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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 1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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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达大楼时,杨倩倩已经在里面等了,热情地朝他们挥手。
久叔把两人带到卢俊的所在地,他被关在工作室旁边的房间里的,手脚都被绑着,旁边还有两人看守。
杨倩倩三两步跑到前面,“这不是昨天那个?怎么被绑起来了?”
她好奇地看着,“看起来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
不过卢俊一直低着头,杨倩倩看不清到底有哪里不一样,蹲下身来看,卢俊却突然抬头,表情凶恶,吓了她一跳。
杨倩倩这才看清,卢俊额头上缠着绷带,不仅如此,身上各处都有绷带隐藏在衣服下面。
又看到卢俊身后的两人,杨倩倩了然,对卢俊说:“是这些特务打的吧?真是倒了大霉。”
或许是刚才动作太大,卢俊身上的绷带渗出血来,杨倩倩拿出纸巾,动作慌张,“对不起啊,都怪我吓到你了,出了好多血。”
她把纸巾压到渗血的额头,手掌用力,想阻止继续渗血。
“少管闲事。”卢俊一甩头,甩开杨倩倩。
他不需要假惺惺的同情。
见杨倩倩还要靠近,卢俊倍感烦躁,朝她吐了口唾沫,让她长长记性。
没想到杨倩倩却躲开了。
卢俊抬头,看到了现在杨倩倩身后的白苏,不耐烦地把头撇到一边,又一个多管闲事的。
“你们都是一伙的,少搁这唱红白脸。”卢俊说。
杨倩倩立即反驳,“我才不跟特务一伙……”
若不是白苏带着面具男,她才不会跟特务混到一起。
她张了张口,还想表明立场,白苏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后带,自己走到前面。
“先让我问他几个问题。”白苏说,“之后你再说也不迟。”
杨倩倩不服,“那也要把绳子解开啊,他都被特务打成这样了,不送医院就算了,还绑成这样,太没人性了。”
“不急,先听他怎么说。”
白苏见杨倩倩点头,便走到卢俊面前蹲下,想与他平视,但卢俊不看她。
白苏:“我不偏向谁,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解决案件。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哼!”卢俊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身后却突然一记重击。
卢俊痛极,也只是闷哼一声。
他回头瞥了一眼给他肘击的人,冷笑几声,又看向白苏,说:“好一个‘不偏向谁’,我晚说了几分钟,就被打了。”
“这个我无能为力。”白苏说,“我跟你的处境差不多……”
久叔突然在身后说道:“只要你如实回答白苏,我等自然不会动用武力。”
“好啊,问呗。”卢俊笑说,“为了这个我就必须回答呗。”
他仰起脑袋直视白苏,昔日能正面刚秦始皇和狐妖的人,几天不见,就成了特务的走狗。
“我从不把期望放别人身上,也不指望你能帮我。”
他只相信自己。
白苏无视他脸上的不屑,问:“你昨晚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回收对我不利的东西。”
“那东西在哪里?”
“在顶楼,我把宋烟琼推下去时,她抓住了我的线。不过那东西她根本抓不住,还是掉下去了。那线估计还缠在顶楼的栏杆上。”
不等白苏再问,卢俊又说:“我摊牌了,人就是我杀的。虽然没手感吧,但我从电梯追下去的时候,宋烟琼已经死了。”
他又看向杨倩倩,“喂,你。”
见杨倩倩跟他对上目光,卢俊说:“没错,就是你,你跟警官挺熟的吧,赶紧让他来抓我。我可不想栽在特务手里。”
“等一下。”白苏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顶楼?”
卢俊不满,“啊?你问题太多了吧,我都承认是我推的,还唧唧歪歪什么……”
说到一半,他看到久叔往前一步,扬了扬手中的剑以示威胁。
白苏若有所感地回头,久叔已经恢复平常的站姿。
正当她疑惑时,卢俊说:“我听宋烟琼跟陈阳吵架,就去顶楼等他俩完事,后来就等到了宋烟琼呗。”
白苏不解,“可你离开工作室后,监控没有拍到宋烟琼出来。”
“那当然是……”卢俊说到这里,突然噤声,过了几秒,才说,“这我怎么知道,监控刚好出问题了吧。”
白苏察觉到他中间的停顿,说:“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啊。”
白苏只好先记下这个疑点,转到别的问题,“你为什么能用常人抓不牢的细绳爬到二楼?除了摄影师,你还有什么身份?”
“哪有什么身份?我就擅长这个呗,我喜欢,我熟能生巧。”
白苏:“……”
她无法反驳,只是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再次来到顶楼,在栏杆附近寻找,果真如卢俊所说,栏杆上缠着丝线。
白苏把线接下来,线在阳光下反射着白光,只是其中一段是黑色的,应该是血迹。她试着用力拉扯丝线,没有拉断。
这时杨倩倩拿着一个袋子过来,“先把丝线放标本袋里,我等会让江叔帮忙化验。”
“嗯。”白苏把线放进标本袋,重新在顶楼各处查看,发现栏杆和石砖上到处是细小的划痕,大小和丝线相似。
不仅如此,墙体和栏杆有多处浅浅的凹陷,比起楼顶坍塌的大洞,微不足道,这不像是圣杯战争决战时造成的。
白苏进入楼顶的大洞,发现有些丝线缠在暴露在外的钢筋上。
“怎么这么多线啊,用线要怎么打架啊?我可想象不到宋烟琼打架的样子。”杨倩倩说着,用手机不停地拍照。
“倩倩,为什么你觉得这里打过架?”
白苏也觉得这里很奇怪,但说不上哪里奇怪。
“为什么?”杨倩倩一时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绕着坍塌的楼顶转了一圈,说,“总感觉这里的石头太多了,像是人为造成的。”
但这也只是感觉。
她走到一块石头前蹲下,把石头往旁边滚了一下,发现混凝土中间的砖有个洞,而不远处的钢筋上正好沾着砖红色的粉末。
杨倩倩抬起石头与钢筋对比了一下,发现砖上的洞正好与钢筋吻合。
这下她知道了。
“这就是打架的证据。”杨倩倩在钢筋前比了一个人的形状,“当时有人现在这个地方。”
“然后另一个人把这块石头扔过去。”杨倩倩扔不动,只好放下石头,做了扔的姿势。
她倏尔闪到钢筋前,一人饰俩角,“现在钢筋前的人躲开,石头撞钢筋上,就成现在这样了。”
“不然的话,只是楼顶坍塌,石头只会远离坍塌的地方,而不是主动撞上去。”
白苏:“确实。”
“我厉害吧哈哈。”
白苏见她满脸期待,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厉害。”
杨倩倩愣了一下,等白苏拿开手后,才回过神来,抱着头连连后退,“以后不要摸我头了。”
“嗯?”
“万一我头很油不是很尴尬,而且……”杨倩倩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还真是抱歉,下次不这么做了。”白苏看了看自己的手,其实不油。
她记得小时候那个人就是这样安慰她,现在看来已经过时了。
“那你喜欢什么奖励?”
“普通的彩虹屁就行了吧。”杨倩倩用手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甜品也不错。”
“嗯,知道了。”
杨倩倩叹气,“算了算了,也不指望你了。说起来也是奇怪了,你都不让人碰,怎么会用这么亲密的动作安慰人?”
而后她又摆摆手,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继续找吧,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白苏又翻看了几块散落的石头,没有发现特别的异常,偶然看到破碎的窗户。她走过去打开窗户,查看框上有没有丝线之类的,一抬头,却看到了漆黑的镜头。
“倩倩。”
白苏叫了杨倩倩,指着顶上的镜头问:“这个是监控吧?”
“啊!没错没错!”杨倩倩激动地大叫。
一会后她冷静下来,顺着镜头的方向往下看去,不可思议道:“但这个视角很奇怪诶,垂直向下的,只能拍到一排的窗户,这监控有什么用啊?”
白苏:“工作室就在下面。”
“确实在正下方。”杨倩倩说,“说不定有拍到宋烟琼坠楼的场景,我等会让江叔查查看。”
而后,杨倩倩又补充一句,“不过不一定能查到,这个监控可能是私人的。”
接下来再找,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了。
杨倩倩拿着标本袋,准备去找江叔,出发前问白苏,“你等会去仰云观不?”
白苏点头,“去的。”
“我也去,你这边完事了在这等一下,我送完东西就过来接你。”
说完,杨倩倩骑着机车离开。
久叔指了指楼里没人的地方说:“聊几句?”
白苏答应,跟着他走进楼里。久叔坐下后示意她也坐,白苏说:“不用,久叔要说什么,直接说就是。”
久叔不再坚持,把剑搁在一边,说:“你不用回去泰崇山,在外面待着,看看有没有心仪的门派。”
白苏:“我早就进重轩宗了。”
“那就在市里逛逛,老夫真搞不懂,为什么你要回牢里去?”
“这与久叔无关。”
白苏还记得车上久叔说过的话,他不关心案件以外的事,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他一反常态。
“白苏,老夫劝你一句,不要什么事都揽自己身上。”久叔说,“你现在接近不了魔术,也没有强大的同盟。你知道魔术协会有多大势力么?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久叔说得快,语气急切,“况且现在局势混乱,说不定协会太过嚣张了就被反噬了?你就算要掺和,也不一定急着行动。”
“久叔说这么多,是在关心我吗?”白苏问。
“不是。”久叔急忙否认,停顿了几秒后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老夫这是爱才之心。”
“我有时候会在久叔身上看到师父的影子。”白苏看着久叔身体一僵,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不过这只是错觉,不管你身份如何,在戴上面具,信口开河之后,就不是我认识的师父。”
“我……”久叔抬头,看见白苏发红的眼睛,顿了顿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说三柳市中有人能掌控全局,那只能是协会会长,而不是一个遮遮掩掩的人。
他自己也不知道现阶段什么才是最佳选择。
久叔扶了扶面具,说:“说实话,老夫的处境并不乐观,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汇报到会长那里。”
而究其原因,就是白苏,圣杯战争打败caster的白苏过于出乎意料。那之后各方势力向重轩宗打探消息,得知她的魔术并不出众后,都蠢蠢欲动起来。
对他们来说,能承受庞大的增益且事后完好无损的人,是极佳的素材。加上白苏本身的魔术并不出众,就更容易控制。
最先出手的是会长,给白苏戴上魔石,让许多势力望而却步,不想与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相处。
久叔并不畏惧魔石,所以将白苏带了出来。但基地外到处都有会长的眼线,不管他把白苏带到哪里,都能感觉到异样的视线。他无所遁形,不能自由行动,也不能对白苏做什么。
事已至此,不如放弃模棱两可,选择极端的方式。
想到这里,久叔摸了摸胡须,说:“老夫生性凉薄,但也见不得女孩儿哭到我面前。”
白苏意识到久叔说的是她,抬起手臂抵住眼睛。她假设了久叔是她的师父,悲从心起,但还没到控制不住情绪的地步。
“所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久叔问。
这或许是揭露身份的好时机,只不过选择权放在了白苏手上。
白苏把手臂挪开些,盯着久叔脸上的面具看了良久。
“你的剑很锋利吗?”白苏问。
久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在他没反应时,白苏又重复一遍,“久叔的剑很锋利吗?”语气急切。
久叔接受事实,说:“当然,削铁如泥。”
“那就把你的剑送给我。”
久叔拿起一旁的剑递过去,白苏利索地拔出往旁边一削,门锁顿时一分为二。
她感慨一句,“确实锋利。”
然后用剑尖抵在手腕上的魔石前,往前一割,魔石却纹丝不动,只有她的手腕被划出血。
白苏不断加大力气,依旧不能割开魔石,直到久叔抓住她的手腕,“到此为止了,你这是自残,都看得见骨头了。”
白苏也意识到这方法行不通,收剑进鞘,拿着剑进了洗手间。
久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既然你不想知道老夫的真实身份,那我们的合作也该取消了。”
白苏回过头时,洗手间的门已经关上。
合作取消?
为什么突然取消合作?
白苏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看见了染红的手腕,她手上一顿,没有开门,将把手恢复原位。
她不想知道久叔的真实身份,所以久叔要取消合作。
白苏收回手,缓慢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任水冲刷她的手臂。
如果说她不想知道久叔的真实身份,那是假的。她只是怕揭开面具后,看到的是师父。
在以前,师父能看到她,在悦之入睡后,她能感觉到师父在看着她,问她:“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嗯。”她轻轻地回应,她在不知觉中拿到了身体的主权。
从那之后,白苏就开始跟着师父学习,从认字、握笔开始,到刻制符文、魔术练习。每天悦之入睡后,她就被催促着起来,学习陌生的一切。
从此之后,她知道了风是什么,从悦之的视角看不到,在流浪的时候被吹起衣角和发丝,在师父的教导下控制空气的流动。
她看过悦之在回家后奔向那人的场景,她也同样期待每天悦之睡着后,见到师父的瞬间。
如果这样的师父,会说出让她加入其它门派、说不关心她,这些师父不会说的话,白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冲刷之后,白苏的手恢复白净,手腕上连疤痕都没留下。
镜中的自己眼睛通红,隐隐留有泪痕。
白苏接起一捧水,冲到脸上,如此反复,简单地洗了脸,脸上才精神了一点。
她突然想到了宋烟琼,宋烟琼说过想趁她睡觉的时候,借她的身体活动。
宋烟琼也有想见的人吗?
但宋烟琼今天还没有说过话。
想到这里,白苏说:“宋烟琼,在吗?”
脑袋中宋烟琼轻哼一声表示回应。
白苏想了想,说:“卢俊不是凶手。”
宋烟琼“啊”了一声,“你在胡说什么,他可是亲口承认了。”
“可是你一点反应也没有。”白苏知道她当时在看,说,“从久叔说他是凶手开始,到他自行承认,再到楼顶找线索,整个过程中你什么都没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一个阿飘,想打想骂也做不到,只会被你当傻逼。”
白苏抹干脸上的水,脑袋清醒了许多,继续问她,“面对凶手,真的能这样冷静吗?”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把身体借你。你不是一直想要吗?那就借你一会,做你想做的事。”
宋烟琼:“我现在不要了。”
白苏笑,“怎么?怕我偷窥?”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先诈我再给颗蜜糖,我才不会上当。”宋烟琼说,“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
原来宋烟琼真有喜欢的人。
白苏愣了一会,拿出一方手帕,展开又叠起,她说:“那就不需要顾虑,我们不会怀疑无关的人。”
“不行。”
白苏能感觉到宋烟琼口中的抗拒。
“现在不行。”宋烟琼口中重复着。
“那个人是魔术师吧。”白苏说着,收起手帕。
宋烟琼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怎么知道?!”
白苏堵住耳朵,发现声音更响,只能重新放开,她说:“猜的。”
“昨天灭灵门的事先不提,刚才我手腕痊愈的速度远超常人,你也没有半分好奇。如果是受卢俊的影响没有注意到,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但事实上,你对卢俊不感兴趣,又跟我同享视野。”
“你是个见识很广的人。”白苏说。
宋烟琼许久没出声,白苏问:“是陈阳吗?”她记得宋烟琼和陈阳是情侣。
宋烟琼:“你别想诈我,我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