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班长他不懂人心》舟楫尾迹

12、接触

　　他们这节课又复习了史前人类的生活。

　　除了陶器骨器，粟米水稻……自然还有奇怪的婚俗，听得台下的小姑娘都发出嘘声。这个时候的女孩子们性别认识到了新的高度，对于和自己性别相关的事总是有些敏感。而新时代的女性胆子也比从前大，再不会同老头从前教的学生那么闷葫芦地一言不发，有什么不满便直接表达出来，声音响得老头不得不敲教棍。而男生则大大咧咧没个正形地瞎侃，惹了不少女生的白眼，坐高远身边的徐钧诚更是悄悄和他咬耳朵：“要不然你给他敲晕了背过来成了。”

　　怎么全世界好像都知道他喜欢跟着林中云呢？高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俩就被看作是自己厚着脸皮缠着林中云的关系：“我们是文明人，文明人不能干这么蛮横的不开化的举动。”高远没计较徐钧诚的调侃，他的回答正直如小人书里的我party主角，仿佛一颗红心向太阳，坚决坚持用热情感化人民群众。

　　“那你还是求下辈子他能多看你一眼吧！”

　　他最近没有一天不准时上课，就为了早上能在门口和值班的林中云说上两句话。他知道林中云都快见烦了自己，但林中云因为换届工作还没结束还是风纪委员，是那帮风纪委员们的头头，得带着他们熟悉工作——他暂时还挪不开，就得天天看着自己。

　　徐钧诚没忍住噗地笑了一声，这可把老头的目光引过来了。老头　　正愁没人给自己出气呢，他总不好得和这些小姑娘们计较，于是立马出声抓了他们这一对典型：“徐钧诚，高远！”

　　他们俩闻言猛地站起来，倒是有些同步的默契：“是！”

　　“这课你们还上不上？”

　　“上，要好好上呢，”高远连忙为他俩打起圆场，“老师对不起，刚刚我们在聊这段历史能出什么选择题。”他这话显然是现场编造的，专拿来唬人。可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地方也在于此，老头是知道他俩历史成绩不错的，尤其是高远，就是个历史的好苗子，时不时能和文选班来场勇夺第一的竞赛。

　　这样“好成绩”的学生，他能说些什么呢？批得太重怕对方失掉了上课的兴趣，可是一句话不说，又太放纵这个孩子，老头只能脸上阴晴不定地说到：“好吧，你们先坐下，有什么问题不要上课谈，下课来我办公室也是可以聊的。”

　　他们立马像是得了大赦天下的谕旨坐下了，装作一板一眼地，坐姿比平常挺拔了不少。

　　“这哪敢去的。”徐钧诚见老头转过身去，轻轻说了一声。高远应和道：“就是就是，这哪敢去呢，不是鸿门宴吗。”

　　他们的班主任可和老头一个办公室，要是去了，哪里逃得过对方的眼睛。老班肯定能从老头那知道他们俩上课开小差影响教学秩序的事情，这下还要下课过去刷存在感，那可不得被老班一人预定一个热茶谈心服务。

　　徐钧诚和高远两人达成了默契，下课就脚抹油打算开溜。然而高远还是慢了些，被老头给抓到了：“高远，和我去办公室聊聊你的周考成绩！”

　　高远哪记得自己考了些什么。他上周周考时候忙着为林中云不稀罕搭理自己闹别扭，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写完试卷，这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老头，只能垂头丧气地答道：“唉，成吧。”

　　他不情不愿跟着老头去了办公室，一路上祈祷着老班能在他离开之后再来。谁知道有些事想着不要，它偏偏要满足你最坏的打算，高远这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承认着自己粗心大意的错误，那一头班主任就抱着教具回来了。

　　“哎哟，这不是我们这段时间的稀客嘛？”班主任调笑他到，“怎么今天来我们这报到了？”

　　老头是个传统的老师，坚持着尊师重道的老学究做派，平日里不太喜欢班主任面对学生的随意，当下更是愤愤地打断了他的话：“小何啊，你看看他上周考的都是什么？”老头把他鬼画符似的答题卡摊开在桌上，让班主任看了个直接，“心不在焉成这样，这是他平常的发挥水平么？”

　　“我错了嘛。”高远不敢看他们俩的脸，尽盯着自己的鞋尖瞧，“上周我状态不太好，以后不再犯了。”

　　“高远，”班主任也收了自己的随便，板着脸教训他到，“你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吗？都快高考了，你心里还想着其它事。这点我之前都不说你，是因为你成绩不差，你看看你这张卷子，没及格——这套卷子是难了点，可全级及格的有一半呢，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班主任把老头想说的话都说干净了，老头想了想实在没有更多的话要说，又要去接自己的孙子回家，便把战场扔给了他俩。

　　高远见老头找理由溜了，越发弓腰驼背地表现出一副温顺的样子：“老班，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上周你还敢去网吧！小林没告诉我，但我也看到你从那出来了。高远啊高远，你可真是不长记性，我以为你跟着小林能学学人家的好，没想到这心反而收不回来了。”

　　高远听到林这个姓氏抬了头，他委屈地望着班主任，想说我没考好不就是因为你的宝贝小林嘛。话要出口的时候又觉得不大对劲，只能改口到：“我知道了，真不会再犯了。我答应了林班长，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班主任被他逗乐了，气极反笑到：“你这话和我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呢，和他承诺了就能做到？”

　　“我能！”高远犟嘴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林中云和老班都不信任他，这让他很难过，但他还是坚持这么说到，“我既然答应了林班长，我就会好好做到。”

　　班主任叹了口气，见他一副甚至有些委屈到要哭出来的表情，这下是不太好骂他了，只能摇了摇头，另起了一个话题：“你知道下午林中云没来上课吗。”

　　“他没来上课？”怪不得今天他没能在理选班瞧见他，高远有点揪心，担忧地问到，“是生病了？”

　　“我想多半是给你气的，之前我还没听过他生病到要回家呢。”

　　“老班！”不管班主任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高远听了只觉得心里相当沉重，重得他想现在就逃到没人能看到的地方去。

　　“不逗你了。帮我个忙，”班主任从桌上抓起一叠试题和讲义交给他，“帮我送到小林家吧，我知道你们两家离得近。”

　　班主任在特意为他俩制造接触的空间，高远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那些纸片，为刚刚自己的大呼小叫道歉到：“对不起，刚刚是我着急了！”

　　“不为自己的成绩着急，为别人着急，高远，你可真是有点意思。”班主任显然没有注意到高远的小心思，高远为他的话一下子有点脸红，但想到对方应该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情，又松了口气：“行，那我马上去一趟。”

　　他要去见林中云了，还是在对方家里。高远忽然意识到了这点，心脏不免砰砰作响。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过了班主任写的小纸条。起初还是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办公室，到了楼下便换作小跑到自己的自行车边。

　　他又好想看到林中云，现在，马上，立刻。不论林中云想不想看到他，他忍不住想要亲自确认对方没事，确认班主任说的和他有关，是否又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