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黛传奇》高山流水888

27、第27章

　　双方结束战斗之后，甄宝玉带领人马回去向张宝成宰相复命，暂且不提。
　　单说“货郎帮”和“救民会”这边，施粥活动遭到破坏，难再继续，灾民只好被遣散，自谋生路，自生自灭。“救民会”遭受重创，元气大伤，短期内难以重振旗鼓；“货郎帮”死伤十几个弟子，损失不算太惨。大家心情都比较沮丧，忍痛清理战场，掩埋尸体。有十几具禁卫军的尸体，大家虽然痛恨，但也忍着气掩埋妥当。等这些善后工作处理完毕，大家开始商议今后的打算，玄静师太要赶着去寻找黛玉及妙音姐妹；“货郎帮”虽损失较小，仍需休整；“救民会”则几乎处在了分崩离析的边缘，三位被抓的会长生死未卜，凶多吉少。靠现在这些人的力量，营救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会员们失去了主心骨，就很难被重新聚合在一起。最后，大家只好无奈的作出一个决议：“救民会”暂时解散，普通会员先各自回去从事自己的老本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秦刚征得八十个幸存的徒弟的同意，领着他们跟师爷和师父回玉华雪山。商议已定，大家约定不久之后再联系，便匆匆分别，各自行事。
　　我们先只说柳湘莲这一路。他们师徒一行人走到半道，空空真人突然问柳湘莲，“徒儿，你说刚才官府领头的哪个官员叫什么名字？”柳湘莲答道：“师父，他叫甄宝玉。”空空真人若有所思的说道：“难怪长得那么像。”柳湘莲不解的问：“师父，你说什么？谁跟谁长的像？”空空真人大笑了两声，然后说道：“这就是这些年来你一直问我的秘密，今天不妨就告诉你吧。”于是，一行人边走边听空空真人讲述，由此勾出了空空真人埋藏于心底、尘封已久的往事，也揭开了当年柳湘莲埋葬尤三姐、削去一头青丝、跟随瘸腿道人出走的故事。
　　沧桑变换，世事轮回，世上的事总是有些惊人的相似。这空空真人年轻时的经历与柳湘莲简直是如出一辙。他本名杨玉英，从小也是戏班武行出身，长的俊俏英武绝不输给柳湘莲。他性格刚烈倔犟，谈及男女之情，执意非具备真性情的女子不取。他当年与甄宝玉的叔叔甄玉林交往甚密，甄玉林断定自己的姨娘梅三姐就是杨玉英心目中的理想女子，于是劝他与梅三姐订下婚约，并由自己把杨玉英的家传宝剑代交给梅三姐做信物。后杨玉英知道梅三姐与甄府有瓜葛，便认为甄府中是“除了一对石狮子以外，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的地方，这梅三姐也不会干净到哪儿去，坚决悔婚，要回宝剑，梅三姐为他殉情自杀。杨玉英知道实情后追悔莫及，从此不再留恋任何尘世间的情长意短，提剑削去满头烦恼丝，离家而去。
　　他迷迷糊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怎么就来到这玉华雪山，饥食野山果，渴饮融雪水。一次在山上走时，又摔坏了腿，也不去管，过了一段时间，居然自己就好了，这应该是他在采食野果时，恰巧吃到了某种中草药，歪打正着，把腿给治好了，但从此也就瘸了。杨玉英独自一人生活在山中，百无聊赖之际，便寄情于练剑，醉心钻研剑法，天长日久，居然自创出一套“忧怨哀愁笑笑法”，并且把它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套剑法的奇妙之处在于出剑时发出的变幻莫测的声音。这种声音像是包含了人的各种“情绪”在里面，或悲、或喜、或怒、或癫、或嗔……悲切时如凄风苦雨，幽怨哀愁，如泣如诉；恼怒时如平地惊雷，惊天动地，气震山河；喜悦时如百灵鸣唱，宛转悠扬，悦耳动听。更有甚者，这种声音在交战的时候还能摄人心魄，扰人思绪，控制人的情感，让对手随着它的“情绪”的变化而变化，如果对手不是功力极其深厚的高手，就很难抗拒它的威力，很难不受它的左右。而一旦被这声音所挟制，则基本上必败无疑。
　　这杨玉英自创出这套剑法之后，渐渐地对那儿女之情也就淡漠了，只把一门心思放在剑法功力的修炼上。由于太过专注于做一件事情，再加上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一人生活在山间，因而人多少有些疯癫，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有些记忆模糊或不愿提起，他偶尔出山云游，总是自称“空空真人”，久而久之，“空空真人”就成了他的称号，而“杨玉英”则基本没人知道而被“废弃”。
　　当年柳湘莲哭葬尤三姐之后，悲痛欲绝、神情恍惚的出走，在破庙前遇到的瘸腿道人就正是这空空真人。柳湘莲要跟着他走，空空真人哪里肯依？他耻笑道：“你这后生糊涂，我连我是何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去哪里？”说完之后自顾自的拔腿就跑，别看这空空真人瘸了腿，走起路来却是健步如飞，腿脚正常的人都很难跟上。但是说来奇怪，这柳湘莲当时迷迷糊糊的，却又像是神灵附体一般，走起路来也是飞快，竟不落空空真人半步。两人说话间已到了玉华雪山。空空真人自然不接受柳湘莲，要赶他走，柳湘莲哪里肯走？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空空真人。空空真人赶他，他也不吭声，只是与他同吃同住同干活，就像熟识不过的一家人一样，空空真人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终于有一天，被他缠的没法子，空空真人就问起柳湘莲的身世、经历以及为何要跟着他的原因，柳湘莲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他。空空真人听了狂笑不止，笑了好久才停下来说：“哎呀，你和我不知要修几世才能修得这样巧的缘分啊？看来我若赶你走，天理都难容啊。好吧，你就留下来吧，留下来跟我学剑，做我的徒弟咋样？”柳湘莲连忙跪倒拜师。但是当柳湘莲问及为何说他俩有缘时，空空真人却闭口不言，只说以后想告诉他时自然会告诉，柳湘莲也就不再多问。
　　自此，师徒二人亲密相依，相互关照。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练习剑法、探讨剑道上。两人倒也过得其乐融融，逍遥自在。那柳湘莲天资聪颖，又有武功底子，再加上“失恋”之后精神无所依托，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剑法上，因而能做到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勤奋刻苦。所以他的剑法进步飞快，不到两年工夫就把空空真人的剑术精髓全学到家了，甚至还有自己独到的创新。柳湘莲剑术学成，师徒二人也就不再一直索居在深山里，时不时外出云游一番。外出多了，见过了世间百态，体尝了人情冷暖，目睹了世风日下，了解了百姓疾苦。师徒二人的思想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他们不再狭隘的认为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就是世间最大的痛苦，并因此而难解心中郁结，从而看破红尘，归隐深山。大丈夫在世若不能为社会正义做点儿事，不能为百姓幸福尽点儿力，那么即使身怀绝世武功又有何用？也还不是枉来世上一遭？于是师徒二人便时常出山，干一些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之事。
　　这一次，空空真人师徒正是听说了“救民会”赈济灾民的事才来帮忙的，恰好碰见张六往粥里下毒，但当时张六是把毒药和在食盐里面的，他们只感觉张六行为有些诡异，而没有往坏处想。直到灾民中毒事发、甄宝玉借此发难，师徒二人才恍然大悟，赶紧悄悄暗中抓住张六逼问，问出事情缘由，这就有了当场揭露甄宝玉阴谋的一幕。柳湘莲也是今天听师父讲述了他年轻时的经历后，才明白为什么师父当年说与他有几世修得的缘分。
　　柳湘莲又问空空真人，“师父，这么说你认识那个甄宝玉喽？”空空真人笑笑，说道：“那是自然，我与他的叔叔交往甚厚，也就见过那甄宝玉几次，当年他只有五六岁，生得乖巧伶俐，聪明可爱，没想到……”空空真人的脸色似乎因失望而变得难看起来，“没想到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柳湘莲见师父有些伤感，赶紧安慰：“师父，每个人长大都会变的，别人的变化我们是无法左右的。因而您也不必太在意。”空空真人笑笑：“说的是，不谈他了。”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柳湘莲：“徒儿，今天那个红衣青年是谁？他怎么长得跟甄宝玉那样像？简直就像是一个人。”柳湘莲也正为这事一直纳闷困惑呢，正好师父提及，他就说：“师父，那人应该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贾宝玉。只是我搞不懂他怎么会武功呢。不过世上的事总是难说，每个人都在变啊，他必定有过非常的经历。我想今后肯定还会遇见他的，到时候会弄明白的。”空空真人点点头，于是不再多言，一行人加快脚步向玉华雪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