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谁敢动我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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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帝弄不明白这个蠢儿子安的什么心，索性往龙椅上一歪，大大方方地看向台阶下一行人的装腔作势。
林谨言被太子这话弄得不知如何应对，原本打算慢条斯理地抬出证据，从各个方面将其击破，如今看太子这幅胸有成竹的架势，莫非他早料到了，另有后招？
不，林谨言否认这个想法，以太子的脑袋，和他在京都几乎没有的势力，绝不可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几个臣子皆是一头雾水，静默地等待太子开口，陆离在众人盯梢似的眼神下，回头看向沈恒之，“我终于明白，被人算计是怎样的感觉，实在……太烦了。”
沈恒之的眼皮子里流淌过一缕惊讶，他这话是何用意？
沈恒之抿了抿嘴，“手令……你给哪个姑娘了？”
陆离惊呼了声，“我随口乱说，你不能当真啊！国公爷，我没有招蜂引蝶！”
“……”
沈恒之怕了他的咋咋呼呼，冷笑了声，“我随口一问，这么紧张做什么。”
陆离走到林谨言面前，意味深长地衔着嘴角，“小林大人，判断一个人有罪，认证物证缺一不可，还有北楚皇子的佐证，说我冒充小宏王的名义勾结北楚，的确说得过去，但是……”
林谨言眉头紧皱，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陆离嬉皮笑脸起来，语调透着一股玩味，“世人眼中，我是个不着调的废物太子，文不成武不就，说不定明日就被废了，故此，我一气之下，不惜暗中勾结敌国，意图推翻大秦皇室，总之，我不好过，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林谨言震惊道，“殿下，你……”
“我什么？我认罪还不成吗？”陆离坦然笑着。
听到这话，陆云赫的目光随着众人一起转移到陆离身上。
认罪？这么快认罪？
沈恒之干咳了声，“傻子，你没干过，认什么罪？”
陆离感受到沈大帅这句冷冰冰的话里夹杂着丁点关切之情，戏谑的目光沉下来，好似浸过一遍冰霜。
“卖国罪啊，我认了，那么接下来，聊一聊如何处罚，”陆离一偏头，如数家珍地对林谨言说，“我身为太子，卖国罪理应株连九族，国公爷和我还未完婚，但既然指婚，他得被我牵连，还有，国公府那些人，我在他们眼皮底下通敌，他们没有一个发现，如此没用，也得连坐！至于我陆家的族人，上到我父皇，下到大殿下的一双儿女，都不能放过！对了，小宏王是我亲堂兄，肯定得算里面，还有……”
陆离回头指着站着整整齐齐的一行官员，从御史大夫黄立生开始，再就是督察院祝岐深，大国舅柳成文，小国舅柳成安，何卓生、最后还不忘指了下容沉景，“这些个朝廷命官，哪一个不是厉害人物？一群尸位素餐的饭桶，连我通敌多年，在京都布下谍网这么大的事尚查不出来，还不如小林大人一个小官！要你们何用，一并杀了吧！株连的九族里，亲朋好友不能少！”
陆离说完，几个被他指着的老臣吓了一跳，七嘴八舌地解释，“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和我无关！”
“我从未和太子殿下相交！”
相反，年纪轻轻的容沉景十分沉得住气，一偏头，和陆离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离忍不住大笑起来，“诶，几位大哥，今晚大家在玉楼居吃饭，还是黄立生大人付的账，怎么吃完就不认人？”
万万没想到太子来这一招，把一行人全部拖下水，当然，陆离本意并不在那几个小喽啰身上，窜到沈恒之身边，紧紧挨着他，郑重地想大家介绍，“就算我不是太子，我还是国公爷的未过门的夫人，既然你们一口咬定我通敌，国公爷首当其冲。”
他回头望着沈恒之叹气道，“国公爷，你辛辛苦苦在北境杀敌，和北楚大军对峙多年，你的后院起火，勾结敌国皇子来往。”
他这话说的十分有意思，满殿的人精不可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镇国公神通广大，治军严明，军中但凡有敌方探子，以他的雷霆手段，会把和探子有关的人一应除掉，半点痕迹不露，太子住在他国公府里，有丁点风吹草动，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总不可能是国公爷和太子一起勾结北楚吧。
镇国公想勾结北楚，大秦还能苟延残喘十五年？
疯了！都疯了！
陆离叽叽喳喳说了一大串，最后一副任君处置的无所谓态度，对皇帝说，“父皇，你即刻下令，把我处死，但我有一个请求，和我有干系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尤其是黄大人他们，今晚才和我在玉楼局雅间密谋……”
这话说的，几个老臣彻底沉不住气，纷纷急得跳脚。
黄立生位高权重，又是监察官，说话沉稳又不失条理，“陛下，臣以为，此事疑点重重，不能因一个手令断定太子有罪，证据可以是伪造而成，重要的关键人证定是被人收买，臣以为要严查此事。既然找到北楚皇子建立的谍报网，大可通过谍报网的蛛丝马迹查下去。”
“查什么查，我都认罪了，”陆离打断他的话，百无聊赖地玩起头发丝，“黄大人，别废话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何卓生随即说道，“卖国乃是大罪！哪能轻易定罪，何况，要审查案子，需要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方会审，今夜案件疑点颇多，怎能草率定案？”
三司的三位长官皆在此，刑部尚书柳大国舅恳切地向元康帝禀报，“陛下，臣以为，何大人所言甚是，此案需交三司查证，不能轻易定夺。”
祝岐深却没说话，一心修道的家伙，与世隔绝地闭着眼。
陆离打量着他们几个，这些人方才一副游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高深模样，一旦把他们拖下水，他们几个像踩了尾巴似的炸起来。
人精就是人精，审查小宏王，怎么不提三司会审？揣度着陛下圣意，知道陆云赫是陛下心头一根刺，巴不得顺陛下的意除掉他，等枪口调转瞄准陆离，他们也没多说话，但是，陆离牵扯出这些人，一个个唯恐受到牵连。
正坐在龙椅上的元康帝眉头一扬，陆离这一招豁得出去，把一圈人点了遍，搅合一趟浑水，都别想逃脱，到了万不得已时，有的是人着急。
元康帝在几个大臣劝阻下，深沉的目光直射沈恒之，“镇国公以为如何？”
沈恒之被他喊了声，一股莫名无声的冷意透过脊柱只窜入脑，他张扬又乖戾地挑起下巴，明明元康帝坐在龙椅上，却好似被威风凛凛的镇国公压了一头。
人人皆知他这次回京要和太子完婚，虽然迟迟没有正经旨意传来，但太子没皮没脸地住在人家府里，在各种场合声称自己是镇国公夫人，长此以往，外头默认二人是一对。
京都不少人以此为闲谈，私下讨论太子和镇国公的断袖事迹，各种不入耳的谣言传得漫天飞。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位镇守北境拥有汗马功劳的铁血将领，对太子是个怎样的态度。
在这个节骨眼上，元康帝只想知道，沈恒之如何看待陆离。
此时，夜里骤雨狂风已停，露出一丁点稀薄的月光，投在窗户纸上，印着窗外交错的枝丫。
内殿烛火盈盈，暖炉袅袅，蒸腾出一股薄薄的热气。
沈恒之年轻俊朗的脸上含着一抹讥诮的笑意，最终一闪而过。
他忽然挪动脚步。
他一走出来，所有人自觉给他让道，巴不得退让得远远的，不敢直视这位足以撼动天下的绝美男人。
沈恒之美则美矣，却是一方触不可及望不见底的深渊。
想要窥探他、接近他，自个儿得先跳下去，砸得万劫不复。
陆离目视着他走上前，似有似无地直视着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他呆在沈恒之身边的日子不算短，有时候，对喜怒不定的镇国公，他实在捉摸不透。
他只看到沈恒之身边缭绕着的孤愤和悲壮，一个本该隐世出尘的世外高人，却和战场厮杀交杂在一起，加上他那张无法忘却的倾世容貌，让他整个人变得不太真切。
沈恒之走到陆离边上，陆离比他高半个头，偷偷地向下睨着他的侧脸。
纵使历经风霜苦寒，他的脸却是泛着不同常人的素白，像死人一样没有活气。
毕竟是出神入化的神宗，怎会和普通人一样。
不仅仅是元康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云赫，也开始揣摩起来。
沈恒之对陆离态度暧昧，说不上是怎样的感觉，以他对沈恒之的了解，他不可能出面维护一个不是他自己人的太子。
况且，陆离还是个陆家人——是沈恒之最恨的陆家人！
陆云赫收回窥视的目光，不用想，他猜得到，沈恒之这种从没袒护过谁的冰冷怪物，在眼下关头替陆离说话，那便是真真正正地和他脱不了干系，莫非真打算和太子完婚不成？
怎么可能？
陆云赫的思绪还在漂浮中，忽然，沈恒之掷地有声道，“我以北境十八部铁骑作保，以我四派神宗名义起誓，太子绝不会通敌！他……”
沈恒之指着陆离那张震惊得几乎变异的脸，张狂而冷魅地一笑，字字铿锵有力，“他是我的人，谁敢动他！”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谁敢动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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