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翾》不宣

17、十六、羌罗使节

　　“你这是在怪他们还是埋怨我？”
　　梅清浓侧头看向正挑眉看他的木扬，松心一笑，道：“终于可以说话了？”
　　木扬缓缓摇头，“那一掌打得不实，没什么大碍。”
　　梅清浓又看了眼雪寒勋，见他微微点头这才真放下心来，继而抱怨道：“都是你，非叫我争什么武林盟主！这下可好，争吧，小命眼看就要送掉了！万八千的大兵啊，我功夫再好总也寡不敌众吧！”
　　“我看你当英雄当得还挺享受的。”木扬笑道。“况且你今日不过是露了几手武功，动了两下嘴皮子就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于你，你该知足了！”说着，袖子掩住指头朝后指了指。
　　梅清浓哪里不知以玄清大师为首的几十个江湖豪杰正跟在他们后头，看样子是誓死追随了。只是……“我一身武艺是勋亲授的，方才那番推断也是你先前知会我的，按说这武林盟主的位子无论如何也轮不着我啊！”旁人是不知，“盟主”这个名他其实承得惭愧。
　　“清浓，这话今后可不能再说。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不允许踏足江湖，而勋则更不能总处在显眼的位置上，所以这盟主位子非你不可！今后还要借你成事呢！”
　　“我知道，我知道。”梅清浓心不甘情不愿，做了这个劳什子盟主，今后的逍遥日子就没了呀！“不过今日这羌罗的军队你可得负责解决。”
　　木扬笑，“那是自然。”
　　叶翾止随柳辰风等人遥遥跟在后头，她不懂武功自然不知木扬与梅清浓在说些什么。然而武功高强的十大门派掌门竟也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只字片语，只觉耳边呼呼响着风声，紧跟在梅清浓与木扬身后的雪寒勋雪色的的衣袍仿佛巨张的羽翼，飞扬铺展。

　　远远看见站在一众羌罗士兵前头的人，叶翾止多少有些吃惊。那人体格壮硕人高马大的，刀削斧凿的轮廓离得老远也几乎看得见棱角，不正是寿筵那晚拦住她的羌罗使节？
　　叶翾止下意识缓下脚步，一时间竟不知该继续没事人一样朝前走，还是掉头逃掉。
　　而柳辰风大概也意识到身份可能要曝露，于是也放慢脚步，拉着叶翾止缓缓跟在人群的末尾。
　　好在那羌罗头头注意力始终都在梅清浓三人身上，竟连看都没看这边的“大队人马”一眼。
　　也不知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就只见那羌罗人忽然面露惊愕，怔怔地看了木扬半晌，随后便领着梅清浓与木扬两人进了不远处的树林。而雪寒勋则仍留在原处，阻止了后面的武林人士欲上前看个究竟的动作。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各家有各家的想法，但却一致地都在猜测他们这位新任盟主究竟是否与羌罗人有什么交情，否则那蛮人怎会这般客气？
　　叶翾止倒不是很好奇这个，毕竟一个山大王可以与堂堂锦啸王爷称兄道弟，同一个小小羌罗使节有点交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寻了个较高的土坡上去，叶翾止四下里张望，略略粗估了一下发觉人数竟果然上万，不由得心里又疑惑——如果不过是个小小的羌罗使节，怎么带得出这么多的兵？还是在邻国境内！
　　突然，不知哪飞出一条白绫，直缠住她的腰身。下一秒，她只觉身子一轻，竟腾空而起。那条白绫直将她带上一棵大树的枝干上坐下方才灵蛇一般抽离。
　　叶翾止仰起头，有些恼地瞪向旁侧树枝上，那道月白色的人影。
　　而那人则斜倚着树干，眯着一双媚眼正笑盈盈地瞅着她。
　　“你来干嘛？”
　　不问“你怎么会在这儿”而是开口就问“你来干嘛”？！还，还是用这种硬邦邦的态度！
　　假么假地拿丝绢抹了抹眼角，赵祆晨做出万分委屈状，“翾，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叶翾止翻白眼，讽道：“关心你？恐怕还轮不到我吧！”
　　“呜……臭翾翾，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人家纯洁善良又脆弱的心？人家是特地来保护你的耶！”
　　叶翾止看了看他脚下也很“脆弱”的树枝，如果不是站在树上，她猜他一定会跺脚给她看。“赵祆晨，麻烦你正常一点！”
　　赵祆晨愣了愣，将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而后道：“我很好啊！”
　　“赵……”叶翾止忍无可忍，刚要怒吼便被赵祆晨捂住了嘴。
　　“哎，好歹我也是羌罗王子的上宾，若是叫人看见我蹲在大树上头跟个小丫鬟拉拉扯扯，那多难看！哎呀！你怎么咬我？！”
　　叶翾止笑笑地，有几分得意，“不好意思，纠正你一个错误，我现在可不是小丫鬟了！现在……我是书生剑客‘陈风’的未婚妻。”
　　赵祆晨垂头抿唇浅浅笑道：“只是现在而已嘛！”笑容有少许的涩，只是叶翾止看不到。
　　“是，现在是未婚妻，可是将来也许是正妻也说不定呢！你说是吗？”叶翾止凑近他，定定地看着他，唇角的笑是挑衅，眼神却有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决心。
　　微微愣住，随即别开头，赵祆晨向后稍稍退开，清朗的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是么，那到时候再恭喜你也来得及。”
　　是她看错了吗？怎么他会有那样的眼神？那一闪而逝的慌乱无措是什么？只是看错了吗？
　　“所以翾，”白净纤修的手指弹上她的额头，新月一般好看的眼睛笑眯眯地对着她，“现在做白日梦还太早了点！”
　　一定是看错了！她可以肯定！
　　“你都不好奇的吗？”赵祆晨忽然又问。
　　“怎么？”
　　“我说我是羌罗王子的上宾。”
　　是啊，她怎么可以没注意到他这句话，却只顾着同他怄气？“所以你才会跟着羌罗的队伍到了这里？你可别告诉我这些个士兵都是王子派来保护你的！”
　　赵祆晨一抖丝绢，搡她，“我哪有那个本事！这一万精兵自然是保护王子殿下的！”
　　“什么？！”那不就是说……她转头看向远处的帐篷，羌罗王子，会在那里面吗？
　　“你不用看了，那个王子你见过的，而且就在刚才。”
　　叶翾止难以置信地转回头来，“你是说……那个羌罗使节？”
　　赵祆晨点头，“你以为锦啸王千里迢迢从边境赶回都城就只为了给皇上祝寿？达伊坦莫尔，羌罗第一谋士，也是羌罗王最器重的儿子。果然人不可貌相是不是？毕竟他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个三十年后的精明狡猾的羌罗王。”
　　“那他来的目的是……”
　　“自然是探查兰城的国情，顺便……”透过茂密的枝叶，赵祆晨看着山坡下的武林人士，“拜访一下武林吧。”
　　“只是拜访？”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不然你以为他还能怎样？”赵祆晨挑眉看她，“且不说以梅清浓跟雪寒勋的武功再加上十大门派跟一众绿林豪杰，对于这区区一万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要有锦啸王在，他达伊坦莫尔断是占不着半点便宜的。”包围望梅山庄，不过就是立一立威罢了。今天他可以包围望梅山庄，明日他就可以带兵剿灭任何一个门派。千人的武林大会或者不怕他的一万精兵，但单拿出哪个门派也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
　　“云折行也来了？”怎么她会没听说？
　　“你竟然不知道？”赵祆晨略微诧异。
　　知道什么？叶翾止不明所以。
　　赵祆晨垂头想了想，而后略略挺直脊背，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轻掸了下袍摆，缓缓抬头淡笑着斜睨她。
　　叶翾止怔了怔，随即道：“这动作……有些眼熟。好像是木……”倏地瞠大眸子，陡然顿住，“云折行？！木扬就是云折行？！”
　　他本姓柳，取木字边为姓，他义父名云扬，所以给自己取名为木扬！对，没错！她怎么没有注意到？只觉得木扬的眼神熟悉，却竟忽略了木扬与云折行都有着这么明显的习惯动作。
　　以为依云折行如此锋芒尽显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甘愿将容貌易容成平庸如木扬这般，结果不是云折行装扮得太好，而始终是她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云折行有那么厉害？”
　　小女孩呀，就是嘴上不肯服输！赵祆晨暗自摇头。“锦啸王与达伊坦莫尔智谋上应该算是不相伯仲，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还锦啸王一个人情。”
　　“你是说……寿筵上云折行没有揭破他身份的事？”近些年来外交场合始终都是锦啸王出面，朝中其他人或者不知道达伊坦莫尔，但云折行却不可能不认得这位羌罗第一王子。
　　头脑还算清醒嘛！赵祆晨点头。
　　“翾儿……翾儿……”
　　隐约听到有人唤她的名，赵祆晨朝山坡下望去，柳辰风正朝这边寻来。
　　“看样子事情已经解决了。”叶翾止则看的是更远的地方。
　　简易的帐篷外，一个人高大威猛，另一个则站相随意，两人双掌相击，她虽看不清双方的表情，却已可以断定已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怎么会这样？”看着远处，赵祆晨喃喃自语，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了？”叶翾止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严肃起来。
　　赵祆晨转过头看她，神情极复杂。他踌躇开口，“锦啸王他……”
　　“翾儿，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叶翾止一惊，低头往树下看去。
　　柳辰风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她，斑驳的树影投在他脸上，笑容恍若夏日和风，然而这一刻对她却是惊吓。
　　赵祆晨！
　　下意识，她又忙转过头看向身侧的人——
　　然而，粗劲的枝干上，枝叶密密丛丛，哪里还有赵祆晨的人影？
　　柳辰风抱叶翾止下了树来，又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枝杈，笑道：“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会爬树，而且还爬得那么高！”
　　“有谁规定我不能会爬树的吗？走啦，咱们的人好像要回山庄了！”担心赵祆晨还在附近被发现，她急着拉柳辰风离开。
　　“可是你不是怕虫？”怎么还会自己主动去爬树？
　　“谁，谁说我怕虫了？况且爬树又不一定会碰见虫！”嘴硬。
　　“有树就一定有虫，前阵子我们睡了那么多次树上，你会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开始耍赖了。
　　“哎呀，翾儿别动，你头上有条毛毛虫！”
　　“啊——”
　　两人嘻嘻闹闹的身影越来越远，就连女孩子最后的尖叫声也变得轻不可闻。浓密的枝叶后，月白色的丝带梢尾时而突出重重阻隔，随风而舞。纤长的身影逆风而立，翻飞的衣袂包围下仿若一缕青烟，随时都可能随风散去。
　　玉般白皙，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淡淡的齿痕几乎消失，只剩微红。
　　薄唇印上微红，温柔且小心翼翼地，轻吻。
　　无限复杂的情绪只化作一声叹息——
　　“翾……”

　　羌罗的军队就这样撤了，撤得有些不可思议。崔文山尽管被梅清浓叫着一同过来，却一句话也没说上，甚至连接近羌罗使节的机会都没有就同一干江湖人被雪寒勋拦在百步之外。
　　不过一个时辰，梅清浓再回到望梅山庄后山的擂台之上，十大门派已有九派言明支持他坐上盟主之位，余下一个天鹭门再不甘也不敢轻易出声反对。
　　再者，论武功，莫说年轻一代，就是十大门派的长老门主都未见有几人胜过他！论才智，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劝退羌罗一万精兵，刀枪未动便轻松解除危机，谁人有这般能耐？论品性，行为举止虽看似肆意随兴，狂傲不羁，可单就他对岳南丰以及羌罗军这两件事，就可看出此人本性尽管算不得正直却并非是非不分，而是自有一番评断善恶的标准。或者他不会是中规中矩的武林盟主，但期望他为武林带来新气象的也大有人在。
　　新盟主继任，七十二条人命案暂且搁下，望梅山庄大设宴席，为新任盟主接风。
　　按理说这宴席应设在出云谷，梅清浓却以出云谷人丁稀薄不便宴客为由，就着望梅山庄现成的场地草草举行了个继任仪式。
　　江湖人豪爽，不拘小节，宴席间划拳声，敬酒声，觥筹交错，声声四起。
　　然而叶翾止却坐在角落里，静静思考。
　　她在想云折行究竟用什么方法让羌罗王子撤的兵？真的只是因为那一个人情？那么这个人情还得还真是不小！她在想那七十二条人命，想朱镜所指的女人究竟是谁？她还想宫儿……平时最喜欢凑热闹的是她，而今天一整天却没见人影，究竟跑去哪里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
　　粗砺沙哑的嗓音擦蹭着耳膜，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渊深莫测的漆墨眼眸。
　　叶翾止没答话，只是侧头看了眼被几个青年女侠缠住不得脱身的柳辰风，而后起身朝大厅外的院子走去。
　　木扬无声无息地跟在她后头，一同来到院子里的一小方竹林跟前，停住。
　　叶翾止转回身，望着与自己仅三步之遥的他，开口道：“你……”
　　“怎么？”难得她向来伶牙俐齿，竟也有语塞的一天。
　　“真让人意想不到。”沉默了半晌，叶翾止扬起头来，却竟只没头没脑地吐出这样一句话，眼神则是清明的了然。
　　木扬先是微怔了下，随即微微笑道：“你也一样，很让我意外。”语气中颇有几分激赏。他戴着“木扬”这张面具至今还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毕竟锦啸王的傲气与他的才气同样出名。就连柳辰风都没看出任何破绽，今日却叫这小丫头看穿，他是该好好为她鼓鼓掌的。
　　“王爷既然已经承认了身份，何不把那七十二条人命以及羌罗军的无故出现也一并认了？”她可不认为羌罗人包围望梅山庄是为了立威，在敌国的地盘公然动兵可不是聪明的举动，如此难为一群江湖人也着实没这个必要。既然赵祆晨说羌罗王子要还云折行的人情，那么这个人情还的只怕不是退兵，而是出兵吧！
　　“哎，这么多条人命，你可不要胡乱栽赃！”平庸无奇的脸上是故作的紧张。
　　对于羌罗军的事没有否认，那便是默认了，至少她猜对了一半。“羌罗王子很大方。”
　　云折行暗暗估计——这丫头究竟还知道多少？面上却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万分无奈地，“他哪里肯这么大方？你是不知我许了他什么东西！”
　　精深的瞳眸满满是笑意，却也隐隐透着令她脊背发凉的算计。
　　“什……”叶翾止话还没问出口，互见云折行轻挥衣袖，一股散发着怪异香味的白烟直直扑面而来。她闪避不及，一口气吸进去直呛得连连退后数步。
　　“竟然果真无效？！”云折行喃喃自语，
　　“你做什么？”叶翾止边咳边恼怒道。
　　“小姑娘，只是聪明是没有用的。”云折行两指轻弹，随之一粒石子飞出，“你还是太天真！”
　　她身上某个穴位微一麻痛，模模糊糊又听见云折行说了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只觉得远处的灯火不见，黑暗瞬间侵吞所有。
　　几乎没有犹豫地，云折行疾跨两步，及时接住了她向后仰倒的身子。
　　这并非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但却是头一回这样仔细地端详她的容貌。下巴尖尖，鼻唇小小，皮肤晶莹白皙，只是清秀而已。
　　“真的算不上美人呀！”他半是感慨半是费解，竟环托着她的身子，望着她怔怔出神了许久，直到——
　　“抱得这么紧，在下几乎要以为王爷舍不得了。”
　　交错的竹林暗影下，刀削一般的面庞更被凸显得棱角分明，方正的脸上永远是一副憨厚老实的表情，骨子里却不知暗藏了多少心机。论隐藏，他显然比云折行要高竿许多。
　　不紧不慢地将怀中的柔软娇躯放倒在地上，云折行动作轻柔而小心，而后站直身子掸了掸衣袍后方才淡淡笑道：“往后整个人都是王子的了，不是这个醋也要跟云某吃吧？”

　　宴席直持续到深夜方才稍有散场的迹象，柳辰风好不容易得以脱身却怎样也寻不着叶翾止的身影。几经询问才得知宴席没开多久她便与木扬同时退席，大约是朝着小竹林的方向去了。
　　然而，他来到小竹林哪还有一个人影，只觉空气中隐隐弥散着诡异的幽香，微微呛人。深吸一口，头脑一瞬间抽空，晕沉沉辨不清方向。
　　迷香？！
　　柳辰风猛甩了甩头，警觉地用衣袖掩住口鼻。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迷香？
　　翾儿！
　　翾儿到哪里去了？
　　翾儿……
　　“翾儿！”
　　气沉丹田，灌注了内力的声音在竹林中震荡……
　　“翾儿！”
　　“翾儿——”

　　“他在哪？木扬在哪里？”
　　第一次见书生剑客“陈风”是这般的气急败坏，竟全没了往日的谦谦风度。众人的怔愕之下，只见他双手将歪坐在椅子里的梅清浓一把揪起，近乎咆哮地质问。
　　梅清浓醉眼迷蒙，笑嘻嘻地，“谁？木扬？什么木扬？哪个木扬？”
　　“你不要装傻，乖乖告诉我，你们把翾儿带到哪去了？”
　　他沉下脸色竟真与云有几分酷似啊，果然不愧是兄弟！
　　梅清浓微眯着眼睛看他，犹自捉摸着，竟对他的问话完全充耳不闻。
　　“说！”
　　“那个叶翾止……听说是你未婚妻？”梅清浓嘿嘿笑了两声，“可笑，可笑啊！”说着，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你说什么？！”衣领又被拉进一分，“你们若是敢动她分毫，信不信我夷平你出云谷！”
　　“信，怎么不信？”嘴上说信，却仍是一脸满不在乎，梅清浓攀着柳辰风的肩，凑近他耳边低声缓缓道：“堂堂二皇子殿下想要铲平一个小小出云谷算什么难事？”
　　柳辰风倏地瞠大眸子，梅清浓继续说道：“可是皇子要娶个青楼出身的舞妓为妻却是个大笑话！皇室可容不得这样的笑话！”
　　“你，还有木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会知晓他与翾儿的身份！柳辰风一脸戒备。
　　“江湖人。”梅清浓懒懒笑道，“二皇子该知道，江湖事管得太多，总要遭报复的，不是吗？”手上微使巧力，轻松脱开柳辰风的揪扯。梅清浓重新歪坐回椅上，恍似不经意地说着，“听说羌罗使节看上了御前献艺的舞姬，这次出兵为她，撤兵也为她。只是不晓得这宫里的舞姬怎么跟我等江湖草莽又扯上了关系，陈兄，你说奇怪不奇怪？”
　　梅清浓话音未落，柳辰风已旋风般冲出大厅。
　　梅清浓把玩着手里的瓷杯，挑眉笑道：“急什么，我还没指点你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