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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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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书店的门一开,江一夏就像子弹一样冲了进去。老板哎哎叫了几声,发现不是找错厕所的内急人士,而是来了好几次的熟客之后,也就作罢了。
尽管这熟客是只铁公鸡。
这两者之间好像不太平衡,但今天还有好多笔记要整理,他没有功夫玩文字游戏,也就没再去看监控上的屏幕。
江一夏走到那列书架前,仔细回想当时那本书的状态,不可能被买走,也不可能被别的读者传阅(一般翻几页就丢下了),那么或许就在附近。这次,她耐着性子,一本一本地找,找到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
她大汗淋漓地跑到柜台,迸发着火热光芒的眼神把老板吓得往后一让,尤其看到铁公鸡手里拿着的那本书的题目时,更是露出费解的目光。
书的后面没有标价,而且没有编码,电脑上显示查无结果。
为了及早送走这个怪异的女孩,他报了一个极其合适的价格,心里明白既然没录到电脑上,代表这种册子是附送的,没什么价值。
江一夏揣着这本书,兴匆匆往回走,兜里的手机开始颤抖。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咆哮:“你还好意思喂,打你多少次电话了!不是说好今天去买饮料吗,人呢?”
“啊,我给忘了。”
“……”小丹大吼,“现在赶快滚回来!”
两人选择在江一夏妈妈的小超市买酒水饮料,不但路程近,不用排队,还有专门的小面包车送货。
没一会功夫,两人就买好了清单上的东西,刚要跟着上车,小丹看一眼她浑身透湿的T恤:“你不用回去换衣服吗?”
江一夏拎起来一看,的确不能穿了。
座位上有本破书,小丹扫了一眼,还没看清是什么秘笈,就被江一夏快速抽走了。
“学校见哦!”
换好衣服,时间尚早,她索性先翻来书来摸索一番。前面几章都是驱魔的,画着很多符咒,她看不懂咒语,但上面的程序还是清楚的。虽然偶尔夹杂着一些生僻的字词,想想应该是专业术语之类的,提到了公鸡血和极阴时辰等等。
她挪过字典,打算先攻克驱魔这道关。如果能把石头中的那只鬼赶出去,再复活董思涵就简单了。
她口中喃喃念着,忽然想到那只鬼或许能听到自己说话,赶紧抿住。
她沉浸在魔道世界中,直到小丹的电话再次打来:“江一夏,你人呢?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搬这些东西吧?”
她用脖子卡着电话,求贤若渴地再看了一页书,才起身去拿公交卡。
等她到学校,小丹早就把那些饮料送到班级里去了。今年学校别处心裁,想到要在原教室举办分别聚餐,官方意思在学习了三年的地方道别,别有意义。
大多数同学对此嗤之以鼻,学习三年已经够受的了好吧,为毛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何况,教室里没空调,虽然请来了做饭师父,但一群人坐在处处留有紧张回忆的教室里大汗淋漓地聚餐,怎么想都憋闷。
江一夏倒没太多意见,要是在不用跟热力抗衡的酒店里,大家的注意力怕都集中在彼此依依不舍上了,她没有牵挂的人,也没人牵挂她,倒时被孤立在别人的结界之外,反而更尴尬。
体育委员一看到她,就招呼她来摆盘。
“这些不是大厨来搞吗?”
体育委员翻个白眼:“人家只管炒菜,这些是告别会时要吃的水果,我刚刚代替你搬了饮料,你该还我个人情了,别嫌麻烦。”
江一夏嘟嘴,论人情,应该他欠自己多吧,每次都是大手一挥“江一夏,过来帮忙。”
体育委员看着她切蜜瓜,想起来一件事:“上回活动室的钥匙是在你这儿吗?我怎么都找不到,最后只好把备用钥匙上交了。”
江一夏不记得她碰过钥匙,就摇了摇头:“没见着,倒是看到一个篮球上有签名。”
体育委员哼哧一笑:“谁的,姚明么?”
江一夏抬头:“你听没听说过有个叫董思涵的人?”
“没有。是新晋球员吗?”没等江一夏失望,他突然脸色一变,“我们学校的?”
江一夏有点不太确定地点点头,发现体育委员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啊?这么好的日子。”
江一夏疑惑:“你认识?”
“不就是高考结束后跳楼的那一个嘛!”
江一夏努力想跟上他的记忆,却死活没有印象。
“记不记得,他在我们高一集训时在大会上演讲了,那时他上高三。”
江一夏恍然,原来是他……
那一年的八月,天气热得人都变了形。军训服不透气,汗水顺着腿杆子哗哗地往下淌,在她感觉就要步前面女孩子的后尘晕倒时,嗡嗡的喇叭声中突然传来清澈的男声。
她踮起脚尖,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站在台子上说话的男生。身旁的人已被烈日烤得失去了八卦的能力,她到开学才从别人的议论中听到那个学长的传言。据说长得很好看,会画画,篮球打得很好,性格还超温和。
但对他的印象也就停留于此,擦肩而过几次,在食堂里遥遥望见过,都是听到身旁的人谈论,她才会后知后觉地想要见一下正面,但印象中似乎没有这种机会。
或许是她本来就是个喜欢低头走路的女孩,或许是没有缘分。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遇见了,他俩之间会不会擦出火花?
“为什么要跳楼啊?”
体育委员丢了一个葡萄放嘴里:“我也是听人说的,因为董思涵的爸爸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学校也不想被这种事影响,所以处理得很低调。据说是谈恋爱被发现了,受不了双方父母的压力才自杀的。那一年他的分数还很高,可惜了。”
江一夏有些不理解:“谈恋爱很正常啊,何况都考完了,应该没什么吧?”
体育委员腮帮子一停,视线转向门口。
江一夏这才注意到教室里的人瞬间都消泯了欢闹的声音,以为是班主任进来了,扭过头看到的却是洪丞跟凌雅。
两个人还亲亲亲热热地挽着手。
“没羞没臊……”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她内心的声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咕哝会在阒静的教室里如此清晰地荡漾开来,而这些平时不怎么关注自己的人,竟都在同一时刻朝她看过来,好像除了她没有人会说出这种话。
毕竟情书事件爆发后,谁都知道班上有一个求而不得的怨女。
凌雅红涨着脸皮,有点想冲过来扇她的意思,走到半道被洪丞拽走了。
留在教室里的江一夏并不好受些,要不是打听董思涵的情况,她都想找借口不来的。现在倒好,事情没办妥,平白增添了洪丞对她的仇恨值。
她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只是觉得这种事被人发现,还闹得满城风雨,的确会感到羞耻啊。
“看到没?即使当事人无所谓,总有你这样的人在背后风言风语,心理脆弱一点的当然受不了啦。”
江一夏眼睛瞪老大:“难道董思涵也……”
体育委员啧啧看着她:“连你这样的光棍都知道谈恋爱不稀奇,又不是七八十年代了,拉拉手亲亲嘴,加上他爸又是法学院的教授,犯不着为这个事弄得鸡飞狗跳的啊,当然是毁了人家女孩的清白啦。”
江一夏目瞪口呆,在体育委员觉察不到的内心深处,那里正在经历一场惊天地震,原本被供在心尖上的雕像碎裂四溅。
手中的刀子落地,差点戳中自己的脚尖,她浑然不觉,脖子迟钝地转向体育委员,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吃惊:“但……即使这样,像洪丞他们,不是仍然好好的?”
“那是人凌雅不介意啊,女方家长早就当洪丞是未来女婿,所以这事不过是个颜色笑话,但董思成泡不一样,据说是强|暴。”
江一夏彻底惊呆了,看上去那么乖巧懂礼的男孩,暗地里行男女之事也就算了,居然还强……
以前那些爱豆的不良历史被曝光时,总有脑残粉迫切地出来洗地,她十分不能理解。但在听到这信息的瞬间,她居然想脱口而出“不对,他不是那样的人”,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说很搞笑。
她了解他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对别人做过什么,以前是无从宽慰,现在是无从辩解。
“他大概也知道是罪,所以虽然事情被压下来了,但心里压力估计不小。填报志愿结束后,他偷偷爬上教学楼的平台上,从上面跳下来了。”
江一夏想起他说过从上面摔落时的感受。
“那个女孩呢,没有死?”
体育委员吃了一惊:“你不是吧?人家清白被毁,虽然十八岁成人了,但对女孩子来说,这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阴影好吧?活着就是痛苦,你还想让她怎么样?”
江一夏被她一连串逼问逼得结巴起来:“我不就……觉得,既然是谈恋爱,这种事……不好界定为□□吧?”
体育委员瞪了她半晌,最终叹口气:“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你真是想谈恋爱想疯了,觉得男朋友怎么对你都不过分是吧?”
江一夏捡起脚边的刀,吓得他往后一退。
“你也是奇怪,被洪丞伤透了吗?为什么总问死人啊?”
江一夏没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