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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横断山脉燃起紫色的火焰,像是天空被割开一道伤口,地狱的熔岩滚滚流下。

      原本龟缩在鬼域的魔族此番倾巢出动,各种精怪妖魔此刻都放肆的现出原形,如同潮水般跨过本该是天堑的横断山脉,向着仙界袭来。

      太真宫作为首当其冲的存在,此刻已经残破不堪。

      护山的云雾大阵被魔气彻底击溃,小叠山彻底暴露在魔族的眼中。不少和太真宫有仇的魔族趁此机会在小叠山大肆毁灭,将那些精妙华美的楼阁摧毁得只剩残垣。

      曾经太真宫的恢弘已经不复存在。

      太真掌门,清源仙尊勉强站在大阵阵眼处,双手十指早已割破,但用来画符的鲜血却已经流干,即使十指伤痕累累,也挤不出半点鲜血,最终只能捡起身旁战死弟子的佩剑,从容而悲壮地向更多地方划去。

      剑圣玄玉仙尊不再是以往那副逍遥得意的模样,他被魔族的三位领主纠缠住,那双本该饱含春意的桃花眼,此刻却没有半分神采。魔气侵蚀到双目,他已经很难看清眼前的事物,仅仅依靠着自己的神识和身体本能反应挥剑。

      所有的一切都在毁灭。

      云知鹤感受着身体里的疼痛,强大的负荷已经拖垮了她的身体,但她仍然强迫自己握紧手里的佩剑。

      云觅月冲在她前面,口里喊着让她赶紧回去,像是在绝望里喊着最后的一点希望。

      她强撑着身躯,挥动手里的佩剑,将那个试图偷袭云觅月的魔族击杀。

      但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似乎所有都成为定局,即使她不倒下,即使她还能挥动手里的剑,但火焰已经蔓延开去,已经不再局限于太真宫,所有的反抗都显得幼稚可笑。

      仙界已经输掉了,输得一败涂地。

      云知鹤双腿一软,佩剑插在地上,支撑着最后的一点尊严。

      这时眼前出现一个身影。

      “我好像还从未见你如此狼狈过。”

      云知鹤看着眼前这个风轻云淡的人,双目被愤怒充斥,几乎变得鲜红。

      怒吼出声:“是你!”

      那人依然站在火焰的中心,看着清源仙尊被自己的神符反噬,看着剑圣最后佩剑脱手,被魔族击落。

      “你还在想着他吗?但他已经死了,救世神子,简直可笑。”

      云知鹤被这句话刺激得灵海躁乱,那股紊乱的灵力在脑海里左冲右撞,仿佛要将她撕裂成碎片,随之而来地便是铺天盖地的疼痛感。她抱着头瘫倒在地上,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那样无助。

      突然之间,灵海里的乱流被抚平,疼痛感顿时消散。

      云知鹤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柏文殊所设下的幻境里。

      以通灵珠测定别人的命数,往往会令被测者陷入未来的幻境里,若是被迷惑最终沉溺在幻境之中,会对此人的修行造成极大的伤害。而刚刚帮助自己重新清醒过来的力量,应当是柏文殊的灵力。

      想清楚这一点的云知鹤立刻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认真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

      虽说通灵珠构造的幻境有虚假的成分在,但同样也有真实的碎片混杂其间。既然有机会以清醒的状态面对这个机缘,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说不定会是将来的保命手段。

      “你一直是天之骄女般的存在,全仙界都将你供在手里,从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未来会站在仙界的顶峰之上……那里的景致是不是很好看?”即便云知鹤此时重伤在身无法动弹,但面前那人却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像是和熟悉的朋友聊天般,喃喃说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云知鹤想要控制这具身体抬头,看清这人的样貌。但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这具身躯,只能被动地跟着幻境的节奏去走。

      “你就如此在意当年那件事情吗?”

      那人沉默了会儿,最后轻笑一声:“我不该奢望的,我怎么会蠢到相信你——天命之女的云知鹤会理解到我的心思呢?”

      那人举起手里的长剑,剑锋如同死神的刀刃,伴着破空声,没有丝毫犹豫地挥下。

      云知鹤强撑着双眼,即便知道这是幻境,但身临其境的压迫感仍然令她心里一阵悸动。

      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小叠山那千疮百孔的模样突然转瞬恢复成原先的仙境缥缈,又在眨眼之间变为灰色。世界就在弹指之间瞬息变换,身处其间的云知鹤根本来不及跟上这些变换,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深湖之中,冰冷而孤寂。

      最后定格在一间白色素净的房间。

      云知鹤看见那间熟悉的房间,想要惊呼出声,却像是溺水般难以发出声音。

      那是间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被子有些随意地扔在床上,还有一件碎花的连衣裙,桌台上还摆着小雏菊,一看就是有人常常浇灌的结果。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而熟悉——但这些东西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云知鹤的脑海又开始出现疼痛感,柏文殊的灵力试图压制抚平,但却被那股疼痛感击退,最终湮灭,刺痛开始肆无忌惮地席卷她的全身。

      “这是……什么!”

      剧烈的疼痛逼着云知鹤的声音从咽喉处慢慢溢出,像是有巨大的压力在试图挤破她的身体,最终所有的混沌感在脑海里汇聚,每一次疼痛的背后就是那些奇怪的记忆碎片。

      哪里出了问题?她之前看过家里的司命主持问灵台,虽然常常有人深陷幻境之中,但绝不会出现这种如此剧烈的疼痛感。

      那间奇怪的房间,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的熟悉?

      是幻境出现了什么变数?

      还是……她的记忆存在问题?

      ……

      厢房的中央,云知鹤似是强忍剧痛般的紧皱双眉,突然痛呼出声,周身的灵力走向也变得紊乱不堪。

      云觅月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想要冲破这个幻境,却被柏文殊的力量阻隔在外,他含着怒意转头看向燕绥安:“之前可没人告诉我会变成这种情况!”

      燕绥安同样非常震惊:“文殊的命数测定,以前从未出现过问题,为何会如此?”

      作为这次通灵珠的掌控者,柏文殊其实是最先发现云知鹤不对劲的人,并且立刻采取措施,想要通过自己的灵力镇压这股躁动。但没有想到的是,云知鹤体内的那股力量如此强韧,居然直接将他反弹出去。

      而通灵珠一旦开启,便不能随意停下,现在他也只能拼着自己的修为去尽可能的安抚疏导云知鹤体内的灵力流动。

      令人奇怪的是,一旁的容长微却非常平静,就跟之前那些被测定命数的人一般,和身边反应强烈的云知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文殊——把长微的灵力送过去!”应裁歌神色凝重,旋即开口。

      “你疯了?”云觅月的双眼开始充斥血丝,猛地转头不顾礼节的怒喝出声,若不是心牵云知鹤,恐怕他此时就要直接上前抓住应裁歌的衣领了,“那件事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若是假的,你要把她俩的命都搭上吗?”

      应裁歌却显得很平静,但没人知道这份平静下隐藏着多大的波澜:“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柏文殊已经开始燃烧修为去支持云知鹤了,若再不作为,他们三人都会赔在这里。”

      作为在场辈分修为都最高的燕绥安,此刻却拿不定主意,云觅月和应裁歌的言论都有他们的道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场赌博。

      最后,燕绥安抿了抿唇:“文殊,按裁歌说的做。”

      柏文殊轻叹一声,他当然明白这个决定冒着多大的风险。

      作为掌控通灵珠的人,引导两人的灵力本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云知鹤这边会出如此大的状况,好在容长微那边情况稳定,柏文殊意念微动,便将容长微的灵力引到云知鹤的身体之中。

      云觅月紧攥双拳死死盯住云知鹤:“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玄州一定不死不休。”

      厢房里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都在等待柏文殊带来的结果。

      云知鹤的神色开始变化,所幸是慢慢变得安稳平静下来,可见事情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云觅月心里松了口气,但也不敢轻易松懈。

      直到那颗通灵珠渐渐散去光华,彻底变得黯淡起来。

      柏文殊将最后一点灵力收尽,额头处已经是满头大汗:“没有想到我以天下司命的名讳享誉这半生,差点栽在这俩小子的身上。”

      既然是差点,那就是没事了。

      云觅月即刻上前,接住身体瘫软的云知鹤抱在怀里。

      细细查看后发现除了灵力枯竭外没有别的毛病,这才放松下里,但话语里仍然怒气冲冲:“这件事情,太真宫难道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解释?”

      燕绥安看向柏文殊,对方轻轻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燕绥安这才转眸看向云觅月,广袖微动,藏音阵将这间厢房彻底笼罩在其中。以他的实力,绝不会有其他人听到接下来的话。

      “这家事情很重,比你我都重——长微和知鹤,就是印证当年救世双星预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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