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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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白微稍作休息，与郑青予一并前往泰山。他从前拜见过泰山府君，按照记忆中的道路，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庙宇。
庙宇荒废已久，遍地是瓦砾和杂草。原本用来供奉神明的大殿连门都找不见，屋顶破了个大洞，漏了满地的月光。
就算是乞丐，也不愿在这大梁歪倒的危房里歇脚。
师白微走进破败的殿宇，用了个小法术清洁了大殿，复原碎在地上的神像。他向神像行礼，态度恭敬：“请见泰山府君。”
郑青予双手抱胸，站在旁边瞧热闹。其实按照资历，他也应该行礼。不过他现在是个魔头，本着敬业的心，不拜泰山。
两人一起等待着。很快，布满裂痕的神像焕发出一层朦胧的光彩。
“何事？”神像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像悠悠的钟鸣。
师白微如实回答：“我想进入玄牝之门，回到过去，借用还没有被毁掉的返魂香。”
“不可。”那道声音拒绝得很干脆，“奸邪嗜杀之辈，不得进入玄牝之门，回溯时光。”
郑青予闻言挺直了腰，端视泰山府君的神像：“我虽是魔族，但也分善恶，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的人。”
泰山府君仿若没听到郑青予的话，只对师白微说道：“你一定要进玄牝之门？”
“是，”师白微声音很轻，“借到返魂香就回来。”
“借？”
“会还。”
“你上前来。”泰山府君吩咐。
师白微走近神像，突然间一道金光闪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意识便坠入到一片黑暗的空间。
辽远的声音从师白微头顶上方响起：“北海龙君，你违背天界律令，水淹北方七城，致使数万人丧生，此罪可认？”
“认。”师白微怔忪片刻，回答。
“当年判你穿骨之刑，可有异议？”
“没有。”
话音刚落，无数条铁锁从天而降，刺穿他的身体。因为太过疼痛，人形根本无法维持，被迫显出龙的真身。
这是和天帝少女一样的刑法。
泰山府君重现了四百年前的场景。
四百年前，师白微确实淹毁了北方沿海的七座城，被罚陨铁穿骨。三千两百条铁链，将他束缚在北海海渊。
海渊深处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任何生命。满身神骨皆被刺穿的疼痛伴随着黑暗与寒冷，日复一日。
师白微那时被铁链钉在岩壁上，稍微动弹就会感受到撕裂般的疼。
有时，师白微会变幻出漂亮的景色来给自己瞧，看看四季的花花草草。有时，他也会唱歌给自己听。清越的龙吟一声一声，散在空空的黑暗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岩壁的缝隙中长出了棵小褐藻。师白微给它取了名字，叫做小花。
小花是唯一能陪他说话的“朋友”。
但海渊太冷，它只活了十七天。
师白微的刑期远不止百年，只是得了天帝特赦，这才从海渊出来。
他出来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杀了魔尊玄苍。
而泰山府君是司掌律令的神，历经万年，最为古老。若他坚持原判，那纸特赦也等同无用。
师白微想到此，顾不得被刺穿神骨的疼痛，稍稍抬起头，说道：“是我犯下罪孽在先，府君要罚，我毫无异议。只是玄苍复生在即，我不能让他出北海。还有，还有......”
还有花匠。
师白微想起刚遇到郑青予的时候，他变成一条小蛇，藏在他的袖子里。花匠那会儿也没个正经活干，搞了一只小推车，每日里推着花，到街上去卖。
魔族人很少会买只有观赏性质的灵植，花匠根本赚不到钱。他也不恼，收摊前都会对袖子里的师白微笑着说一句：
“阿白，我们回家吧。”
他当时眼睛还坏着，看不到人，只闻到花香。
花香袅袅余余，竟让师白微生出想留在花匠身边的私心。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花匠，就算要被重新关入海渊，也应当去见花匠最后一面。
师白微向泰山府君说：“等我阻止了玄苍，处理好魔界的事情，就会回来。”
“不必。”泰山府君的声音回荡在师白微耳边，同时，不远处传来那位天魔的呼唤：“你怎么了？”
师白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荒废的府君庙中。泰山府君的神像正凝视着他，仿佛能洞察世事的双眼中，透露着一丝怜悯。
“方才只是试探，我必须保证进入玄牝之门的人没有恶念。”
泰山府君说，“玄牝之门就在这间大殿，稍后我会你们打开入口。为了不影响未来，你们在过去修为会被压制，且只能用三次灵力，拿到返魂香之后就会回来。”
“有劳府君。”郑青予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泰山府君能同意他们进入玄牝之门，总归是一件好事情。
他环顾四周，入目皆是破败景象，忍不住说，“府君，等我借到返魂香回来，就把这里修缮一番。”
“不用了。”泰山府君回答，“我这间庙，本是凡人为祈愿建造的。他们的愿望，多为天灾疾病，或生活不如意。这里曾热闹过一阵，等后来百姓日子过得好了，来祈愿的人随之变少，也就荒废下来。”
“无需拜神的年代，就这样吧，也很好。”
泰山府君看向郑青予，“你在洞庭之畔修行千年，仙姿聪颖，秉性纯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郑青予时刻不忘自己是个奸细，他提防北海龙君，生怕老泰山给自己漏了身份：“我已经入了魔道。”
泰山府君笑而不语。
忽然风起，神像后的墙壁泛起金色的光芒。早已斑驳褪色的壁画重新焕发出色彩，松柏青翠，白鹤振翼。
画中有一扇朱红的门，正缓缓开启。
“去吧，去找你们需要的东西。走入玄牝之门时，心中一定要念着想回到的时间。”泰山府君叮嘱，“不可改变历史，切记。”
“规矩我懂。”郑青予尽量表现得像个霸道魔头，先一步来到壁画前，向它伸出手。
金色的光芒瞬间在他眼前炸开，他默念想要回到的时间，再回过神，已身在一片竹林。
竹林深处有一个青衫少女的身影，郑青予认得她，名字叫茯菟。
这时候的她，还不是僵硬的木偶。
“你认识那姑娘？”师白微看向郑青予。
“有过一面之缘。”事已至此，郑青予也不好隐瞒，“她叫茯菟，拜托我们来找返魂香，救她的师兄。”
师白微有些疑惑：“你上次告诉我，是一只小妖怪要返魂香救心上人？”
郑青予知他是故意这样问：“你真的信吗？”
师白微很认真地一点头：“如假包换，你说过的。”
他声音温柔，郑青予却听出一股子阴阳怪气，忍不住说：“北海龙君很喜欢吃鱼吧，这么会挑刺。”
“还行，一般爱吃。”师白微视线落在茯菟身上，“以我们现在的灵力，还进不了冥界。天帝少女说有个修仙之人会盗取返魂香，我们不如等他出现。这位姑娘也是仙门弟子，没准会有线索，不如先跟在她身边。”
“怎么跟？”
“你看她腰间悬挂了两个纸偶，那是她的‘箓’，只供她驱使的灵体，有些地方将其称呼为式神。我们附身上去，就能跟着她了。”
郑青予瞧了一眼茯菟的腰间，确实有两个巴掌大的小纸偶，一个穿着粉色衣裙，一个穿着蓝色长衫，是童男童女的模样。
“粉色娇嫩，不太适合我。”师白微喟叹一声，瞬间化成一阵风，附在那个蓝衫男孩身上。
“你这......！”郑青予眼见茯菟就要离开竹林，他咬咬牙，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心一横附身到那个粉裙子小女孩身上。
他听到北海龙君的笑声，温温和和的：“你来啦。”
郑青予不想说话。
粉色衣裙的纸人女孩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