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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徒弟受伤了,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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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被贺云起摔晕了的贺息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扶着膝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东倒西歪地走到贺云起身边,趁其不注意,一个熊扑将人扑倒在地。
他抓过一边的石头,没有丝毫世家公子做派,完全就是野路子打法,抡起石头就往自己老父亲脑袋上砸去,边砸边骂:“老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投胎到你家,你还敢摔我,我咳咳。”
他往贺云起脸上吐了口气血痰,润了润嗓子,继续骂道:“我娘当初是眼瞎才嫁给了你,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要跟你这个狗东西。结果好了,福没享成,最后死了都没个人样。”
“还有晴晴。”说到这,他嗓音一哑,抹了把眼睛,又往贺云起脑袋上砸了一记,“她那么好,那么善良,我原以为她是真的愿意嫁给我。谁知道,这里面都是你在掺和。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这边的动静早已吸引众人纷纷前来,他们也曾设想过很种场景,可唯独没料到是小子抡起石头砸着自家老子,这是人家家事,他们还真不好掺和,只好停住脚步,伸长脖子张望着。
贺林惊讶万分,赶忙上前阻止。
“滚!”贺息打红了眼,一把打开贺林伸过来的手,再一次抡起石头想要砸下去的石头,不料身下的贺云起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将人掀翻在地,抬脚把他踹飞,最后卡在廊庑下围栏的栏杆中间。
“操!贺云起竟然变了个色儿!”有人惊呼。
“还是绿的!”另一人出声附和。
“妈的,你俩傻啊,这是术尸!”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句,宛若热油里滴入的清水,顷刻间沸腾起来,赶忙向四周逃窜。
贺云起没给他们逃窜的机会,掌心升起一道白光,于空中结出一根根银白色的藤蔓,精准地束缚住每一个人,然后吊在空中。被束缚的人挣扎得越厉害,藤蔓捆得也就越紧,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化作一滩齑粉。
死亡的恐惧在浓密的夜色里无限放大,被捆住的修士不敢再多挣扎,只能把目光转向结界里的师徒二人,苦苦哀求道:“还请楚长老救救我们。”
“楚长老,这里面就您的修为最高了,您可千万不要见死不救啊。”
“楚长老,今日您救了我,我这就回去给你塑金身,供奉在我家祠堂里,日后香火不断。”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先恐后地夸着楚玄,最后就连要给他生孩子之类的话都说了出来。
其实就算他们不开口,楚玄也会救他们,毕竟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摆在眼前,焉能见死不救。
他撤掉身前的结界,用灵力驱使着灵武靠近藤蔓,谁知灵武甫一靠近,那藤蔓收紧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立马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吃痛道:“楚长老,快点把灵武收回去,您好歹也是高手,怎么就没一点脑子呢?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
“是哟是哟,疼死了。”离男子最近的妇人跟着埋怨道,“这是怎么救人的。”
楚玄也不是什么烂好人,加之先前怒意未消,听见这话后立马拉下脸,冷笑道:“楚某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也没有我佛慈悲,更不奢望这辈子能得道成仙,楚某也就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楚某只能尽自己最大的本事来帮大家,但这并不是楚某的义务。人各有命,不得强求。诸位若是不放心楚某,也不必勉强,想必孟陬神使也已经过来。那楚某也就不瞎琢磨了,便只能在旁乞求上苍保佑诸位平安吧。”
说罢,他往后退了一步,态度虔诚地望着天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见状,皆傻了眼,本以为楚玄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是来真的,瞬间把怒火转向了刚刚说话的那两人,目光犀利,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去。
方才说话的两个人面红耳赤,讪讪地低下头,恨不得就此消失。
楚玄话上虽那么说,但也没真正放弃他们,他先前是在传音阵里呼唤了盛三惜,但赶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他动了动手,不慎扯到了左肩的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静待片刻后,手里捻着诀,正欲驱使符咒,忽觉耳畔掀起一阵风,一抹黑影冲了出去。
是魏忱。
贺云起见魏忱,活像是赌徒见到了钱一般,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不,具体一点应该是魏忱手里的剑。
魏忱也好似注意到了这点,眸光一暗,故意运转着长剑,跟逗狗似的带着贺云起前往别的地方。
楚玄则留在此处继续钻研着该如何对付这些古怪的藤蔓,众人却以为楚玄是特意留下来给他们向上天祈祷,如丧考妣,不死心地继续哀求着。
楚玄双手合十,之后缓缓打开,一簇红色的火焰冉冉升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大,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占据着一处天幕,倒叫几片薄云看得羞红了脸。
簌簌风声呼啸苍穹,继而幻化成一根根头发丝大小的红绳,穿梭在人群中,最后攀上藤蔓。
须臾间,这些银白色的藤蔓犹如在烈火炙烤下的泥鳅,不停挣扎着,不时发出滋滋响声。
“是千千结!”识得此阵法的修士激动得瞪圆了眼,结结巴巴道,“以鲜血为媒介,靠灵源催动结阵,能解世间一切法咒。本以为书上是瞎编的,没想到当真有此阵法。楚长老不愧是郁孤台第一高手。”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那修士伸长脖子,高声叫嚷起来。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陆续有修士得以脱身,他们一个个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三三两两跑到楚玄身边道谢。
楚玄因为灵力消耗太多,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抬眸看了看天上,心里还惦记着与贺云起交战的魏忱,没再多停留,借着仅存的灵力,御剑奔向魏忱方向。
即便楚玄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贺云起已经不知逃向何处,而魏忱正毫无生息地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柄长剑,汩汩鲜血不断从伤口淌出。
当他乍一眼看到眼前场景时,浑身上下的血液不受控制,齐齐往脑袋上涌去,徒留四肢一片冰凉,心头一阵狂跳,弥漫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涩意。
他深吸一口气,拢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收紧,艰难地抬起脚,迈着踉跄的步子,走到魏忱身边。
楚玄垂眸打量着魏忱,看着他没有丝毫起伏的胸脯,垂落在旁的手臂围着一群蚂蚁,在腥甜的鲜血边打着转。有些胆大的蚂蚁甚至爬到剑身上,借机靠近魏忱的胸口。
再往下,视线却变得模糊,眼前影影绰绰,手背却是被一道滚烫给灼伤。
一道虚弱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师……师尊,别……哭……了。”
“难……难受。”
楚玄猛地一惊,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看着停留在手背上的晶莹,借着月华的风采,自成一派。
他这是……哭了?
楚玄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湿热顺着指腹清晰的被感知到。可是,他为什么要哭?难道是因为……魏忱?他什么时候这么宝贝这个徒弟了?
世间种种缘由都经不起细究。
心弦不经意间被人狠狠拨动,颤抖的琴弦却破天荒地奏出一丝乐音。被搁置多时的情绪随着琴弦一一涌现。
魏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倏地睁开眼,抓着楚玄的袖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泛粉的眼眸,视线停留在那他眼睫上欲干未干的湿润,喉间堵得厉害,艰难地挤出一丝声音:“师尊。”
见他醒来过来,楚玄骤然松了口气,也没接他的话,用手托起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膝上,指尖抵在他额间输送了些许灵力,最后把目光钉在垂直插在他胸口的长剑上,眼睫簌簌抖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期待傅炎的到来。
好在傅炎没有让他久等,叮叮当当地跑了过来,刚蹦出嘴的“楚”字便被几乎快被染成血人的魏忱给吓得囫囵咽了回去。
楚玄一个眼神递来,他会意地蹲下.身在魏忱伤口处点了点,紧接着从袖子里掷出一道符咒落在剑柄。
原本锈迹斑斑的剑身陡然泛起盈盈白光,还不待细看,顷刻间便化作点点荧光,随风远去。徒留魏忱胸口上狰狞的伤口,两侧的皮肉都翻了过来,无力地耷拉着,底端还沾着地上的细小的泥渍。
光是看就能想象到这有多疼。
傅炎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从袖间掏出一个白瓷青花小瓶,拔下瓶塞,从中取出一梅金色的药丸,用指腹轻轻碾碎,小心翼翼地铺洒在伤口。只见伤口迅速愈合,那两块耷拉着的皮肉也重新回到原处。
“搞定!”傅炎小心翼翼地收起青花小瓶,冲楚玄得意一笑,“我这新研制的花含露可是世间上好的金疮药,还能令白骨生肉呢!”
“呀,楚长老也受伤了。”话说到一半,傅炎这才发现楚玄肩膀上的伤,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小瓶,眸里掠过一丝心疼。
眸光几转,倏地在指甲里残留的金粉上驻足,登时喜上眉梢,立即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拨出那点金粉,二话不说往楚玄肩膀上拍去。
他一边拍一边摆出阔气的模样:“楚长老不必客气,我这花含露有的是。”
楚玄:“……”
倒也不必如此。
东边泛起鱼肚白,晨曦锲而不舍地越过巍巍高山,拥着叆叇云层,窃窃私语。
本以为事情就此平息,谁知又一个贺家人握着剑疯疯癫癫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