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Double Fool》乡村路

117、第 117 章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白苏看了眼放在洗手台上的剑，被受到水流的影响左右摇摆。水龙头开了一段时间，水已经溢出到地上，涓涓流向出水口。

　　她拿起剑，拔出一小截，蹭亮的反光刺地她闭了闭眼，剑身全部出鞘，尖端还残留着些许血迹。

　　说不怕，那是假的。

　　白苏刚举起剑，听见宋烟琼的声音，“你要干嘛？”

　　“几分钟就好。”白苏说，“你只要闭上眼睛。”

　　白苏调整方向，把剑悬在上臂，与上臂连接的前臂，戴着完好无损的魔石。

　　这下宋烟琼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尖叫道：“不是吧，你疯了？不要手臂了？！”

　　“你知道的，我的自愈能力异于常人。”白苏说，“很快会长回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摆脱魔石。

　　白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宋烟琼吵闹的声音，为她中和了不少恐惧。她利落下手。

　　她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只手上，疼痛也完完全全地回应了她的关注。

　　白苏不想发出声音，她知道外面还有面具人在，于是紧闭牙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地能听清宋烟琼的叫声，睁开眼来看，她的手臂并没有再生。

　　突然，门外传来杨倩倩的声音，“白苏哪去了？”

　　白苏立即关了水，看着血迹随水流冲向下水道，然后走出洗手间，对杨倩倩招呼说：“我在这。”

　　杨倩倩小跑着过来，上下看她，问：“你没事吧？”

　　说完贴近白苏的耳朵悄声说：“我看地上有血，发生什么了，你没吃亏吧？”

　　白苏心虚的别开视线，一秒后意识到她说的不是洗手间的事，松口气说：“我没事。”

　　“我不信。”杨倩倩说。

　　“？”

　　“你脸都白了。”杨倩倩往后撤了几步，拉起白苏的左手说，“手上也又湿又冷，没有一点血色。”

　　杨倩倩：“别骗人了，这点演技都不够说谎。”

　　白苏顺着她的手，看到了腕上的魔石，最终她还是把手臂接了回去，没有摆脱掉魔石，不免沮丧。

　　“没事，说说他做了什么，我给你出气。”

　　白苏愣了会，知道杨倩倩误解了，失笑说：“真没什么，就是不跟久叔合作了。”

　　“我记得你昨天还说我是隐世高手，真这么想的话，不需要为我担心吧。”

　　杨倩倩抱手冷哼，别过头去，“谁知道你这么不靠谱。”

　　“这话未免太伤人了。”白苏嘀咕，这才一天时间，她的形象就一落千丈。

　　杨倩倩转过头来看她，不是想象中严厉的眼神，声音也很轻，“真的没事？先休息会吧。”

　　白苏拒绝了她的好意，“真的没事，事不宜迟，出发吧。”

　　久叔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外，在她们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傍晚时分，老夫要在基地看到你，白苏。”

　　“不然，别怪老夫动手。”

　　毕竟合作已经结束了。

　　上车前，白苏问杨倩倩有没有调查出什么。

　　杨倩倩摇头，“化验需要时间。不过江叔查出楼顶的摄像头是宋烟琼装的，监控电脑的密码还没破解。应该就快出结果了。”

　　机车上，白苏提醒宋烟琼说：“傍晚之后，我就出不来了，希望你在那之前做好决定。”

　　快到灭灵门时，杨倩倩突然调转方向，白苏问她去哪？

　　“我拜托了几个人帮虞余，约了一个地方见面，我们先去见见他们。”

　　车继续行驶了一段时间，白苏隐隐看见前面架起钢材，靠近后，她才发现那里围着许多人，黑压压的一片，正用钢材搭建临时厂房。

　　白苏惊叹，“你认识这么多人？”

　　“不，我认识的也就两个。”

　　杨倩倩到达厂房前被两个黑衣人拦了下来，两人人手一根棍子，面容凶恶，语气不善，“你们是什么人？！”

　　杨倩倩下车，摘下头盔说：“我跟白先峰先生约在这里见面的。”

　　白苏正要摘头盔，听到名字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是那人，也就是她生父的名字。

　　守着的两人对看一眼，其中一人说：“我去通报一声。”

　　白苏问：“你认识那人？”

　　杨倩倩转头看她，面露疑惑，“你说谁？”

　　几秒后她突然反应过来，“白先峰先生？”

　　白苏点头。

　　“说起来，你们一个姓。”杨倩倩细细看她的脸，惊讶道，“样貌也有点像。天呐！你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白苏没有否认，“他是我生父，不过早就断绝关系了。”

　　“你……”杨倩倩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你不想见他？”

　　“见不见无所谓。他能帮虞余研究魔石？”白苏记得他没有魔力。

　　杨倩倩点头，“我觉得可以。之前城里很多人莫名地开始衰弱时，白先生围了几个地方，不让人靠近，有人不信邪闯了进去，结果突然乏力送医院了。”

　　“我觉得他对灵异事件挺在行的，说不定也是道士，于是打听他的去处，早上去找了他。跟他说了魔石的事，白先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说着杨倩倩指了指正在搭建的厂房，“而且他非常富有，这个厂，以及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他带来的。”

　　“你找了不认识的人帮忙？”白苏以为他们早就相熟，现在看来是早上刚认识。

　　“对啊，毕竟我认识的人不多。”

　　白苏意识到，杨倩倩找上她并不是偶然，她为了扭转三柳市的局面，四处寻找她认为能改变的局面的能人。正因为她是杨倩倩，所以才会和白苏相遇。

　　杨倩倩没有注意到白苏在走神，说：“时间不多，我暂时就找了两个。除了白先生，还有一个是市里有名的道士，玄遥子。之前我看他在街上疯疯癫癫的，到他的事务所一问，说玄遥子道术有突破，潜心修行，已经不接单了。”

　　话音刚落，就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杨小姐。”

　　白苏和杨倩倩顺着声音看去，见看守带着两个人出来。一人是白先峰，另一个应该就是玄遥子。

　　两人看见白苏，皆是一愣，白先峰首先出声，“白苏，你怎么……”

　　却也没说出什么。

　　白苏觉得玄遥子眼熟，盯着看了一会，想起他和悦之是旧识。她记得悦之和他不欢而散，当时玄遥子的状态看上去很差，对他道歉说：“大师，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

　　玄遥子现在的精神面貌和常人无殊，他捋捋胡子摆手说：“无需道歉，当时是老夫莽撞了。你是极好的。”

　　白先峰请她们进去说话，被白苏拒绝了，“我不方便研究魔石。”事实上，她傍晚之后就只能回基地，没法加入他们。

　　“除了感谢你们的帮助，我还想提醒一下，这是很危险的研究，魔石随时可能会爆炸。”

　　白先峰：“这事杨小姐已经说过了，我们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还有一点，你们不是魔术师，可能帮不上忙，所有投入的精力和资金人力都可能会白白浪费，这样也行吗？”

　　玄遥子笑笑，“你个小娃娃可别小看我们。”

　　“真的谢谢你们能帮忙。”白苏诚心地道谢，她拿不出有用的谢礼，只能向他们鞠躬说，“假使研究成功，我们能用魔石来对抗协会，那胜利一定是最好的谢礼。”

　　白先峰失笑，“假使？你未免小看我们了白苏，这项研究必定会成功。”

　　白苏看着白先峰身上洋溢出的自信，感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他。如果不带任何偏见，白先峰确实是很伟大的人。

　　白苏等杨倩倩跟他们说了几句后，准备离开，玄遥子却叫住她，“可否单独说句话？”

　　白苏跟着玄遥子走到角落，玄遥子捋着胡须，许久才说：“如果是老夫眼拙，还请不要介意，白苏……你不是她吧？”

　　白苏没想到玄遥子能发现，默认了这一点，“她离开我了。”

　　玄遥子默了一会，叹气说：“世事无常。活着就好，逍遥就好。”

　　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离开。白苏刚要走，白先峰过来，“我也有话要单独说。”

　　他说：“上次你电话里听到的，是我资助上学的孩子。我没有再婚，也没有其他孩子。”

　　白苏点头，表示知道了，知道这些话应该是对悦之说的。

　　“白苏。”白先峰低头，“对不起……”

　　白苏伸手制止白先峰，说：“我不需要你道歉。”

　　见白先峰僵在那里，白苏加了句，“谢谢你能帮助我朋友。”然后离开了。

　　离开的路上，白苏抱着杨倩倩的腰，风从两边簌簌吹过，她有点感伤。

　　悦之，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

　　“白苏，你是不是不开心？”杨倩倩说，“你跟他们单独聊完后，就有点不对劲。”

　　并不是不开心，白苏摇头，说：“我想到一个人。”

　　“她每天自学心法，却总是翘掉师父的课程。看见小猫小狗受伤，哪怕是在重要的聚会上，也会偷偷跑出去给它们包扎，自己受伤却十分粗糙。”

　　白苏想到自己学到的第一个魔术不是禁制，而是治疗魔术，“我用的最多的就是治疗魔术。”

　　“我一直偷偷地憧憬着她，以为她不知道我。其实她应该早就知道我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是悦之说要把身体给她的时候，那时悦之被caster重伤，又被习悦石和佚铭救回来。那时圣杯战争没有结束，她不想出来。

　　“之前我半睡半醒，脑袋很混沌，也很笨，没有想法。现在想起来，在刚来三柳市的时候，她就知道我。”

　　那时她问了几次师父，是谁把圣杯战争的名额让给她。

　　“或许在更早之前。”

　　悦之把照片和信纸塞进信封，有时会拿着信封自言自语，“他一直都很忙，其实没时间看这些吧。”

　　说完她会重新把照片拿出来，一张一张看过去，说着：“看吧，这些都是我。”

　　那时白苏只会奇怪，悦之的语气好像在跟别人分享，但那里只有悦之一个人。

　　白苏现在想起，其实，那里还有她在。

　　“你会看着我吗？”

　　她大声说会的，说完后感觉到悦之没反应，才害臊地明白悦之是在自言自语。

　　但那些话，确实是对她说的。

　　“她会自言自语，说这么做是对的，说那么做是错的。她会拍很多照片，给我看她的笑容，看她生活中的一件件琐事。时间越久，我越来感觉，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那些画面一点一点的重现，犹如无尽的叠纸，拿开一张便浮现出下面的无数张，毫无秩序可言。

　　“在她离开之前，我能感觉到她的心境在一点一点崩塌，但我做不了什么，所以什么都没做。我应该努力试一下的。”

　　“以后她以别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变得很严厉，比师父还要严厉，一开始我没认出她来。”

　　“她让我不停尝试我做不到的事，不要想得理所当然。”

　　那时白苏只是迫于她的热情配合。

　　“我以为我除了魔术一无是处。但现在，即使没有魔力，我也能跟你，跟赵匡探索到很多东西。”

　　虽然她一直在勉强自己，像个犁一样被牛拖着走，但发现认知之外的东西时，她会开心，觉得一切都值得。

　　“我很依赖她，这被她发现了，她说出了我们的真实身份，然后彻底离开了我。”

　　“我们永远也不会见面了。”

　　悦之以原初为恶的姿态离开她时，她的直觉告诉她，之后悦之不会再见她了。

　　悦之一直是爱笑且固执的女孩，如果再见，如果以邪恶的姿态再次出现，看到她时，看到这副身体的样貌时，她会难以自容吧。

　　“她不会想见到我。”

　　因为这具身体是悦之的耻辱，亦或是荣耀，是相反的那一面。

　　白苏原以为自己会感伤到哭个不停，她刻意地不去想关于悦之的事。但这次她说出来后，反而感觉到解脱。她想明白了一直不敢想的事。

　　杨倩倩行驶地很慢，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地在灭灵门旁边停下。她回头看着白苏，见她只有眼睛红了点，其他并没有异样，跟着她一起摘掉头盔，还愣愣地看着她，透着一股傻劲，问：“怎么了？”

　　杨倩倩不自觉地笑出声，想要弹白苏的额头，被她眼疾手快地躲开了，放着额头防止下一次攻击。

　　杨倩倩收回手，笑得心满意足，嘴上说：“没什么，就想看小呆瓜牵姐姐手求姐姐别欺负。”

　　“我比你大。”白苏说着，还比了比身高，她比杨倩倩高几厘米。

　　杨倩倩抱着头盔往后退了几步，她才不要比身高，末了朝白苏做了个鬼脸，“我就是想见识下你是个什么依赖法，没想到这么冷漠。”

　　白苏怕杨倩倩误解，刚想解释，就见她露出好奇的眼神，像是要看一出戏，顿时消了心思，说：“走吧。”

　　灭灵门守卫的人换了一批，白苏不认识，守卫也没有拦，看了眼她就放她进去。

　　杨倩倩感叹，“你的脸也太好用了，妥妥的通行证。”

　　白苏：“通行证？”

　　“对啊，这不瞥一眼就放行了。”

　　白苏若有所思。

　　这次她们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虞余，他和昨天见到的老人一块。

　　杨倩倩跑着去打招呼，白苏走到的时候，虞余正好帮老人包好绷带。

　　杨倩倩：“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年纪大了，摔了就脚崴了。”

　　两句说完，虞余就站起来，对老人说：“那我走了，明天我还会过来看的。”

　　老人点头，“虞余，辛苦你了。”

　　“没事，毕竟是一家人。”

　　杨倩倩捂着嘴，仿佛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频频朝白苏投来眼神。离开的之后，她问虞余，“你跟家人闹矛盾了？”

　　白苏这才理解杨倩倩刚才那些眼神的意思，她估计是误以为魔术师家家关系不和。

　　虞余说：“之前有，昨天他们跟我道歉了，我就原谅他们了。”

　　“毕竟，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之后的某天，白苏再次走出基地的时候，才理解这句话的分量。

　　虞余没有再说，杨倩倩也没有追问，跟他说了帮手的事，“听白苏的意思，我好像没请到真道士，但他们是真的有本事，希望能帮上你。”

　　“有人帮忙，我就很开心了。谢谢你，杨倩倩。”虞余温柔地笑着说。

　　白苏没听到杨倩倩回答，一看，发觉她脸红了。

　　互相交换信息之后，白苏问虞余，“你知道怎么联系习耀光吗？”

　　“嗯。”虞余伸手说，“把你的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