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剑良箫·前传》填同学

41、无形之伤（一）

　　“他那样厉害……”白以书了然，于是她不自觉皱起了眉，“那为何这么多年都少有他的消息？”
　　高扶烺耸了耸肩，“无言先生虽然厉害，但是人很奇怪。他家里掌管的那个村子，他也从来不把那里当家，只每年回去一两次。而且他还不归属于任何一个门派，只听说少时曾四处游历，习了不少功夫。”他又想想，“师父曾说，无言先生实在天资卓越，只是所学太杂。之前两人比试师父之所以略显优势，纯是因为师父内力纯厚，但若是师父想胜他，怕是必须要再多学些其他东西。可惜师父英年早逝，”他迅速地眨了眨眼，“那次比试之后，也再没有机会和无言先生一决高下了。”
　　他看了看白以书。
　　白以书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等了一会儿，她从怀中拿出一条白绸递给高扶烺。
　　“若是你今天没来，我也想去找你的。”她抿了抿唇，“今早收到这个东西，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可是无言先生留的？”
　　高扶烺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画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地图，落款正是莫雨二字。
　　他苦笑一声，“若他留的是无言先生，我倒是可能会想是不是易无言那小子又跑来恶作剧。”他对白以书解释，“易无言是我大舅的儿子，大舅走之前，把他托付给了余生舅舅，现在他正跟着舅舅学易守轩的事呢。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正式接手易守轩了吧。”他看着上面的字，这个字他当然记得。据说大舅易余恨那时也是收到了这样的地图，也是有着这样的落款，不得不前去赴约，才受了重伤。
　　“那这个……”白以书看着他手中的白绸。
　　“这是莫雨的笔迹，”高扶烺将它抖了抖，“拿它过来的人可有说些什么？”
　　白以书回忆着，“那人说，让我不要带太多人去，最多带一个就够了。哦对了，前来的那人，似是柳叶门的人。我派人去跟，结果跟丢了。”
　　扶烺盯着这块白绸，仿佛上面会蹦出什么东西一般，他看了半晌，才问道，“你要按照地图前去？”
　　白以书点了点头。
　　“应该会很危险，不如我先让易守轩的人去查查。”
　　白以书捏了捏这片白绸，异常平静地看着高扶烺，“这是宗源的衣袖。”
　　高扶烺愣住。
　　白以书低下头，伸手来翻开白绸的一边，在边缘处，隐隐可以看见只剩下一半的用白线密密麻麻缝出来的“源”，想来另一半定然还在主人身上。
　　“这是我曾经为他缝上的。”她摸了摸那半个字，“如今也只剩下一半了。”
　　她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高扶烺，“我本来想直接去，但是总要先知道无言先生的真实实力，所以想去找你，没想到正好赶上你来。宗源的事在落白山庄已经传开了，起码目前他是不能回来了，所以他的事我不好让山庄的人协助我处理，而且父亲最近可能在查副庄主，我也不想过多打扰他。”
　　“你来找我是对的。”高扶烺沉声说。
　　“宗源虽然和柳叶门有婚事，但还算是半个落白山庄的人，他的事我不能不管。”白以书摇了摇头，似是要把一些想法甩开。
　　高扶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我和你一起去。”
　　他看白以书没有反应，再次开口，“你来找我是对的，我要和你一起去。”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白以书面露犹豫，但看他的脸色实在过于坚决，便轻轻点了点头。

　　止玉言在茶楼坐了许久。他选了个可以看见落白山庄京城分庄大门的茶楼。他看见高扶烺走进了落白山庄，又看到高扶烺和白以书两人牵了马，从落白山庄走出来。
　　尹仲坐在他对面，四处看了看，然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那两伙人都在京城附近？”止玉言开口问。
　　尹仲点头，“是，有一伙人好像就是因为白以书在京城，所以一直都没离开京城。另一伙人因为听见了咱们放出的风声，所以最近在往京城赶，还是南宫玥强烈建议的，说是一定要给她义兄找个帮手呢。”
　　“呵，她都自身难保了还给别人找帮手。”止玉言冷笑，“无所谓了，来了就好。”
　　“师父，我不太明白……”尹仲犹豫地说。
　　“我把高扶烺的消息告诉了别人，算是欠他，本来之前也承过他的情，这也算是帮他一个大忙吧。”他想起了那块已经交给三皇子高扶瑄的虎符，眉头不禁又皱起来，接着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如果白少庄主知道了我在算计他俩，只怕定然是要怪罪于我的。哎，可惜我的时间也不太多了，不然真的很想看看这出戏到底可以走到哪一步。”
　　止玉言又看向刚才的方向，那里早已没了两人的身影。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倒出几粒药丸，和茶一起吞下。
　　真的很好奇啊，我和风尘，都很好奇呢。他这样想着，心里略微有些疲惫。

　　白以书和高扶烺前往的地方，是京城外郊的一片山林。这里虽临近京城，但没有什么好走的路，所以一向人烟稀少.
　　顺着地图，两人在山林中七拐八拐，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找到了目的地。在那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们。
　　莫雨本背对着两人，听见声音后转过身来，他对面，正是被捆绑在树上的宗源。
　　宗源的眼神还有些涣散，之前莫雨那一击直接打中他头部，若是常人，只怕早就死了，好在他有内力护体，还可以挡一挡。但那一击，也够他缓一阵儿了。
　　他朦胧地看着，眼前渐渐出现的两个模糊的身影，但他一直看不太清晰。
　　“落白山庄的副庄主，”莫雨点点头，“你真是很听话，真的没有带别人来。”
　　高扶烺本想说话，被白以书拦住。
　　她上前，“带人又如何？不带人又如何？我和无言先生本就无冤无仇，本来见面也是没有必要的。”
　　莫雨看看她，又看看宗源。
　　“你见我当然是没必要，但是有这个年轻人在，没有必要，也变得不得不有必要了吧。”他拿钢棍杵了杵宗源。
　　“无言先生所为何事？”白以书也没含糊，直接问道。
　　莫雨微微出了一下神，回过神来之后，冲她微笑，“杀了你是没有必要的，但是伤了你，应该还可以。”
　　“小心——”高扶烺已经看出他的起势。
　　“叮——”钢棍和良箫在空中交错。
　　白以书被扶烺拉到了一旁。
　　莫雨惊讶，“以落白山庄的功夫，还需要旁人相帮？”
　　“以书，你去救宗源。”高扶烺冲她喊了一句，便冲向莫雨。
　　莫雨也不慌不忙，从容接下高扶烺的招式。
　　两人先过的是剑法，高扶烺以箫代剑，莫雨以棍代剑。高扶烺的箫法以夜衣盟的夜魂九剑为基，偶尔流露出几个易守轩的招式，打法诡谲多变。莫雨的钢棍大开大合，颇有宗氏百家棍的打法，但又说不出的奇怪。
　　两人缠斗许久，又各自搁置兵器，拳脚相向。高扶烺承袭西域圣僧的却天决，还有叙风阁的拳法掌法内功，一时间周围山林的落叶都被他带动得漫天飞舞。莫雨丝毫不受落叶影响，反而他周身三寸处，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只在拳脚相交的时候，才会带几片余散的叶子出来。
　　白以书已经扶着宗源在一旁，宗源有些站不稳，便扶着旁边的树。他看看以书。以书扶着他，看向在另一边缠斗的高扶烺和莫雨，越看越心惊。莫雨的武学修为，已经可以让高扶烺处于几乎绝对的劣势。
　　莫雨出了一掌，高扶烺迅速双臂抵挡，仍是被打出了两丈多远。
　　此时，扶烺脸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而莫雨看起来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功夫确实不错，白少庄主带你一个人来，可顶过带十个人来了。”莫雨拔出刚刚插在地上的钢棍，“你师父把你教的不错。”
　　高扶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已经使出了七成力，仍是处于下风，而莫雨看起来竟似毫无影响。看来眼前这个人的功力，确实是深不可测。
　　莫雨的眼神在面前的三个人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
　　“自许多之后，江湖上有名姓的术士，是凤毛麟角了啊…”他有些感慨，“你有承袭许多的坐仙剑法，为什么不用呢？”
　　高扶烺没有回答。他仍绷紧神经保持着警惕。
　　“你若是用坐仙剑法，还能打我个出其不意。因为八方留仙楼实在时间太短，我还来不及去拜访，整个楼子就都塌了。”莫雨拄着拐杖缓步向前。
　　“而且易守轩的功夫也不见你用，或者你已经用了我不知道。”他直视着扶烺，絮絮叨叨地说着，“但是无论是夜衣盟的夜魂九剑，还是叙风阁的内功拳法，你厉害是厉害，却没办法打败我。因为这些，我多多少少也学过一点。”
　　“你？你究竟师从何处？”高扶烺面目有些狰狞，因为他已经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却天决的内力。
　　莫雨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正好，咱们还是赶紧把事情了一了，我也可以找个地方看看风景。”
　　高扶烺再次追问，“前辈如此修为，怎可任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