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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意中人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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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成脚步轻快,人狠话少,守门宫女刚想阻拦,却被他用扇子轻点了下额头,动作轻佻。
小宫女被调戏,傻愣愣盯着他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周慕紧跟其后,随手赏了小宫女一块碎银。
一个造孽,一个善后。
“太子还是孩子心性,我劝了他几次,可我的话他是一丁点儿都听不进去。”陈妃叹口气,将眼角的泪珠子擦干净。
“娘娘着实辛苦了!这么些年娘娘的忍气吞声,我们可都是看在眼底的。”静安王夫人附和道。
“是啊!娘娘对太子殿下真是没话说的,纵是兆皇后在世时,殿下的宫殿也没像现在这样富丽堂皇过!但凡娘娘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就是送东宫。说到这儿,二皇子倒着实委屈了呢!”陈国公夫人又道。
“罢了!孩子们不懂事儿,说到底还是长辈的错!”陈妃哽咽着继续道,“今儿个真的委屈佳禾了!”
“娘娘!”陈佳禾哭得更厉害了!
“哼!”冷冷一声,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屑。人未到,剑鞘先从帘子外探进。
屋内众人俱惊,立马闭了嘴巴。
紧接着活阎王萧明成一脸淡然,跨进屋子,自带寒气。
周慕收回剑鞘,持剑立于门外。
“今儿孤掉了一根头发!孤觉着有贱人要害孤!”萧明成眼睛不眨,直接在陈妃身侧坐下。
这世上有件可怕的事情,叫活阎王装无辜!
黄娆嘴里含了颗甜蜜饯儿,紧紧盯着萧明成看一眼,听了他的话,差点儿笑岔。
屋内众人从惊慌中回神,起身行礼,萧明成大手一甩,冷冰冰不着温度,“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孤不要!”
“孤有一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想要来请教陈妃娘娘!”萧明成言语淡淡。
“什么问题?”陈妃递给他一颗甜蜜饯儿。俨然一个温和的母亲。
萧明成目光挪开,视而不见。
陈妃讪讪地收回手,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悲伤。
众人敢怒不敢言。
黄娆坐直了身子,连甜蜜饯儿也不想吃了,眼耳全在萧明成身上。
她发现,他好得不明显,坏却坏得天下皆知!
“娘娘不是父皇的正妻,凭什么能代替父皇?还有,孤造的孽,自当是孤来致歉,您又不是我母亲,您何德何能可以代替孤?”
萧明成眉目冷冽成霜,说出去的话,字字打人脸。
“我最讨厌自己给自已贴金的女人!”萧明成又道,折扇在他手里转成了花儿。
屋外春风和煦,屋内数九寒冬。
女眷们大气不敢出,太子殿下的打骂说来就来,从不分时间地点,她们多少有些畏惧。
陈妃忍了泪,伸手去扯萧明成衣袖,“兆皇后是光辉明月,本宫连给她提靴都不配,等本宫下去见她时,本宫自会听她发落。太子别生气了,陈姑娘因选秀受伤,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因我受伤?”萧青成冷笑,一把挣脱陈妃的手,“您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与您一样傻了吧?”
陈妃体娇,被他甩倒,嘴角磕破,出了一点血。
“太子!”陈国公夫人犹豫许久,终于起身,“民妇粗鄙,没读什么书,但尊长还是懂的!殿下饱读圣贤书,这个道理应该比民妇更清楚!”
陈妃以帕拭泪。
“既知道自己粗鄙,还要开什么口!不自量力!”萧明成起身,双手披于身后,缓缓踱步迫近陈国公夫人。
陈国公夫人被他气势所逼,后退两步。
“蠢笨毒妇,拖自己女儿下水,真舍得!孤喜欢女人,但孤不至于饥不择食!”
陈国公夫人被骂,怒目直瞪萧明成,“青天白日,太子怎么能这么倒打一耙,血口喷人?”
“我冤枉你了?”萧明成大笑,“真是一出好算盘,给我选妃,安排这一出,逼孤娶你们的人,但是你们做梦!”
“太子你在说什么?”陈妃站不稳,瞪大了眼睛盯着萧明成。
“可惜你打错了算盘!孤鄙夷陈国公为人,五年前在边塞陈国公搞不死孤,现在你们同样不能!”
“太子欺人太甚,栽赃陷害,羞辱我夫,若是我府以满门之力拒不受辱,怎么殿下还要屠我满门?”陈国公夫人又道。
黄娆端正了坐姿,暗叹一句,没想到五年前出征,竟然还有陈国公这一出!
“太子,你不能这样,在座的每一位夫人的夫婿都是朝中重臣,你的太子妃从她们的女儿中选,以后太子妃依靠娘家势力,还能在前朝帮你一把啊!”陈妃语调温柔道。
萧明成睨她一眼,嘴角不屑,“孤还不至于要靠女人上位!”
“行,今儿太子拒不接纳我儿,我们也可以去皇上面前求个公平!看以后谁敢将女儿嫁给您!”
黄娆手里茶盏不小心侧了一下,紧接着低低抽泣了起来。
声音由小渐大,慢慢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缓缓起身,站到萧明成面前,深呼吸,抬手狠狠地捶他一拳。
萧明成有点儿意外,目光闪过一丝疑惑,“小孩儿你?”
“你这个人,还有没有担当!你太坏了!”黄娆听他开口,“哇”一声哭出来,紧接着用双手捶他。
“你许诺要娶我,整天甜言蜜语哄我,怎么又要开始选妃了?你不要她们,直接和陈娘娘说你已经心有所属就好了,我也不可能让你成为孤家寡人的,你不说,是不是要另娶其他人?”
黄娆泣不成声,满脸幽怨地看着萧明成。
萧明成盯着她看一眼。这个小孩儿呀,一边怕着他,一边又心疼他!
有点儿意思!
“孤错了,孤不应该伤你的心!可是总有女人要害孤,孤害怕呀!她陈妃的势力多大,淫威之下,孤不得不服!”萧明成很快接上黄娆的话。
黄娆忍住笑。
“可是,只要你够强硬,一心一意对我。我也定不会负你,必和你多子多福,白头偕老。”黄娆挽住他胳膊,挂在他身上撒娇。
“那些胭脂俗粉哪里比得上我的小娆娆,你放心,孤安安心心等小娆娆长大,做孤的太子妃!”萧明成哈哈大笑。
“死相,这还差不多!”黄娆在他胸口拧一把。
萧明成目光迷离,小孩儿如此帮他,不让其他人踩他脸面,甚至不顾自己以后声誉。
这份人情,他收了!
“作孽啊!”白氏一声痛呼,晕了过去。
“母亲!”黄娆扯过周慕母亲见娇夫人,“我母亲的眩晕症又犯了,您快帮我送她回府,府里有药!”
黄娆偷偷拧了拧见娇夫人,花见娇是何等聪明之人,立马明白了!
“娘娘,人命关天,臣妇先行告退!”
见娇夫人迫不及待与黄娆和萧明成带了白氏出去,临出门还在戏中,“今儿气晕了你母亲,你父亲最疼你母亲的,看回去他怎么收拾你!”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父亲不会是那黑心人,做这种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儿!”黄娆委屈兮兮。
一股暖流从萧明成心底趟过,五年了,这样的暖意屈指可数。可这么少的,竟全是小孩儿给的!
小孩儿的人情,他欠下了!
嘉熹宫,陈妃摆的大戏凌乱收场。陈妃气鼓鼓地坐在软榻上,陈国公夫人后悔连连。
——
出了嘉熹宫,萧明成派来太子轿撵。
黄娆本想上轿与她们一同回去,却被萧明成一把从车上拉了下来,美名其曰,她太胖,轿子吃不住她们三人的重量。
黄娆心底恨恨!抬脚想去踢他。
萧明成眼疾手快,果断闪开,牵着她的手道,“天气晴好,最宜谈情说爱!”
“登徒浪子,不许轻浮!”黄娆想要挣脱他,可一抬头,目光却落到了他喉结上。
像广袤平原上的小山丘,黄娆突然起了歪念头,想要去摸一摸。
可是,见着他寡淡的脸,所有兴趣便顿时烟消云散。
“民女要回家,请太子殿下不要挡道!”黄娆眉眼弯弯,一脸气不顺。
都说好狗不挡道,小孩儿这是变着法子嘲讽他呢!
“来!”萧明成抬起她的手,塞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到她手心。
“什么东西?”黄娆摊开手心,浅粉色的纸包里露出雪白色的糖丝儿,竟是一颗龙须酥糖。
“狗粮!”萧明成转身,嘴角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笑。
周慕看到了,扯了扯嘴角。萧明成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欠不得任何人情,受了必须要还。可他自己不知道,他还得有多蹩脚!
“你骂我是小狗?”黄娆什么时候受到这种气过,一抬手掰过桃花枝儿抽上了他屁股。
萧明成僵住。
周慕抬头看天,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黄娆还想再抽,却见眼前广袖掠过,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小孩儿,你调戏我?”萧明成半俯着身子,带了点坏笑的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放了我!”黄娆从没和男子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心不断往上提,目光躲闪,不经意间瞧见了他下嘴皮里藏着的一颗痣。
她怔住。
算命先生说,她的意中人与她一样,都是下嘴皮子有痣,都会吃!
黄娆傻愣愣看着他,像是看着自己的意中人!
“怎么?被孤的好色/相迷住了?”萧明成眉眼上扬,嘴角带笑,从她手里轻飘飘取过桃花枝,在她头顶轻轻一敲。
枝头上的桃花儿纷纷扬扬,落在了她发梢、肩头、脚面上。
周慕灵机一动,一脚踢起一块小石子儿。
树枝摇曳,落了一场桃花雨。
黄娆手握着甜甜的龙须酥,眼前粉色飘摇,她闻到了桃花的味道。
“怎么你想要孤砍秃着桃树?”萧明成扔掉树枝,飞身跃上枝头,懒散地在树枝间找了个稳妥的地方,狠狠地跺了一脚。
周慕没有得到桃花,得了一身的桃树叶儿。
——“今儿你做得不错!这些银子拿着,赶紧从这御花园后墙出去,那儿有个狗洞,你钻足够!”
——“那我的家人呢?”
——“她们在西城门外五里地的地方等你!”
黄娆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间又是一紧,刚想惊呼就被封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被萧明成劫到了树上,周慕也很快没了身影。
桃枝儿茂密,黑色衣衫将她娇小的身子罩住。他身上散着淡淡的龙檀香,她双手紧贴着他,手心下是他跳动的心口。
透过他的胳膊,她看到了两个悄悄说话的人。他抬眼看他,在他眼底看到了怒气。
黄娆感觉,他又要发作了!
她也伸出一根手指拦在他没有温度的唇上,示意他别发火。
他却毫不客气地张口,咬住了她指头!
黄娆心想,果真是个老白眼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