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剑良箫·前传》填同学

42、无形之伤（二）

　　莫雨依然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修为再高又有何用？该死的时候还是得死。我也没有随便为人所用，只不过是在还债罢了。债欠的比较多，那就多还一些咯。”说罢，他开始积蓄掌力。
　　因两人停下来而掉落的落叶，现在又全部随着莫雨周身的狂风，而不停飞舞。
　　扶烺心中大大喊不妙，也开始在掌中聚集内力。
　　“高扶烺，且看这一掌，你是接的下，还是接不下。”莫雨松开钢棍，哈哈大笑，脚下开始蓄力。
　　风势越来越大。
　　高扶烺也摆出了守势。
　　两人均蓄势待发。
　　突然——莫雨的脚下转了一个方向，他身形一转，掌势冲向了宗源和白以书那边。
　　高扶烺未曾料到莫雨会如此，已经对其攻出了一拳。见到此景，还没来得及思索，他的身体已经追随掌势而去。
　　莫雨的掌势带着无形的千钧之力和难以触及的速度，直接冲到了宗源身前。
　　紧接着，就是掌势击中人身体的巨响，以及，人体每一寸骨骼都在咯咯作响的可怖声音。
　　白以书张开双臂站在宗源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莫雨使出九成功力的那钧天一掌。
　　她和宗源几乎紧贴着，宗源也受到了那掌势的波及，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在宗源的后面，高扶烺的双手直抵住宗源的后背，用内力在不断化解着这无形掌的威力。
　　他迅速点了宗源周身几处穴位，他与宗源距离最近，一碰便知道宗源最多只受了无形掌的两成力，剩下的力，全部都融在了白以书的身上。
　　那骨骼在咯咯作响的声音，就是从白以书的身上发出来的。
　　“你——”宗源已经倒在一旁，高扶烺扶住白以书，一边不断传送内力以护住她的心脉，一边对莫雨怒目而视。
　　莫雨是结结实实受了高扶烺刚才的一拳。他感觉得到胸口不断翻涌出的血气和眼前的一阵眩晕，便知道自己也伤得不轻。他咽下了一口本应吐出的鲜血，说道，“我无意为难你，我只是要伤了白以书。”
　　“你伤了她，已经是在与我为敌。”高扶烺依然在为白以书输送着内力，他感觉得到白以书身上的筋脉正在断裂，她早已晕了过去，口中的鲜血止不住地在往外涌，周身不停的颤抖显示着她的伤几乎无法挽回。
　　莫雨看着高扶烺，眼前有一丝悲悯，“我刚刚那一掌，可是蓄了九成的力。目前还没有人，可以从九成力的无形掌中活下来。我想，白以书也不例外。”他看了看在一旁同样受伤的宗源，又看看高扶烺，“我想，这般情景下，今天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就这样带着白以书，去医都看看。这么重的伤，也就只有医都的人，敢给你看了吧。”莫雨叹气，他从来没见过能在他九成功力下活着的人，不然他也不用再叫无言先生了。
　　他准备离去，听见高扶烺叫他。回过头来，见高扶烺已经红了眼，不是伤心而红了的眼，那是杀红了眼般的感觉，那是夜衣盟第一杀手阿良的感觉，那周身的杀气，即便隔着数步，都可以感觉得到。
　　呵，还蛮有意思的。莫雨再次咽下本想翻涌至喉咙的鲜血，嘴角有些上扬。
　　“我会杀了你，”高扶烺一直维持着那一个姿势没有动，“我一定会杀了你，如果不是我亲手杀了你，也一定是我安排人来杀你的，”虽然他的姿势依然是坐着的，但他的神情仿佛在俯视一般，“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莫雨冲他点头，“我记住了。”随后，便闪身离开。
　　留下受伤的宗源，支离破碎的白以书和源源不断为她输送内力护住心脉的高扶烺。

　　“宗源，”高扶烺唤着他，“你、你可还能动？”
　　宗源缓缓地爬过来，他之前已受过伤，刚才无形掌的余波，更是增加了他身体的负荷。但是他还是爬了过来，爬到了以书身边。
　　白以书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身体也越发地冷，只有微微颤抖的眼睛，显示着她还活着。
　　高扶烺可以感觉到她微弱的心脉。他一面输送内力护着，一面看向宗源。
　　“宗源，我们的马，就在林子边拴着，不是特别远。我不敢动，你怎么样？能动吗？”刚刚经过一番实力有些悬殊的打斗，现在还要不断输送内力，他的脸色同样很难看，“你要是能动，你……你去落白山庄求助，不对，你先去找一辆马车，”他闭了闭眼，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以书的情况很不好，他也有些混乱，“你能动吗？”
　　宗源咬了咬牙，“我可以，我受了伤，内力不足，现在只有你能护住以书，你要我做什么？”
　　高扶烺沉了沉气，一只手摘下腰间一直挂着的、不太显眼的、镶着“六”字的令牌，扔给宗源，“你去二皇子勤王府，找府里的主管安瑶，让她带一辆舒服一点的马车，来这里接我。”
　　宗源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拿着那块令牌，“好。”

　　入夜，高扶臻如同往常一样在府里巡视了一圈才回到寝室。但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在府里巡视了三圈，都是在找安瑶的身影。虽然她下午急匆匆出门的时候也说了晚上不会回来，但看不见她，自己心里总归还是不踏实。
　　他想了想，忍不住又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在沙场上见惯了生死别离的自己，会对这个女人有不舍和依恋呢？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只是有时候对安瑶的想法不是很确定。但是，在和大哥这场没有硝烟也几乎没什么胜算的斗争里，安瑶依然肯和自己站在一起，想来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吧。
　　他叹了口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他想即刻出去，突然又想起安瑶曾经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急切，仅如此，自己便胜了一半。于是，高扶臻还是在位置上坐了一会，才缓缓走出寝居的门。
　　门外站着自己的副官。
　　“报告将军，太子深夜带人来，想闯入府邸，说是府里有西域派来的奸细。目前我们和太子正在王府正门僵持，请将军决断！”
　　高扶臻有些意外，“西域奸细？这可是稀奇了，我还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他叹气，大哥为了一个皇位，真的是什么借口都可以编出来，“你且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咱们一起去会一会我大哥。”
　　太子带着一众大小司法官员，正在门外和将士们僵持。
　　高扶玶虽然在心里骂着，脸上却依然是和颜悦色，甚至还有一丝得意。想不到薛晋郢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今天就把六弟支出了京城不说，还把安瑶也搭了进去，这下自己做起事来，岂不是更方便。
　　“深夜造访，二弟不会见怪吧。”见勤王高扶臻一身戎装出现，太子高扶玶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若是来访有理，我怎么会怪大哥呢。”高扶臻见招拆招，“不知大哥前来，所为何事？”
　　“哦，是这样，”高扶玶一本正经地说，“我得到消息，说二弟府上，有奸细出没。你说这、这怎么可能吗？”他对着一众司法官员说道，“是，二弟是和我在朝政上有些意见相左，但也不能就这么污蔑二弟吧。毕竟我二弟也是沙场出身，怎么可能好不容易出征一次，反而自己带着奸细回来呢？”
　　“大哥此话确实有理，我断然是没有带奸细入府的道理。”高扶臻如是说道。
　　高扶玶当着众人的面叹气，“哎，我也一直说我不信，但是人家说有依据啊。”
　　“什么依据？”
　　“呐，二弟，我问你答。你可别说大哥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想来自然是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高扶臻无畏地笑道，“大哥但问无妨。”
　　高扶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府上，可有西域人？”
　　“没有。”
　　“没有？那你府上的主管是何出身？”高扶玶挑眉。
　　高扶臻脸上的笑容凝固，他缓缓地看向高扶玶，只这一个问题，他已经可以大概猜出高扶玶的用意。
　　“安瑶是出身西域，但她——”
　　“先别解释，二弟，”太子打断他，“先别解释，只回答问题。安瑶主管，她是怎么来到勤王府的？”
　　“她是六弟的随行官，六弟回宫不再需要她了，我正好遇见她，便将她留在府里。”高扶臻闭了闭眼，平静地回答。
　　高扶玶不经意地冷哼哼一声，“那她是怎么去到六弟身边的呢？”
　　高扶臻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太子高扶玶。
　　“此事想必太子比我更清楚吧。”
　　高扶玶摇摇头，“不要和我、和诸位大臣卖关子，她怎么会到六弟身边的？”
　　高扶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六弟在西戎当质子时，她是西戎派给六弟的随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