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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受过的伤 ...

  •   每年高三的复读生不在少数,学校专门开设了复读班,文理各一个,重点培养。
      老陈又成了我的班主任,对于我上个高三成绩的提升略有耳闻,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有潜力,就是需要督促,加油,老师相信你。”
      于是我的座位悲催的被安排在了讲台边,在老师的眼皮和唾沫下艰难的生存。
      我的这几个科目里最差的是语文,总是徘徊在及格边缘,数学和英语一百出头,文综能考两百四左右,这大半是瓶子的功劳。我的总成绩没有上升多少,一直都是五百四五上下,田奕倒是学得很拼命,成功进军全班前一半的行列。
      班上有几个是考上好大学还回来继续读的,都是因为没有被自己理想的学校录取。在别人眼里,可能我也是这样,我经常听见后面那几个女生在议论。按照我以前的脾气,上去就揍她们,但现在好像没有那种冲动了。我有时候也惊讶于自己这些变化,大概真的已经过了肆意妄为的年纪。
      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我的总分超过了六百分,进了年级前五十。
      其实就像莫晓薇说的,成绩越差的人上升空间越大,我当初还不到四百分,到高三结束我可以考到五百分,那一百来分对于我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后面再想提升就没那么简单了,六百分里面有运气的成分。
      “马,你知道陆煊现在成绩怎么样吗?”田奕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说。
      我摇头,他前几天给我打过电话,但我没有问他。
      “听说他的分数都快赶上孙可婕了,孙可婕可是附中第一名,陆煊在理科排名应该也不错。”
      附中在这么多中学里算是很不错的,但升学率一直排在我们学校后面,孙可婕那个第一应该比我高不了多少。
      田奕拍了拍我:“喂,你在想什么啊?”
      我回过神:“啊?哦,我在想今天那道数学题应该怎么解。”我不问陆煊的成绩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去在意,不去和他还有孙可婕比较。可是当我知道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自觉的在心里暗暗比较起来。
      “狗改不了吃屎就是这样吧。”
      田奕摸不着头脑:“你说谁呢?”
      我摇头:“不知道。”
      李深他们放假回来,我们约好一起出去吃火锅。
      他们三个当中莫晓薇的变化最大,留起了长发,穿着打扮渐渐向淑女靠拢,行为举止也收敛不少。这都是她身边何东铭的功劳,让一个疯丫头想要变得知书达理。
      李深满面春风的走过来,手搭在我肩上:“听说你现在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
      “姐姐什么时候不是过。”
      他点点头:“也对,霸王花的名气也传得挺远的。”
      晓薇问:“今年怎么没去你外公家?”
      我在她旁边坐下来:“提起来我就一肚子气,学校要补课,寒假就放一个星期,所以外公他们来这边过年了。”
      “也只有你面子大,老人都迁就你。”
      大家嘻嘻哈哈的聊得很开心,菜陆陆续续下锅了陆煊和孙可婕才到。
      “不好意思啊各位,迟到了。”
      我抬起头,透过锅里升起的白雾看向他,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围着一条蓝色围巾,和旁边孙可婕脖子上那条应该出自一人之手吧。
      李深冲他吼:“快点,怎么这么磨蹭!”
      “急什么,这不来了嘛!”
      他们两个挨着李深坐下,大家才开始吃。
      何东铭把菜单递给孙可婕:“你们还要吃什么,点吧。”
      孙可婕把菜单给陆煊,让他点。
      “再要一份肥牛,刚刚怎么没海带,可婕喜欢吃,点两份,还有......”他专心的看着菜单,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锅,热气熏得我睁不开眼。
      莫晓薇不客气的说:“不要海带,我讨厌!”
      除了我,所有人都看着她,欲言又止。
      孙可婕小声说:“那就不要了,没关系。”
      我站起来从陆煊手里夺过菜单:“怎么不要,既然她喜欢就多来几份吧。”
      莫晓薇拉住我:“你疯了!”
      我甩开她的手:“还想不想好好吃顿饭了。”
      何东铭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和我争执。
      在场的人只有陆煊一头雾水,他脸上的疑惑让我顿时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情。相反的,他兴致依旧高昂,和李深聊得起劲。
      “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身上一股很浓的火锅味,我沿着街道慢慢走,吹风散味儿。
      没走多远,陆煊追了上来。
      我不去看他,继续往前走:“怎么不吃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五千,先还给你,剩下的可能要等段时间。”
      我停下脚步,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我看得出神。时间过得好快,我认识的那个毛头小子都长这么大了,脸上的线条越发硬朗,下巴也有了胡茬。
      “要不是你,她们家就要倒霉了,你的恩情我记住了。”他一把搂着我的肩膀,“走,我送你回去。”
      我闪身:“你是她的谁啊,要替她记住我的恩情。”
      他皱起眉看着我:“你怎么回事啊,今天像吃了炸药一样,那个来了?”
      “放屁,你才那个来了!”我踢了他一脚,飞快跑远。
      他在后面追:“死马,等下有你好看!”
      “先追上再说。”
      就这样一路嘻嘻笑笑的到了家门口,我不记得有多久没和他这样打闹了,真的很怀念过去那段时光,但我知道已经过去很久,回不来了。
      他把钱塞进我的上衣口袋:“到了,进去吧。”
      我走了几步又停下,他还站在那里看着我,我转身走回去:“你在附中还好吧。”
      他会心的笑:“不错啊,不过还是没有咱们学校好。”
      我也笑了,既然不好你为什么要去。
      他想起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这给你。”
      我接过来,冰凉的触感,是一个机器猫的钥匙圈。
      “今天去公园抽奖抽到的,可婕想要我都没给,我知道你肯定喜欢,特意留给你的。”
      我对他挥挥手:“行了,你走吧。”
      他弯下腰:“喳,小的告退。”
      我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完全被夜色淹没。
      “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全身一抖,转头瞪着罪魁祸首:“你干什么,吓死人不偿命啊!”
      瓶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大晚上来我家干嘛?”
      他双手插进上衣口袋:“你爸妈叫我过来吃饭。”
      我看着他的脸:“你多少岁了?”
      “二十六吧,怎么?”他摸摸自己的脸,“看起来很老吗?”
      老个屁啊,那皮肤简直比我还嫩好吗,真恨不得给他扒下来。
      “你平时都是怎么护肤的?”
      他仔细想了想说:“平时没有特意保养。”
      人神共愤啊!我“哼”了一声,顺手把他关在门外。
      我妈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你怎么回事,天这么冷把小凡关在外面。”
      “他想吹风,我这是成全他人之美。”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打开门,“小凡快进来。”
      我笑呵呵的凑过去:“你叫小凡啊?好吧,那我以后也叫你小凡了。”
      “没大没小,叫哥哥。”
      我不满的对我妈说:“叫什么哥哥,家里有个亲的我都没叫过。”
      瓶子笑着说:“没关系,她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我得意的看着我妈:“看吧,人家都不介意。”
      我妈举起手里的勺子:“臭丫头,皮痒了啊。”
      我真怀疑我是不是我妈的女儿,她对我明显没有对瓶子好,还是她这个中年妇女也不免俗,被瓶子那副皮相给迷住了?许怀墨也不比他差啊。
      我伸伸舌头,飞快跑上楼。
      晚上我去找许怀墨,进他房间我从来不敲门,走进去就看见一个人裸着上半身,围着浴巾站在床边。
      “喂,你耍流氓啊。”
      他转身淡定的看着我:“是你自己闯进来的,作为女孩子怎么不知道回避一下。”
      我走过去,坐在床上:“穿衣服的□□没见过,没穿衣服的人我倒是见过不少,这没什么稀奇的。”
      “你来干什么?”
      “我找许怀墨有事,既然他不在房间,那我就先出去了。”我站起来,伸手戳戳他的腹肌,“这大冬天的,小心着凉啊,小凡凡。”
      “我姓夏。”
      我回头看着他:“然后呢?”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夏棹凡。”
      “哦,听起来还不错,如果不要中间那个字,你就是神仙了。”
      他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笑了:“你说得对。”
      我回到房间,看着书桌上的钱,拿上又返回:“先还你五千。”
      “那个陆煊和你关系不错。”
      看来他知道钱是借给陆煊的,我也没必要否认:“朋友有难处,总不能袖手旁观,你们道上不是最讲义气嘛。”
      “你对朋友很大方。”他话里有话。
      我看着他:“你不是更大方,二话不说就给我那么多钱。”
      他悠闲的坐下来:“其实我以前没少花你哥的钱,这点算不了什么”
      “那正好啊。”我从他手里拿回钱,“这就不需要还你了。”
      他无所谓的摊手:“你的欠条还在我这里。”
      我把钱仍在床上:“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搞的啊?”刚刚看见了那道疤,有些触目惊心。
      他变了脸色,沉默一会儿:“我要休息了。”
      我兴致缺缺的走出卧室:“没劲。”
      每个人或许多多少少都有不愿意提起的往事,那些可能是伤疤,也可能还是未愈合的伤口,一旦强行揭开,剩下的就是血淋淋的痛。
      陆煊生日那天叫我们出去吃饭,他爸妈特意在一家不错的酒店开了个包间。
      田奕问他:“孙可婕怎么没来?”
      “她和她爸妈回老家了。”
      饭吃到一半,我收到孙可婕的短信:“马,我和陆煊前两天吵架了,打他电话他不接,短信也不回,今天他生日,你帮我跟他说声生日快乐,谢谢。”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删掉短信,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装进口袋里。
      田奕崇拜的看着我:“你这种事没少干啊,这么轻车熟路。”
      我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她嘴里:“吃吧,小心刺。”
      吃完饭他们都走了,我和陆煊留到最后。
      “你怎么还不回去?”
      “催什么,我自己知道,刚刚送你的衣服记得回去洗了再穿。”
      他点头:“嗯。”
      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你和孙可婕闹矛盾了?”
      “她无理取闹。”
      他的手不自觉的伸向下巴,我一把抓住:“都是朋友,别动不动就吵架。”
      他看着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没有听懂我这句话的意思,我也没有勇气挑明。
      他呼出一口气:“行了,回去吧,我送你。”
      “我自己知道路,我还有点事,你提这么多东西,先回吧。”
      我把他送上出租才转身跑进酒店,上楼推开门,还好大家都在。
      “不好意思啊,有事耽搁,所以来晚了。”
      我妈瞪着我:“干什么去了,等你半天,菜都凉了。”
      外公招手让我过去:“行了,吃饭吧,寿星估计也饿了。”
      我挨着外公坐下,环顾一圈:“咱们家谁过生日啊,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是小凡的生日,他家人都不在这里,咱们就一起给他庆祝。”我妈真的特别喜欢他。
      我看着对面的夏棹凡,恰好他也在看我。他一直让我觉得高深莫测,身边的事情他似乎都能看透,但他的心思丝毫不透露。每次见面,他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多变。
      这种人很危险,惹不得。
      “小凡还没有对象吧,你们现在年轻人都不着急,但我们这一步已经踏进棺材的人可着急抱重孙子,不知道怀墨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媳妇回来。”外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两个。
      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外婆,他们凑不了一对。”
      许怀墨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夏棹凡倒是笑了:“这事还是要慎重。”
      他不吃这套,我只能乖乖闭嘴。刚刚已经吃饱了,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也没什么胃口。
      回去的时候我走在他旁边,压低声音:“生日快乐啊,礼物我下次补给你,你喜欢什么?”
      “你想收买我?”
      我用力点头:“是啊,大恩不言谢。”来的时候我就在楼下碰到他了,他没有在我妈面前拆穿我,避免了一场无休止的追问。我妈一直不太喜欢我身边那些朋友,在这方面我们没少争执。
      “等我想到了告诉你。”
      看他不怀好意的表情,我心一横,点头。今天就当我欠他个人情,任他宰割一次。
      高三下学期,每天除了做试卷还是做试卷,田奕每天在我耳边抱怨,看着那一堆纸,我也很头疼。
      随着气温的升高,整个高三年级都开始躁动,高考前几天,隔壁班有个同学因为受不了压力差点跳楼,这件事轰动一时,搞得人心惶惶。学校为安抚我们的情绪,把最早和最晚的两节课取消了。
      下午陆煊破天荒的给我打电话,说要来学校找我。放学之后,我和田奕下楼,还没走到操场就听见女生阵阵的欢呼声,看那不淡定的样子,应该是高一的学生。
      远远的就看见熟悉的身影一跃而起,完美的扣篮,接着又是一片尖叫声,震得我头疼。
      “陆煊还真是会招蜂引蝶,看这一个个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说完她就先回家了。
      我的眼神游离在球场上的陆煊和站在旁边的孙可婕身上,一场球打完,人散得差不多我才走过去。
      他从孙可婕手里接过书包:“怎么这么慢,等你半天。”
      “看你风头正劲,不好意思打扰。”
      孙可婕递了湿巾给他,他擦掉脸上的汗,笑着说:“是不是被我飒爽的英姿迷倒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要脸!”
      孙可婕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他笑着接过,一口气喝下大半瓶。
      “找我什么事?”
      他顺手搂着我的肩膀,往校门口走:“过两天就高考了,来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听说学校有人跳楼,你不会想不开吧?”
      “我惜命着呢。”
      孙可婕沉默的走在一边,阳光照得她乌黑的头发闪闪发光,侧脸柔和的轮廓让人心生涟漪,即便只是这样埋头安静的走着,也吸引了不少路过男生的目光。
      高考对于我来说不可怕,也没什么可紧张的,题目不算太难,几场考下来,感觉没什么大问题。
      我和孙可婕在一所学校考试,考完在大门口看到陆煊来找她,她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离开了。
      考完我在家里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不到半个月,体重飙升。本来人就长得欠缺,双下巴长出来后更入不了眼。
      夏棹凡似乎也很闲,三天两头往我家跑,我妈在家的时间多了肯定是因为他。
      我靠在沙发上啃苹果,腿悠闲的放在茶几上:“在你们晨曦当老师还挺轻松的嘛。”
      相比我的坐姿他优雅许多,倚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白皙的双手交握,淡淡的说:“我早就辞职了。”
      这么好的职位他都不要,那他想要什么样工作。不过他确实不适合当老师,有他在哪儿还有心情看手里的书啊,只会误人子弟。
      “你有没有想过选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
      对于这件事,我并不打算告诉他。
      撞见我填志愿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皱眉,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我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但他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
      “记得你还欠我一样礼物。”他风骚的靠在书桌上,盯着我。
      他话题转换得太快,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转过椅子,面对他:“想好要什么了?”
      “你应该选择一所更好的学校。”
      我认真的看着他,他的眼里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心里泛起一丝异样,我用力眨眨眼:“你管太多了。”
      他松开眉头,微微勾唇:“我只是建议,怎么做看你自己,记住我告诉过你的话。”他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当初他劝我不要复读的时候说过那些话我还记得很清楚,但是太多的东西不能简单的衡量出价值。我也想着这个高三可以磨得我再不愿意去盲目跟随,可是过完了这一年,我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心没有任何变化。
      陆煊叫我晚上出去吃饭,在学校后面的小吃街,那里好吃的东西真不少,以前就常往那边跑。但那一带不怎么太平,附近有块空地,经常有地痞流氓在那里打群架,我有幸见过几次。
      长得漂亮也不见得好,这不,周围时不时有人看过来,当事人貌似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焦点。
      孙可婕今天穿了一条淡粉色棉布裙,扎个高高的丸子头,露出白皙的脸蛋和脖子,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尤其显眼。
      在这里被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隔壁摊点的烧烤好了,孙可婕起身去端,不料回来的时候和一个红毛怪撞上,烧烤打翻了不说,孙可婕的衣服也没能幸免。
      红毛怪猥琐的盯着她胸前的污渍:“我帮你擦干净。”说着就要伸手。
      陆煊冲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腕:“干什么!”
      红毛怪收回手,不屑的看着他:“哟,小子挺横啊!”
      我慢悠悠的走过去,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旁边看。所谓寡不敌众,看着隔壁两个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我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我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怎么办,这下麻烦大了。”
      “你们两个先走,我殿后。”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继续和红毛怪对视,不知道是不是想用眼神杀死对方。
      “想走啊,可以,你留下。”红毛怪指着已经六神无主的孙可婕说。
      她抓住陆煊的手,眼眶泛泪:“怎么办?”
      我一把将她拉到我旁边,看着面前那一群人:“你们到底想干嘛!”
      “小妹脾气这么冲啊。”红毛怪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盯着陆煊,“咱们上次的账还没算吧,今天该结了。”
      我用力揉了揉头发,真是倒霉,看来今天只能豁出去了。
      “单挑还是怎样。”单挑我们肯定讨不到好处,如果是群架那我们就可以叫人。
      他指着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陆煊站到我们前面:“这事跟她没关系,有什么冲我来!”
      对面一阵唏嘘:“又给我来这出英雄救美,姓陆的,你电视看多了?”
      我不需要他挡在我面前,我推开他:“想打就上啊,废什么话,以后干脆别在道上混了,说出去丢人!”
      “你他妈别不知好歹!”红毛被我的话激怒了,他身后的六七个人看着我们蠢蠢欲动。
      我顺手捞起身边的塑料凳扔过去:“你小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对面的人一起冲上来,场面越来越混乱,我顾不上其他,抓住什么都往那些人身上招呼。
      孙可婕在一边尖叫起来,我冲她吼了一声:“叫什么叫,帮忙啊!”
      她拿起桌子上的东西闭着眼一通乱扔,有人走到她面前了还不知道,陆煊被好几个人缠住,想过来帮忙,但有心无力。
      我朝面前那个人的□□踢了两脚,然后跑过去推开孙可婕,我的背后狠狠挨了一拳,一个踉跄趴倒在地上,骨头都快散架了,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
      周围的摊子全部被我们掀翻,各家老板看不下去,都拿出手机报警。我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偶尔能听见孙可婕的尖叫声,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
      最后是两个巡逻的警察阻止了这场恶斗,我刚举起啤酒瓶爆了一个人的头,整个手臂都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到了派出所我才感觉后颈很痛,伸手一摸,温热的液体沾满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伤的。
      孙可婕除了衣服很脏之外,没有受伤,陆煊的衣服裤子都被撕烂,手臂蹭掉一大块皮,脸上也挂了彩。对方比我们好很多,没几个人受伤,被我打了头那个人什么事都没有。
      陆煊坐在我旁边,低着头:“对不起,本来这事跟你没关系的。”
      我看着站在一边惊魂未定的孙可婕,问他:“你到底怎么惹上他们的?”
      孙可婕抬眼看我,陆煊一直低着头,都不说话。
      我已经不耐烦了:“因为什么事!”
      “他们经常在我们学校外面堵女同学,上次他们拦着路不让我回家,是陆煊帮忙,我才没有被他们欺负。”说着说着她就哭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们才受伤的,现在被抓到警察局了,这下该怎么办?”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头疼得厉害。
      陆煊拉她坐下:“好了,先别哭,会没事的。”
      他们先录完口供,陆煊的爸妈匆匆赶过来,先就把他痛骂了一顿。他家有点关系,本想把我也一起带走,我摇头拒绝,他们带着孙可婕先走了。
      等我录完口供,许怀墨赶了过来,办完手续带我回去。
      “是你先动手?”许怀墨在生气,他情绪从不轻易外露,我没怎么见过他发脾气。这种人生起气来最可怕,车里的气氛降到冰点。
      我看着窗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是不是太放任你了,胆子越来越大,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惹事!”
      “我就是爱惹事,谁稀罕你管,停车!”
      他锁上车门,继续开。
      “给我停车!”我伸手去抓方向盘。
      他气急败坏的吼道:“许怀玛,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
      眼看车就要撞上路边的防护栏,一个急刹,整个人从座椅上弹起来又飞快落下,晕头转向。
      “痛!”我捂着后颈叫了一声。
      他这才看到我不对劲,拿下我的手,看见上面的血,急了:“我看看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我的头埋在他膝盖上,他仔细检查我的伤口。
      “现在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查看后说伤口要缝针。
      我看着许怀墨:“我不要!”
      他根本不理我,让医生准备给我缝合伤口。
      他强硬的时候我只能服软,任命的跟着医生进去,像赴刑场一样壮烈。
      我坐下来问医生:“要缝几针?”
      “伤口不长,三四针。”
      我盯着他手里的针:“我不打麻药。”
      医生狐疑的看着我说:“不打麻药很痛的,你能忍得住吗?”
      忍不住,有什么忍不住的,仔仔细细的痛一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许更好。我想记住今天的教训,今后都不要忘了这个伤口从何而来。
      医生再三跟我确定,最后无奈于我的固执,清理好伤口直接缝。
      我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忍着,很痛,真的很痛,痛得我全身打颤,不断冒冷汗。像被凌迟,慢慢折磨,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的感觉。
      许怀墨在门外来回踱步,看见我出来,才定住。他去拿药,我坐在椅子上等。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我走来:“好了,我们回家。”
      我站起来抓住他的白衬衫,像小时候一样对他撒娇:“我想吃冰激凌。”
      “医生说现在不能吃生冷辛辣的东西,等伤口好了想吃多少都可以。”
      我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现在就是想吃。”
      他牵起我的手,温柔的说:“过几天买给你好不好,先回家休息。”
      我一头栽进他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哥,我好痛啊。”头也痛,心也痛,撕心裂肺的。
      我靠在他怀里哭,鼻涕眼泪全部流到他衣服上,他也不在意。
      像许怀墨这么优秀的男人,谁才配得上啊,虽然表面装作不在乎,但我心里真的特别庆幸有个这样的哥哥。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好了,好了,很快就不痛了。”
      他说完我哭得更大声了,我也想不痛,练就一个金刚不坏之身,百毒不侵,麻木不仁,可是我怎么才能做到呢?
      回家我妈臭骂了我一顿,我又哭起来,我妈好久没见我哭得这么厉害,赶紧抱着我:“好好好,别哭,妈不该骂你,妈错了。”
      “爸爸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慕斯蛋糕,哥哥去帮你拿过来,乖,别哭了。”
      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围着我,不停的安慰。
      除了家人,真的没有人会这样全心全意的对我这么好了。可我真的是个不知好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年少时受过的伤,流过的眼泪都不是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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