,挂着红绳的山鬼钱会跟着长发一齐垂落。
他坐在母亲怀里抓住花钱,就像抓住了母亲的长发。
陆天泽追了上去,女鬼却消失在拐角。
他看清了女鬼的样子——我确信我没有见过她,可她又让我觉得熟悉,熟悉而哀伤。
陆天泽站在拐角,怅然若失。
他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就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竹影婆娑间。
“你走吧,不要再见他。”女鬼被陆天润的符咒捆住,直挺挺地立着。
女鬼手腕上的花钱翻转,符咒随即脱落:“他总会知道的。陆天泽和你们不一样,他是个好孩子。”
“什么是好?”
女鬼摇头:“我不知道,如果硬要说,你们没有的,就是好的。”
她还是答应了陆天润的要求,无非是不见罢了。可她总觉得陆天泽已经长大了,他有资格知道当年在自己母亲身上发生的事,他有资格为自己而活。
如果秦晴活着,她会怎么做?
“如果秦晴活着,她一定会希望自己儿子是个勇敢的人。”徐笑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女鬼身后,一双含情的杏眼流水般澄澈,让人生不出反驳的念头。
看到女鬼警惕的退后,徐笑扇也礼貌地向后一步表明自己并无恶意:“我会一点察言观色的雕虫小技,看见你伤心就没忍住想安慰一下,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那我先说声对不起。”
“没关系。”她翩然远去,行至中途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
陆天泽还停在那个拐角。
我多想告诉你,我也叫秦晴。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总是来晚一步,正如你的母亲与我,正如我和你。
红发的女郎把一束花放在墓碑前,方近问她:“您怎么确定林逢会默许我们算计陆天泽?”
春姑摇头:“别说得那么难听,这哪叫算计?要对付张先必须用非常之手段,林逢也好,戴榆也好,装得再像也不是能真正狠心的人。如果陆天泽能有他母亲一般的狠绝,张先就死定了。”
“秦晴……算到了有这一天吧。”
春姑短促地笑了一声:“一个普通女人能爬上棋盘,真是了不起。要是晚生个几十年,说不准也是一代枭雄。”
“嗨,几十年,我们要是输了,哪还有几十年后的下一代?”
春姑点头,抚摸过墓碑上褪色的名字:“所以秦晴,你得帮着我们啊。”
两人远去,只剩大朵的菊花盛开在秦晴的墓前,明艳的黄色来自于光,像极了那个女人第一次出现在伤心墙边。
她不是天生高尚的人,可就在那一刻她明白自己必须选择做一个高尚的人,因为墙里的人没有选择。
那也是她第一次遇见陈朝颜,羸弱而苍白,有着同龄人难以理解的痛苦与绝望,她是伤心墙的灵,也是伤心墙的守护者,她的痛苦与伤心墙的痛苦紧密相连。
“我会利用你。”小姑娘仰着头,板着脸。
秦晴蹲下身平视她空洞的眼睛,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没关系。”
我知道你会利用我,我也知道你不是孩子,但没关系。我不相信命运,但我相信因果报应——
因为我就是报应。
秦晴清楚地知道,一个女人要活下来需要多么努力地证明自己被利用的价值,如果没有足够的价值,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和那些世代供职于蓬莱的引路人不一样,她没有家世,没有天赋,是个女人,还是个相貌平庸的女人。
蓬莱的掌权者张先不喜欢强势的女人,没关系,我可以不是。
秦晴与陆诩的婚礼当天,整个蓬莱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西昆仑也派人前来道贺。有个红发的女人直直地看了她良久,直到秦晴觉得冒犯准备找个借口脱身时,红发女人才缓过神,解下脖子上的山鬼钱郑重地递给她:“愿您……称心如意。”
项链挂绳的尾端吊着一双指节大小的赤金如意,配上这句吉祥话倒也应景。
秦晴鬼使神差地戴上了这枚花钱,陆家深根蓬莱多年,稀世珍宝不胜枚举。被陆诩追求时,从衔蝉玉佩到缂丝长袍,吃穿用度的奢靡精致,她都一一见识。
红绳吊着的花钱,只是普通的银钱,字符的刻痕深处还有氧化的痕迹,不昂贵也不精致,它甚至带着上一位主人的体温与气息。
可她想起那个女人的眼神,百转千回,欲语还休。秦晴确信自己不认识那个红发的女人,可她的悲伤是那样真切,那样坚决,就像是曾经一文不值的自己。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认识的,秦晴这样想。
陈朝颜被何满子半抱半扶着回到冥界,伤心墙巍然屹立。
判官看在林逢的面子上,罚她去乔闵处念三天往生咒小惩大戒。
陈临川和何满子打了个照面,等两人相携着走远才问身边的人:“刚过去的是哪个?瞧着眼熟。”
丹凉不假思索:“您忘啦?那是红石夫人,先前是管外务的,一年前刚调回来。”
“她跟陈朝颜很熟?”
“说不定只是顺道,她人称外务菩萨,和上官越里应外合着做了不少好事,是个热心又宽厚的人。”
陈临川想了会儿,说:“我说呢,原来是她。公主岭那个案子是她经手的吧?”
公主岭是陈临川自己的叫法,丹凉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称是:“您是怎么想出这个名字的?倒比官方卷宗的洋文好理解多了。”
“哦?卷宗上记的是什么?”
“娜西玛。”
陈临川疑惑:“我记得公主不叫这个名字。”
丹凉解释道:“我培训那会儿背卷宗的时候也有这个问题,后来有幸在西昆仑见到上官越,她说她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公主去世前亲自题的。”
Nasima
卷宗封皮上棕褐色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Nasima,像神明被迫离开前仓促的告别。
娜西玛,温情而绵长,每一次呼唤的尾音里都带着轻柔的叹息,听起来就是公主的名字,可却不是她的名字。
丹凉是资料库的管理员,不需要出外勤,但看见林逢群发的消息,她二话没说就去了。她自知天分不高,但想着自己总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她一次次地经过那份娜西玛的卷宗,偶尔会想: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记得每一份卷宗里的内容,可那都是别人的故事。唯有娜西玛,丹凉甚至不敢回想。
公主没有留下她的名字。
丹凉只知道她死了,死在她最爱也最恨的土地上,红石夫人跟在她身后,记下了她的故事。
很多时候,往往是爱得深沉,才会恨得深刻。
陆天泽没有告诉林逢他看见的那个女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没有必要。那不过是一个路过的游魂,山鬼钱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物件,或许是生人烧给她的祭品。
真的是如此吗?
都是借口而已,他骗不过自己。
陆天泽太聪明了,他清楚蓬莱和西昆仑之间微妙的敌对关系,以及表面上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陆家在蓬莱有着超然的地位,而自己又有着万中无一的天分,他似乎是受尽老天青睐的人,就应该顺理成章地成为陆家的继承者,做蓬莱的栋梁。可他却选择做一个普通人,选择浪费自己的天赋。口中说着志不在此,那都是骗人的话。
没有人不想做英雄,但不是每个英雄都能有成长的空间。陆天泽本可以成为英雄,但或许是母亲死去的那个瞬间,或许是母亲死后的那些流言,或许是师长们要他认清的现实,凉透了英雄的血。
他学会了收敛锋芒、察言观色、退避三舍,学会了一个英雄不该学会的全部。
蓬莱的人告诉他,西昆仑全都是坏人。那蓬莱呢?就全然是好人了吗?
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不说,那我自己去找。
陆天泽不是秦晴血脉相连的孩子,却遗传了秦晴的执拗,或许有些东西的传承并不需要血缘的纽带,相比于名义上兄长,他确实更像秦晴。
十五年前,秦晴救下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在相似的山村,在相似的河流。那个女孩,她在哪?
那个母亲搭上性命救下的孩子,她在哪?
戴着山鬼钱的游魂或许是一个陷阱,但无所谓了。和林逢短暂的相处让陆天泽逐渐忘记了蓬莱的过去,那些谨言慎行的过去。他好像找回了曾经的莽撞,他好像又拥有了曾经失去的勇气。
陆天泽迫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无论对谁。
红石夫人:刚调回本部,同事都很眼熟,但她们看我眼生。
陈临川:卷宗上不要写洋文,我看不懂。
陈朝颜(老实跪地):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刘弘:往生咒音频便宜卖了!
陈朝颜:我买了!加钱给我发特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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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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