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日夜莺》柚天光

7、chapter7

　　“周肇坚近来入院，周家明坐几天龙椅，当正自己皇帝登基，怕过不了几日，就忍不住出手了。”
　　付梁垂眼在那几页薄薄的纸上。
　　“大飞那里怎么样？”他问。
　　“照旧，最近嚣张的不得了，有钱又有添丁，当着兄弟面骂你是看门狗，背地日日同骆驼去玩女人，双飞夜蒲花样多，连家里的大肚婆都不理，怕见到着数就钻，现在哄他入局，好容易。”
　　付梁说道：“不急，等他再得意一段日子，铜锣湾的地盘也放，给他全话事。”
　　捧杀，一贯最容易的做法。
　　“大飞以往什么都听肥锦，叫他去食屎都肯，最近暴利惯，看多了银钱，胃口都变大，阳奉阴违，指挥不得咯。”
　　“肥锦那个阴湿老狐狸，不当手下是人看，现在看三哥落魄更恨不得踩多两脚，过多两天看他怎么出手。三哥你借机下台，烂摊子扔掉，到时候一个大飞就给五爷头疼了，什么叫骑虎难下，最后不是又要求三哥入座。”对方嘲讽道。

　　付梁不言，看不清神情，烟灰跌落，尼古丁散了半根，他两指捻息了火星，

　　“最近少露面，过几天再去东廿二。”
　　男人应下，以为没有吩咐，却又听到付梁问，
　　“医院件事处理好了？”
　　他下意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三哥还陪学生妹看戏？做下戏应付就算了，为何还花功夫善后？”
　　“她年纪小，最好不要有牵连。”

　　“这样东西很简单，无非与医生串个口供，那个Doctor Li一早在开往加拿大的游轮上被推下海了，除非龙王现身啦，不是谁都救不了他，一个礼拜，尸都捞不回，估计一早入了鲨鱼肚。”

　　他继续道，

　　“她去过询问律师房子事宜，但姓林一家争争斗斗，没人理这个遗孙，杨律师说老头连财产遗嘱都没写过她名，薄情寡义到发妻都死不瞑目，真无阴德。”

　　“二房那里也不是吃素，单说那个八小姐，年纪小小，哄的老头欢心，将她老母的房产拿到手，下一秒不是将自己妹妹扫地出门，十几岁妹妹仔点斗的过帮豺狼。”

　　林京现在住的别墅曾是林少卿名下的，死后才让林贺暂住。

　　付梁并不意外，翻了翻资料，果不其然，只看见寥寥一笔打发费用。他合上，两指搭在眉间，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不过这个妹妹仔够狠毒了，不愧是姓林的，明知心脏病加阿米替林，慢性毒药，最容易一命呜呼，对自己亲生老窦都下得手，真是最毒妇人心，三哥，不如将她招作女杀手，专门下毒药，血肉都不用见，就搞掂多几个仇人。”

　　付梁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

　　“林群英疑心重，就算将事务交给肥锦都未必会全信他，肥锦想再上位，必定要交多几件笋差，近段日子，最容易急功近利，你看紧，适时就抓住把柄，留条生路。”

　　“死到临头时，再放水让他挣扎两下。”
　　林京看了一场无厘头喜剧片，两女争一男，美名其曰大丈夫，好在后来觉醒，女性联手。李诗蓓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乏出，独衬得林京好像木头人，无悲无喜无感情。

　　她没有心思欣赏争男大计，想方设法，如何避过此刻电影院门前一百八十公分男人的视线，逃离他监控。
　　电影结束，人群三三两两走出，林京与李诗蓓一出门便看见付梁，实在显眼。
　　“哇，你叔叔很有耐心，真的在这里等。”李诗蓓赞叹。
　　林京淡淡嗯了一声，兴致不高，
　　最后的侥幸破灭。
　　“电影好看吗？”他问道。
　　不知为何，林京却总闻到一阵淡淡的烟草味。她没有回答，抬头，看见付梁的眼神正对着她，隐约带笑。
　　她移开目光，会否不自然？无缘无故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好看，发哥演的好搞笑。”李诗蓓很热情回答。
　　正要上车，李诗蓓与他们告别
　　说道：“今天不麻烦你们，我爹地开车来接我。”
　　“好。”
　　林京站在一旁，假装看不到李诗蓓离开时的拼命使眼色。
　　但是李诗蓓有信心林京不会拒绝这小小要求，毕竟她这么善良。
　　先给你带定高帽，十足损友。
　　林京静静待在后座，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付梁看她一眼，少女若有所思，根本没留意。
　　出奇没有与他斗嘴，难得安静下来，他心想。
　　“有心事？”

　　“你以后不要来我学校。”
　　见他眼神扫来，林京又说
　　“我不希望看见什么社团人员引诱无知少女的新闻，今天李诗蓓向我打探消息，我左右搪塞，随便找个借口，告诉她你的实际年龄四十有五，家庭和谐，家有娇妻，一儿一女，如敢出轨，河东狮吼。”

　　“将你包装得如同成功人士，完全看不出你搞社团，但是亦能让未成年少女不敢招惹你。”
　　她被男人笑声打断
　　“你又知我不喜欢学生妹？”
　　她瞪大眼，没想到他这么无耻。
　　付梁看她怒气面目，却又因羞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你真不是人！”气势全无。
　　不会说粗口，港岛稀有物种。
　　他实在笑得太开怀，林京希望一辆飞车来撞死他，下一秒又觉不值，因为自己也在车上。
　　“你怕我平白无故搔扰女学生，这个担心毋须有，只因眼前有鱼翅，谁还去吃粉丝？”
　　林京反应过来，心里一跳，这次恨不得他被车死，简直恨到血肉模糊。
　　“你…你烂人，无耻，下流。”她骂道，不住的说道
　　“你靠边，我要下车。”
　　付梁漫不经心，看着讯号灯，
　　“小姐，红灯，你教我怎么停车？”
　　林京转头看窗，忽视他戏谑，
　　“混混都会交通法，与时俱进。”她讽刺道。
　　“我会的不止一个交通法，小姐。”

　　“是吗？不过也是，付生天天和差人打交道，懂法是应该，不然如何顺利躲过牢狱之灾，我断估你不仅懂法，还懂价值投资，经济地产，港岛恒生指数光涨不跌可能还多亏了你们这些人，说不准付先生还会八国语言，毕竟林家生意遍布欧洲东南亚，不学几门语言怎么搵食？”

　　“你应该加入辩论队，口才了得。”
　　谁要他的称赞，真恶心。

　　“班门弄斧罢了，你找不到工作也不必屈才给我这个女学生做保镖，去无线电视台面试，四栖全能型，演技一流，上能骗督察，下能搞掂无知女学生，错失你这样的人才，是这个开放社会的损失。”

　　付梁这时倒是宽容，当她是个叛逆小孩，
　　看出她满肚怒火郁闷，好心指引：“今夜六姐煲了下火汤，记得喝多两碗。”
　　暗示你别做无谓挣扎，乖乖清火养心学做人，反正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厚颜无耻！

　　林京双眼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恰好红绿灯，停下。天色有些晚，初初点起的霓虹灯。一股奶香味飘来，全身感官被街角一间小小蛋挞店吸引，依旧排长队的满记蛋挞。

　　收回视线，车身启动，她忽然听到：“你这么讨厌我，是为何。”

　　他用的是陈述语气，吓得林京抬眼看他神情。
　　“不要用你方才守法公民的言调回答，”他讽刺一笑，“你不需要我提醒，这个’开放社会’究竟给过多少给光明未来给市民。”

　　他一下将虚伪面目揭开，倒使人噎言

　　她有些烦躁地回头，看见付梁似笑非笑的眼神，西装笔挺，正宗烂仔，要学人打领带办gentle，哄到女同学三魂不见七魄，还不是罪大恶极，人见人憎？

　　“你自己心里有数。”哪有人喜欢□□。
　　“小姐，你这个回答惨过打哑迷。”
　　林京在倒后镜上的倒影，送他一个好大的白眼，又惹的他发神经的笑笑笑。
　　“你很有趣。”
　　“是你见识太浅薄。”
　　“我不这么认为。”
　　“随你怎么想，总之离我远些。”
　　结束这个毫无营养的对话。
　　回到家了，六姐如旧热情欢迎：“先生小姐回来了。”
　　什么时候“先生”在六姐心中竟然排到“小姐”面前，她斤斤计较，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如此幼稚。
　　“快点来吃饭。”六姐没有看出她怨念，尽情招呼。
　　林京刻意无视那人，好在他也只向六姐点头打了招呼，便笑道：“我今夜还有事，就不逗留了。”
　　好在，终于结束这漫长折磨。
　　林京看他一眼，见付梁也在看着自己，她连忙收回眼神，与六姐说道：“我很肚饿，六姐，今晚吃什么？”
　　连忙跑向餐厅。
　　她等了一会，外面传来关门声，
　　终于结束。
　　一落座，果然一晚下火汤摆在面前，林京刚想拒绝。
　　六姐说道：“专门为小姐煲的，你前两天抱怨说长了痘，定是上火了，汤虽苦口，但是好有益处喔。”
　　她无奈，乖乖饮下肚。
　　苦的眉头紧皱。
　　一个食品纸盒突然放在面前，
　　溢满奶香的金黄蛋挞出现在林京眼前，六姐叮嘱道：“只需吃一个。”
　　林京被香味吸引，拿起一个放进口中，新鲜香脆，口齿留香。
　　“六姐，你真本事，满记天天派长龙，怎么你能买到。”
　　“小姐，这哪是我的功劳，是付先生叫人拿来的。”
　　她连咀嚼的动作也停止，惊喜变惊吓。
　　“要我说，付先生倒不像一个坏人，我们小姐上下学，衣食住行，那一样不是他着手。”
　　“六姐，你老实告诉我，林家是不是破产了，你的薪水也是付梁支付的吗？”
　　“小姐，你别打岔。”
　　林京鼓起嘴，颇有些不屑地听着六姐的喋喋不休。

　　真见鬼，怎么人人都当*社会是大善人，谁知他今天还在口头骚扰自己，她越想越气愤，
　　六姐见她脸色不对，说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要回房温书了。”
　　她走的飞快，丝毫不理会身后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