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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庸脂俗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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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娆来不及惊呼,临倒下来时,她眨巴眼睛向萧明成求助。
可萧明成明晃晃扭过了头。
黄娆失了重心,沉沉摔下,全身都疼。
“太子殿下,你怎么一点儿风度都没有,这时候不是该你做英雄,我做美女吗?”
黄娆怒了,好歹刚刚饮酒时她帮了他,不谈感恩,礼尚往来总是可以的!
萧明成目光从她身上挪向朝他俩而来的,二皇子萧承宪。
“孤向来不懂怜香惜玉,与孤何干?”
“你!”黄娆没注意到萧承宪,只顾着对萧明成道:“我要让我哥哥打你!”
萧明成拂袖而去,“来一个,打一个!”
黄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底,心道果真无情最是帝王家!她要与这白眼儿狼誓不两立!
她捡起地上的狗尾巴草,恨恨地向他扔去,“老东西!”
狗尾巴草没有领会到她的愤怒,轻飘飘回落到她脚下。
一只白胖的手伸到她面前,“来,我扶你!”
晦暗里的人起身,黄娆抬头看,这才看到了二皇子萧承宪。
“谢二皇子抬爱,臣女不敢!”黄娆迅速起身,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黑夜里,萧承宪讪讪地收回手,目光紧随她而去。
不远处,萧明成故意放慢了脚步,不自觉扬起嘴角,脸上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孩儿和摄政王府很好,只是他不想将他们拉下水。
他们帮他,他装作没心没肺,理所应当,其他人会骂他,但不会过分迁怒摄政王府。这些,小孩儿怕是以后才会懂。
但,他不扶她,她恼怒。萧承宪扶她,她拒绝!
萧明成开心,小孩儿有眼光,不错!
这一高兴,又连连多喝了几杯!
——
萧明成回宫第二日,宣帝点头应允,陈妃开始张罗着给他纳太子妃。
京中勋贵人家的适龄女子,皆要入宫应选。
黄娆暗自庆幸,她年十四,还未及笄,不适龄!
选妃这日,陈妃特邀了周慕母亲花夫人与黄娆母亲一同进宫,说是周慕与摄政王府嫡长子黄一都还没娶亲,一道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
周黄两府明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黄娆与母亲到东宫时,萧明成正在选妃。
“双手伸直,膝盖不能打弯,直挺挺往前跳,不能停下,不能喧哗,太子爷正看着呢!”
周慕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地传达着萧明成的意思。
“殿下,再这么跳下去,姐妹们都快臭了,待会儿会熏着殿下的!”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受封者可以随孤洗花浴!”萧明成咬着青李子道。
这几年,他很喜欢吃酸的东西,酸多了就不指望甜了!
“听说东宫的青花池水最是能养容美颜,太子从不让外人去洗浴,这简直是天大的恩宠了!”
“是啊,要是能与太子殿下一同沐浴,跳折了腿也是愿意的!”
京中贵女向来以端庄自居,可这会儿在萧明成的诱惑下,什么自持,统统抛到脑后。
萧明成的轻浮,如撩水蜻蜓,激起一潭春水。
黄娆抬眼看去,只见贵女们双手朝前伸直,双腿紧绷,正听着周慕的指示,一步一步往前跳,大汗淋漓,妆容不整,鬓发横斜。
黄娆暗暗替贵女们不值,被人这样轻视作践,纵是有泼天富贵,这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太子萧明成,万花丛中过,定是会失身!
这样的男人,纵是有好看的皮囊,可要了有何用?
“孤欲求高,夜里喜欢往死里折腾人,各种姿势轮流来过,所以孤的太子妃,必须体力好,能陪孤玩!”
萧明成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剑眉入梢,慵懒开腔。额前纯白暗花抹额,更显无情薄凉。
黄娆暗自想着,以后嫁谁都不能嫁给他萧明成!
他就是个风流花哨不靠谱的老白眼儿狼!
“哎呀!”陈国公府的嫡女陈佳禾突然一声惊呼。
黄娆寻声看去,宫墙上不知从哪里突然跳出了一只黑猫,大概是受了刺激,竟生扑到了陈佳禾脸上。
陈佳禾甩开猫,黑猫被吓,四处逃窜,贵女们尖叫,一团混乱,场面立马失控。
慌乱中也不知是谁撞了谁,很快一磕二,二绊三,最终摔倒了一大半,哭爹喊娘的声音立时传来。
贵女们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若是这时出了事儿?
萧明成恶名在外,所有人不会信他,只会说是他有意的!
他在朝中本就势单力薄,这场选妃,是陈妃为了他好特地求了皇上给他备着的。若是出了事,纵是他无辜,怕都会是不得不咽下!
再扣一顶他有意轻贱贵女的帽子,以后谁还会嫁给他?
很快,一道影子从她眼前闪过。
黑猫被打落地,躺在地上不停哀嚎。它身下一地碎玉,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格外刺眼。
黄娆抬头仰视,目光落在萧明成青筋微暴的手背上。
黄娆的心渐渐落地,她想幸好这萧明成不糊涂,没有完全袖手旁观。可她的心还没落稳,便又听他开了腔。
“真是可惜,白费了一块好玉!”萧明成懒懒道。
“太子爷……”陈佳禾满眼噙泪,娇滴滴含嗔带怨,脸颊上被猫抓伤的那条伤口正滴着血。
萧明成拉过黄娆,不许她看陈佳禾。
黄娆心下微动,他还记着她晕血。
“好惨!”萧明成步子悠闲懒散,细看一眼陈佳禾,面带遗憾。
“殿下,人家这都是因为你!”陈佳禾含情脉脉。
“真是孤的罪过!”萧明成迫近,将手里的折扇转了个圈,直抵她下巴,“那你想怎么办?要我亲你?抱你?亦或是肌肤之亲,再赏你个孩子?”
“太子殿下!”陈佳禾低垂着头,紧贴他胸口,软绵绵道:“怎么都行!”
这露骨的对话,黄娆想,萧明成敢说,这陈佳禾也敢接?
“可是你脸上的伤,孤觉着恶心,亲不下去,怎么办?”萧明成一把收回折扇,将它扔给一旁的太监,“赏你了!”
小太监欢天喜地。
黄娆心底一咯噔,浑身警醒,她差点儿忘了活阎王就是活阎王。好得不明显,怀得很是彻底,习惯心狠手辣!
“太子殿下,您欺人太甚!”陈佳禾哭诉道。
“陈妃许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这样来害孤,可惜孤没那么傻!”萧明成嘴角微抬,带着浓浓笑意。
“您好狠的心啊!我因选秀受了伤,您却要将责任推给陈妃娘娘。”陈佳禾泣不成声。
“行,不承认也罢!你毁了容,孤定是不会要你了!你去和陈妃说罢!说孤坏极了,待你们极差,以后不要再费心思做孤的女人了!”
萧明成强硬相对。
宫中斗争复杂,好坏难分,活阎王的心思更是不好揣摩。他是嬉笑怒骂肆意,打人杀人不眨眼的阎王,他怎么可能对她有善意?
黄娆搓了搓脸,暗想以后见他定要时刻保持清醒。
她默默庆幸自己可以躲了选妃这一劫,她低低自言自语一句,“阿弥陀佛!”
“小孩儿?”萧明成耳垂动了动,转身,手心落到了她额尖儿上。
一阵风拂过,淡淡的梅花香从他袖笼里传来,他手心冰凉。
像极了五年前初遇时,他帮她上药的手。
萧明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妖媚的笑意,“依孤看,这里尽是些庸脂俗粉,谁都不及小孩儿好看。既如此,孤带你同洗花浴,娶了你,我们做一对鸳鸯可好?”
萧明成调戏了她,甩开衣袖,大笑着转身离去!
娶她?
黄娆微微打愣,待他走远这才想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呸!
他以后必定是后宫佳丽三千,她才不会嫁给他呢!
黄娆憋着口恨意,轻啐一口,狗屁太子爷!以前送他平安符的小情意一笔勾销,从此以后是路人!
她才不会稀罕他!
——
一场选妃,最终不欢而散。
陈佳禾哭哭啼啼跑进了嘉熙宫,众贵女们也是心有余悸,眼睁睁看着萧明成扬长而去。
不甘沮丧,又无可奈何。
黄娆与母亲随着贵女们折进嘉熹宫,远远地便听到了陈佳禾的哭诉声。
陈妃深深叹了口气,提袖擦了擦眼角,“是本宫疏忽,都是本宫的错!这事儿不怪明成,他只是向来随性惯了,本宫代他向大家道歉!”
陈佳禾哭得梨花带雨,太医脚不沾地,飞速赶到。
嘉熹宫内阴云密布,就连透明鱼缸内的金鱼都躲在莲花下不动了。
“陈姑娘的伤,怕是难好了,终归要留疤的!”许久,太医道。
女儿家的容颜何其重要!众女眷们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最终静国公夫人挑了个头。
“娘娘,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罢了!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就是对您不满,有意拿佳禾出气的!”静国公夫人道。
“这……”陈妃转身背对众人掩面哭泣,“本宫心底待太子如亲儿,可太子视本宫为仇人!”
“若是太子殿下不给陈姑娘一个交代,我们就闹到皇上面前!”静国公夫人又道。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今天我家受辱,明天说不定就是其他姑娘受屈。所以,太子若是不给个说法,以后谁还敢将女儿嫁到东宫去!”陈国公夫人拍案而起。
“是了,京中但凡有名头的姑娘基本上都出自我们在座的府里,大不了以后我们罢选!让太子孤家寡人去!”
一众女眷连声道。
陈国公夫人又道:“太子从不将娘娘放在眼里,娘娘却待我们恩重如山,这事儿娘娘不便插手,我们去闹!”
陈妃听着,终于平缓了情绪,眼角含泪,带着点儿歉疚地看了看众人,哽咽道:“对不住大家,是本宫无能,让你们的女儿受委屈了!”
“不关娘娘的事儿,太子殿下就是有意的,他就是有意要打娘娘的脸面。要让咱们离心,咱们可不能上当了!”女眷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陈妃面带愧疚,“太子还小,这事儿还是原谅他罢!”
“东宫传言,太子纵欲无度,回来这才一两天,便将宫里稍微有点儿姿色的宫女儿沾染了个遍,一夜竟要十七八个小宫女轮流伺候,这样的男子我们的女儿不嫁也罢!”静国公夫人道。
黄娆喷了一口茶,真这样,他萧明成岂不是要累得两眼冒金花,累死在床榻上?
微风拂过,门帘略略扇动,黄娆目光掠过门帘。
得,夜御十七八宫女的狂徒,正无视守门宫女的阻拦,大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