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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合欢宫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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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陈国公大获全胜。
陈国公班师回朝,太子自请留守边塞。
宣帝震怒,二十四道圣旨连下两年。
太子固执,始终不归。
京中人都道,太子自己作死,荒废了大好前程。
此后五年,太子在京中的痕迹消失殆尽。
二皇子萧承宪的呼声,芝麻开花,节节高。
黄娆的日子,逗猫玩狗,上树下水,欢天喜地。
直到,父亲黄鲲鹏面色铁青回府。
宣帝突发疾病,批折子批到大半夜,起身准备休息时,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上,不省人事。
宫中圣旨发往边塞,急宣太子回宫。
萧太子嚣张跋扈爱杀人,边塞天高皇帝远,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杀人威名远扬。
人还没进京,一根白骨便送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众太医默默擦了把汗,日夜守候,终于在他从边塞赶回来之前,成功地救醒了宣帝。
——
空置了五年的兆德宫,终于有了人气。
华灯初上,满目珍馐,丝竹管弦,红衣曼舞。
黄娆时隔五年重新进宫赴宴,这一次是为了给太子接风洗尘。
宣帝有言,所有京中勋贵,不得推脱。
大病初醒,还没恢复元气的宣帝强撑着精神靠在软榻上。萧明成在他下手位置坐着。
黄娆与七位哥哥进去,引来目光无数。黄鲲鹏向来低调,鲜少将府中男孩儿一齐带出。黄娆养在深闺,能见到她的人更少。
黄娆随父亲哥哥们行礼,一抬头与萧明成目光相对!
五年一过,白衣换玄装。
凌厉跋扈之气更甚从前,许是边塞风霜重的原因,黄娆觉着他连眉眼间都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得!稚嫩的活阎王经过边塞洗礼,现在是真真正正的鬼见愁了!
萧明成看到她,隔着众人对她微微一笑。
黄娆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的笑杀气太重,她有点儿受不住,立马垂眸,不再看他。
她感觉,那道透着寒气的目光,似乎始终若有似无地在她身上回来打转。
黄娆摸了摸她藏在袖笼里的凤佩,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他。
“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妃一贯做派。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进殿便脚步飞快地往萧明成而去,身后跟着二皇子萧承宪。
陈妃就是喜欢这样,故意来迟,高调迎人,将自己摆得高高地。
“大哥!”萧承宪很是欣喜,上前想给萧明成一个拥抱。
萧明成举起杯酒避开陈妃的热情,也阻止了萧承宪的亲近。
“大哥?”萧承宪明显的失落。
“来晚了,罚酒!”萧明成挑了挑眉,无视陈妃笑脸。
棱角分明,锐气不减!
“五年没见大哥,今儿陪大哥一醉方休!”萧承宪爽朗地接过他手中的酒杯。
“太子的酒量好似比先前好了不少呢!”陈妃挨着宣帝坐下,笑晏晏从宣帝手中夺下酒杯,娇言软语,“皇上身子刚刚好一些,又不听太医们的话了,饮酒伤身!”
宣帝摆摆手,“给太子接风洗尘,朕陪饮几杯无妨!”
“皇上!”陈妃娇嗲道,“你忘了前两日不能喘气的苦了?你忘了,臣妾可没忘,臣妾心疼!”
陈妃一语说罢,立即红了眼眶!
下面坐着的大臣及女眷们,默默地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这几年陈妃独宠后宫,权势更甚以往。她不许,除非皇帝开口,余下人谁敢擅自做主?
饮酒是萧明成挑起的头儿,原本应该热闹的场面立时蒙了乌云。
一边是久不得宠,势单力薄的太子。
一边是圣眷正浓,权势滔天的二皇子及其母妃。
这酒喝还是不喝?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大哥,饮酒确实不妥?我们改陪父皇以茶代酒好不好?”
二皇子萧承宪放下酒杯,面色诚恳,相较之下倒显得萧明成无礼霸道。
众人目光挪到萧明成脸上。
黄娆有些心烦,她就知道进宫准没有好事儿!她看出来了,今儿这一出就是陈妃摆明了要给太子下马威。
陈妃之心,路人皆知!
不就是想证明,五年已过,物是人非!今儿这宫里,她陈妃也说了算吗?
她说喝,众人就得陪她喝!
她说不喝,其他人就休想动手!
黄娆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她想了想,迷离着眼睛,举起酒杯,咕噜噜几大口。
“父亲,这桃花酿是什么做的啊?好甜啊!”黄娆砸吧砸吧嘴巴,意犹未尽。
这时出头?众人皆惊,都道摄政王府嫡女黄娆,怕是疯了!
甜辣滋味儿从喉咙口涌过,真心不好受!黄娆想骂人,这个陈妃就是存心的。夜宴是她一手筹备的,不让喝酒,那她准备了干嘛的?
心思多的人,可恶!
“小孩儿喝酒做什么?小心待会儿喝多了头疼!酒瓶里还有没有?”萧明成撇开萧承宪,迈开几步到了黄娆面前。
“来,碰!”黄娆起身,装出喝醉了的模样,歪歪扭扭与他对酒。
陈妃目光扫过,冷冽如北风。
黄娆举杯,明艳艳一笑,挡了回去。
她陈妃气焰高,但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小孩儿,你长高了不少!”萧明成抬手将她身高与他比了比,“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喝酒呢?”
萧明成说罢,抢过她酒瓶,一下子干了个底朝天!
黄娆瞧见,他的喉结接连着翻滚了好几下。
呃……喉结骨,很漂亮!
“皇上身子未痊愈,确实不宜饮酒,但我等在座的大多是武人出身,没点酒确实没有意思。”沉默许久的黄鲲鹏起身,恭敬行礼,又道:“臣倚老卖老,斗胆求了皇上的酒,替皇上陪太子可好?”
“摄政王……”
陈妃刚想训斥,宣帝抬手将她拉住,着人将自己面前的酒送到黄鲲鹏面前。
黄鲲鹏举杯,“太子年纪轻轻,五年驻守边塞辛苦!臣佩服!”
黄家七兄弟见父亲如此,也跟着纷纷起身,随着黄鲲鹏将杯中之酒一口气解决。
“感谢殿下在军中照顾我儿,臣也干了!”周慕父亲周守慎也起身,与太子同饮。
陈妃眉眼里闪过一丝敌意,周守慎与黄鲲鹏笑吟吟,当作未见。
萧明成心底有些不动声色的暖意,他抬眼看了看黄娆,大手掌从她额头抚过,“小孩儿,女大十八变,果然是越变越好看了!”
黄娆头懵,腿脚有点站不稳,她被他摸头摸得很不舒服,身子后仰想要将他的手推开。
“嘶!”黄娆抬头,只觉头皮儿被扯得生疼,再去看他的手,风沙磨砺,他的手面上全是老茧。
萧明成也感觉到了,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老茧竟然刮到了小孩儿的头发丝儿。
“这个人,就喜欢绞人头发,你这个大坏蛋,白眼儿狼!”黄娆脑子懵懵的很想睡觉。
萧明成看她两颊飞红,知她醉了,嘴角微微扬起。
小孩儿比以前更有趣儿了!
另一边,陈妃暗暗地在桌下握紧了拳头。
——
满墙宫灯,酒过三巡。
黄娆有些迷糊,与白氏说了声出来吹风醒脑。初夏的夜晚,虫鸣蛙叫,很是清爽。
黄娆寻了处露台坐下,塘里荷花开得正艳,带来阵阵花香。
“真无趣!”黄娆脑袋有些疼,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儿扔到池塘里。
一对儿正歇息的鸳鸯被惊起。
“好端端的扰了人家的好梦,你说你可不可恶!”轻笑声在身后响起,这样轻浮的语调,纵是隔了五年,黄娆也依旧熟悉。
“我猜……”黄娆眉眼弯弯,别看她刚刚是个女英雄,可其实她有点儿怕萧明成。
“猜什么?”萧明成笑着在她身边坐下。
玄色衣衫与夜色融为一体,双手枕头,身子后仰,竟在露台上躺下了。
这个人坐立行走都不按规矩。
黄娆盯着他看一眼,又迅速地扭过头盯着荷叶儿发呆,“它们藏得那样深,应该是对野鸳鸯,所以打散了更好!”
萧明成扔给她一根狗尾巴草,“小孩儿,你如此口无遮拦,以后谁还敢娶你?”
“我不需要嫁人!我有父亲和哥哥就够了!”黄娆盘弄着手里帕子道,她想躲他,却发现这里是池塘,她无处可躲。
“小孩儿,你还怕孤?”萧明成侧身看她。
弯月挂在树梢,疏影横斜,水中游鱼你追我赶。
“不怕!”黄娆抬起头,倔强的回答。
“是啊,毕竟你有七个哥哥可以与我打架!”萧明成爽朗大笑。
黄娆发现,这样放声大笑的他,好像有一点点不同了,暴戾之中又带了几分爽朗。
“小孩儿,谢谢你给孤解围,但孤不在意和陈妃争锋相对。”萧明成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角,漫不经心道。
说起陈妃,黄娆想起了他临上战场前给她的凤佩,她连忙从脖子上取下,伸手送到他面前,“殿下顺利回朝,这玉佩正好物归原主!”
萧明成看着玉佩,并不伸手来接。
“你送给孤的平安符,孤可还不了,它坏了不知道被孤扔到哪里去了!这玉佩权当是赔偿了!”萧明成随意道。
“平安符坏了不要紧,只要人回来就好!”黄娆的手还伸在他面前。
“小孩儿这话是担心过孤?”萧明成似乎心情极好,脸上笑容不断。
“才没有!”话说间黄娆垂了眸。
“小孩子家家,说谎可不好!”萧明成大笑着起身,一把将她提起,抬手帮她将玉佩重新在脖子底戴好。
夜风轻盈,两只小鸳鸯跳到了荷叶上,正亲亲我我。
他身上酒气逼人,像他人一样的霸道。黄娆不想与他过近,抬脚想跑。
可一出脚,却踩到了一根小木棍儿上,身子后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