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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和我一样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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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薇就像一匹黑马,上了高三之后,成绩从全班倒数直接窜到年级前五十,连老师看她的目光都变了,带着审视和欣赏。而我就倒霉了,老师夸她的时候免不了损我几句,导致我天天都要挨骂。
我只能在田奕那儿找找平衡,从小她就成绩差,至少比我差。可令我大跌眼镜的是,她居然说她要认真学习,备战高考。
“什么玩意儿啊,一个个的脑子都进水啦!”我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大吼。
当我看见陆煊在问老师问题时,我石化在他们班教室门口。这个世道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都快不认识这些人了。
我问李深陆煊怎么了,他说他想考大学。
“考什么大学?”
“北大。”他说完这两个字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看他们脑子都被门挤了。
没想到他又补了一句:“孙可婕要考北大。”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点头,转身慢慢往楼下走。
莫晓薇正在背历史,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趴在课桌上发呆。
“喂,你干嘛呢?”
“你说我能考上北大吗?”
她哈哈大笑:“你说梦话呢吧,北大,我看是百搭。”
我严肃的看着她:“我是说真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你现在总分乘以二就差不多了。”她拍着我的肩膀,“你上升空间大,加油吧少年。”
我突然发现我忽略了一个问题,她成绩是怎么升上去的,简直诡异。
“知道我为什么转学吗?”
我老实的摇摇头。
“因为学校里没人成绩比我好了。”
按照我们学校历来的高考情况,以她现在的成绩,国内的重点大学岂不是任她挑选。
“那你之前怎么回事?”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她怎么能是个成绩这么好的学生。
她眉毛微挑:“我就喜欢这种感觉,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看她得意的样子,我恨得牙痒痒,跟她一起鬼混那么久,居然就这样被她抛弃了。为了报复,每天上课我都在旁边捣乱,没想到丝毫不起作用,她的成绩特别稳定。
年级主任打算把她调去一班,里面全是好苗子,但她不乐意,要留在这个烂班,还向年级主任保证成绩绝对不下滑。主任勉强答应,说看她下次考试成绩。果然,她成绩不但没下滑,还升到年级前二十。
看着黑板旁边贴的那张月考成绩表,我和她的名字有将近二十厘米的距离。我实在受不了,一个人跑上天台吹风,我需要冷静。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地上,十一月的阳光温和的洒在他身上,还是熟悉的轮廓,我却感觉到他已经变得陌生。他也许不知道自己在开始散发光芒,而我还是躲在漆黑角落里的那个人。
我一直站在那里,他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书,没有注意到我。
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做什么事这么认真,我转身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我决定开始好好学习,你要帮我!”我对晓薇说。
每次陆煊特别高兴的告诉我他的进步时,我都在心里暗下决心要更努力,我不能比他差,不能给他任何机会打击我。
我告诉我妈要请家教时,她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十二月的考试,我的分数明显上浮,第一次超过四百,名次也上升不少,我高兴得找不着北。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尝试到原来努力付出真的可以有收获。
陆煊推着自行车跑上前:“死马,我听说你这次考得不错,是不是抄了莫晓薇的?”
“滚,我凭的可是真本事,你考了多少?”
他扬起下巴:“比你多那么一点点。”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下次咱们看谁考得多!”
他笑得更欢了,把脸凑过来:“好啊,要不我们打赌?”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我迅速退后两步,定定神:“赌就赌!说,怎么赌。”
“嗯,输了的人答应帮赢的人做一件事好了。”
我看着他明媚的笑容,还有嘴角浅浅的梨涡,微微点头。
“说定了。”他骑上车,很快消失在校门口。
这样的赌我们打了好多次,而那些他欠我的赌注,却一个都没有实现过。后来的后来,他所有时间都花在别人身上,早就忘了我们曾经的赌注。我想,如果当初他还清了那些债,我不会一直记在心里,也许早就把赌注和他一并忘记。
许怀墨又回国了,和以往不一样,他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在我还不知道美国在地球上哪个角落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去留学了,每年会回来两次。两年前他从普林斯顿毕业,留在了那边工作。他一直是爸妈的骄傲,父母身上所有的优良基因都遗传到了他身上,尤其是头脑和长相,而我跟他简直不像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回国,也许是奉命回来监督我,因为相比较而言,全家人只有他的话我能听进去一些。
我从楼上跑下来:“哥!”
他看了我一眼:“又干了什么亏心事?”
确实,从小我都是直呼他的名字,除非干了坏事需要他背黑锅的时候才会叫他一声“哥”。
“你能不能不这么想我,我是有事求你。”我坐在他旁边,挽住他的手臂。
他继续看着电脑:“说。”
“你能不能帮我补课。”
我明显看到他腿上的电脑晃了两下,他慢慢抬起手放到我额前:“发烧了?”
我瘪瘪嘴,打掉他的手:“我成绩太差了,这样肯定考不上大学,以后怎么办。”
“请的家教还教不了你?”
那个家教每个周末只能来三个小时,这远远不够,家里有这么个现成的,不用不划算。
“为什么突然想学习?”他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透我在想些什么。
我用力挤了挤眼睛,咧开嘴:“虽然不能像你一样给爸妈增光,但也不能给他们丢脸啊,你说是不是。”
他突然笑了,应该不是看出什么了吧,我一向是个说谎不脸红的高手,我也跟着笑,敌不动我不动。
“你要真想学,我可以再给你找个家教,至于我,没空。”
我对他毫不留情的拒绝嗤之以鼻,把抱枕砸在他身上,站起来:“哼,浪费我时间!”
周六早上我还在做梦,“咚咚”的敲门声把我吵醒。
“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不知道我有起床气啊!”我揉揉半眯的眼,顶着鸡窝头打开门。
站在门口的不止许怀墨,还有瓶子。
门口的瓶子和上次见到的完全是两个人,一身深色休闲装,黑色短发干净利落,笑容温和,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哪里像个混迹江湖的痞子。
他倚在门边,对我挥挥手:“早上好。”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幸亏我还是个单纯懵懂的少女,不然真的要被他勾去了魂。
我甩上门,冲进去洗漱换衣服。
这下把脸丢光了,我虽然一向脸皮比较厚,但在帅哥面前还是要保持形象的。
“这就是你的新家教,以后每个周末负责给你补课,免费的。”
他?不会吧!我半信半疑的看着许怀墨问:“你确定?”
“他今年刚研究生毕业,现在在晨曦实习,教你绰绰有余。”
晨曦中学,私立中学里的翘楚,每年重点大学的录取率都位列全省第一,想进去工作也没那么容易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天晚上俨然就是一个混社会的流氓,今天看起来是正经多了,但完全不像老师。
“那你教什么啊?”
他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端起水杯:“政治。”
政治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噩梦,背不下来不说,就算背下来了,还是不会答题。
“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他看着我,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北大。”
我只能双手抱头,仰天长叹:“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怎么就我要内涵没内涵,要外表没外表。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瓶子守着我做试卷,许怀墨有事出门了。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瓶子老师?”
他笑:“随你。”
他在我房间走了一圈,幸好每天阿姨都会上来帮我整理,不然真入不了眼。
他伸手拿我书架最上面一层的书,但那些书太久没动过,取出来的同时灰尘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我跑过去,二话不说掰着他的眼就开始吹:“怎么样?”
他没反应,我继续吹。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没事了。”
我把手从他脸上移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突兀,尽量无害的看着他:“不好意思啊。”
不过他的脸摸起来感觉还挺好。
他看着我,那目光真叫一个犀利。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埋头做题。
“这道题选什么啊?”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这道题考的是行政权力的内部监督体系,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委会和各级人民法院及检察院属于外部监督体系,前两个选项明显不符合题意,所以选三和四,D。”
我点点头,继续往下:“这个呢?”
“这种都是很简单的基础题,最好的就是用排除法,但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基本的概念都不清楚,还是先把书上那些知识点记住再来刷题。”
他翻开我的政治书,然后看了我一眼。我看着干净得过分的书,心虚的笑了笑。
他拿起笔在书上勾勾画画,偶尔写些标注,手好看,字也好看,动作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
“把这些全部背下来。”
我看着眼前那几本书,无奈的说:“我记性不好,恐怕背不下来。”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还没做就说不行,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虽然我一向好强,但在成绩方面就另当别论了,我深知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所以一开始就放弃了,现在想补救真的有点晚。
“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学好,能让你改变的原因难道还不足以让你产生背书的动力?能让女孩子想脱胎换骨的原因不多,你......”
他说得我心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知道我的小心思。
我打断他:“好了,我背。”
期末考试那天在下雨,许怀墨送我到校门口,下车刚好遇到陆煊。他的围巾遮住半张脸,戴着外套上的帽子,帽檐上的毛被风吹得很凌乱,细小的水珠落在上面。
他从自行车上下来:“死马,复习得怎么样,不要被我甩得太远。”
我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手:“放心,超过你不是什么难事。”
“拿着,加油啊。”他递给我一瓶热牛奶。
我接过,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他:“你的礼物。”他的生日在寒假期间,但我考试之后要和爸妈去外公家。
他放好自行车,拿出手套戴上,双手搓了搓,贴在我的脸上:“很暖吧,谢了。”
亲昵的动作让我忘了说话,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和笑容像一阵暖风,让我的心泛起波澜。
直到他上了楼,我才回过神来,摸摸冰冷的脸,那儿刚刚感受到了特别的温度。
下午雨大了些,许怀墨偏偏又在开会,让我自己打车回去。莫晓薇那个没良心的,考试完就扔下我跑了,我连伞都没带。
我站在一楼,看着没打算停的雨发愁。
陆煊和李深下楼,还有几个男生一起,他们自然也是认识我的。
“这不是咱们学校的霸王花嘛,怎么还没走。好像是没带伞,平时看着挺彪悍,还怕淋雨啊。”
我瞪了那人一眼:“关你屁事!”鉴于他的表现,估计是以前被我欺负过。
“你们先走。”陆煊走过来,“我送你回去。”
我撑着他的伞站在校门口等,看着一辆辆出租车从我眼前开过,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司机们不要停下。
“上车,走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电动车?”
他故作神秘的说:“变出来的,魔法知道吗?”
我连翻两个白眼,收好伞:“幼稚,快走了,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要不我请你去吃麻辣烫,附近新开了一家,味道简直不能更棒。”
我坐上车,钻进雨衣:“好啊。”
“坐稳啊,我要加速了!”
我双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头抵在他背上,迎面而来的风雨全部被他挡住。
远远的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店里人不少,我占座,他选菜。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刚走就有人打电话来。
“她”是谁?
鬼使神差的,我拿起他的手机,接了。
“你在哪儿啊?”是孙可婕。
“是我,我们在外面吃麻辣烫。”
她沉默了一会儿:“是新开的那家吗,我上次带他去过。”
他选好菜过来坐下:“怎么了?”
“‘她’是谁啊?这么含糊不清的备注。”
他拿起手机,面无异色:“我手机上的联系人都是这样的,没有人是写的名字。”
“她打过电话,说来找你。”
他又站起来:“那我去给她点一份。”
附中离我们学校很近,没多久孙可婕就来了,她没撑伞,头发和衣服湿了大半。
陆煊拉她坐下,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怎么不带伞,还冷不冷?”
她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摇头:“不冷了。”
麻辣烫端上来,他将筷子递给她:“你不爱吃芝麻,我没让他加,先吃吧,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我拿起筷子,看看孙可婕的碗,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碗,墨绿色的海带扎痛了我的眼。
陆煊从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对什么事都不热衷,不关心,而孙可婕的出现打破了我这样的认知。他在意她淋了雨,在意她是不是冷,甚至记得她不喜欢吃什么。可是这样的他,只是在面对她的时候才出现。
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冷水,凉到五脏六腑都在打颤。
“许怀墨让我早点回家,你们慢慢吃,这顿我请。”
陆煊叫住我:“给你伞。”
“不用,我打车。”
下雨天,又是下班高峰期,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打不到车。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在校门口的时候不想打车,辆辆都是空车,现在想打车,路过载满了的也没几辆。
“许怀墨,赶快来接我,不然我要死在外面了!”
他没说话,居然直接把电话给我挂了。
我站在马路边,一辆车开过,轧起一地污水,悉数溅到我身上,白衣服惨不忍睹。前面恰好是红灯,车子停下来,我冲上前,狠狠的把手机砸过去:“是哪个没长眼的,给老子滚下来!”
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凶神恶煞的:“你丫有病啊,把我车砸坏了赔得起吗!”
“你他妈的才有病,谁让你溅我一身脏水。”
他走过来凶巴巴的看着我:“小姑娘厉害啊,你把我玻璃砸裂了,要赔的。”
对于这样的恶势力,我从来不会轻易屈服:“我的手机和衣服你才应该赔,你那破玻璃值不了几个钱。”
那人显然生气了,抓住我的领子往上提:“口气不小,想挨揍是吧!”
我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该挨揍的是你,赶快给老娘放手!”
我的脑子很混沌,当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管打不打得过他,先出手再说。
他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倒在湿漉漉的地上,屁股着地,痛得我龇牙咧嘴。他还想上前来打我,有人推开了他。
瓶子扶起我:“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笑:“那我怎么听说你老是在学校欺负同学。”
我不以为然,转移话题:“我走不动,可能骨头摔断了。”
他一把抱起我,往他的车边走去。
“别忘了让那个人赔我的衣服和手机,还有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他笑意更浓了,将我塞进车里:“你还真蛮横。”
我扬扬下巴:“英雄本色。”然后用力关上车门。
他们在雨里谈判,那个中年男人刚开始还很嚣张,后来气势就弱了,看来瓶子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坐上车,递过来一叠红色人民币:“你的赔偿。”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的把钱数了一遍,揣进兜里,“下次请你吃饭,感谢你今天救我,还有上次。”
说到上次,我又想到陆煊和孙可婕。
“你知道上次那些是什么人吗?”
“打过几次交道,放高利贷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你还借过高利贷啊?”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吧。”
我回去问许怀墨,按道理来说,许怀墨很有钱,他的朋友用不着借高利贷吧。
“他爸爸是上市公司的老板,他什么时候缺过钱。”
天啊,这又深深的打击到我了。
“他说他借过高利贷。”
这个话题他们好像都不怎么愿意提起,他把我推出书房:“洗洗睡吧,明天还要考试。”
我对着关上的门大喊:“今天你没来接我,明天买个新手机作为补偿,听见没。”
躺在床上睡不着,因为淋了雨,脑子晕晕的。我发现我好像找错了重点,为什么放高利贷的会盯上孙可婕,想起上次她来我家时候说的话,也许她的家庭条件真的很困难。
越想心里越乱,凌晨两点才有了睡意。
第二天起床时我喉咙都快冒烟了,走起路来人都是轻飘飘的。
许怀墨扶我下楼,让我别去了。
我是肯定要去的,而且要考好,超过陆煊,让他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可以输。
考完许怀墨到校门口接我去机场,我外公外婆住在成都,我们一家人历来都是在那边过年。
考试成绩出来那天我正和外公外婆在乐山,准备去看乐山大佛。我考了四百五,成功突破在年级排名四位数的大关。莫晓薇六百多分,数学直接考了个大满贯。李深说陆煊比我少几分,孙可婕考了五百多,文综考差了,刚过两百。
陆煊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他生日那天我给他发了信息,他没回。开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在学校遇到过他,学校不大,但就是那么巧。
我和他之间总是莫名其妙的陷入死局。
我们年级最好的文科班,一班,就在我们头顶,转来了一位新生,第一次考试就得了年级第一。莫晓薇慕名去看他,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主动找主任调到一班,还和他坐了同桌,那个人就是何东铭。
我被无情抛弃,每天都是一个人,来来去去。
学校的栀子花开了一拨又一拨,浓郁的香气在校园里飘荡,光秃秃的树干早已被翠绿的树叶完全遮挡,衣服一层层减少,最后剩下的是六月的阳光,照在白花花的手臂和腿上。
陆煊没有一次考试比我分数高,但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考试,他超过了我,并且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打通我的电话,约我见面。
他瘦了,原本利落的短发长了些,挡住半只耳朵,笑起来时嘴角仍然会露出浅浅的梨涡。他没有穿校服,白色短袖搭配蓝色牛仔裤,笔直的站在路边。
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没我高,现在已经是一米八出头的大高个,而我这几年没怎么长,眼睛和他的下巴在同一水平线上。
“找我什么事?”
他递给我一杯柠檬水:“我想找你借点钱。”
我故作轻松的说:“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借多少?”
“三万。”
听到这两个字,我呛了一口水:“咳咳,你说多少?”
他为难的看着我说:“我真的是急需要用,实在筹不到那么多,所以想找你借。”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他左手食指在下巴轻轻摩擦,每次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这样。
我叹了口气:“我没那么多钱,可能帮不了你。”
“那你能不能找你哥借。”
我皱起眉,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啊,凭什么不知道原因就把钱借给你。”
天气很热,我们就这样站在烈日下接受烘烤,汗水一滴滴往下落,他一个字都不说。
“你把我当什么?”
“好朋友。”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让我无法反驳。
“那孙可婕呢?”
他看着我,目光如炬,却没有回答,和当初孙可婕的反应不同,给我的却是一样的答案。
“我不是不愿意借给你,只是......”
“我们当初说好的,赌注。”他抓住我的手臂,潮湿的手心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和他对视了很久。
“你行!我借。”
我还是输了,输给他。他说我欠他一个赌注,而对于他欠我的却只字不提,我其实根本不敢去深究他借钱的目的。
他松开手,笑意浮现眼底:“谢谢,我会尽快还你的。”他抱住我,身上的汗味和洗衣液的香味同时进入我的鼻腔,差点刺激到我的泪腺。
我查了卡,只有一万多,剩下的找许怀墨借,他非要问我干嘛。我只能转头找瓶子借,他没多问,直接给了我两万。
我亲手写了一个欠条给他,两年内还清,如果还不清,就拿许怀墨抵债。他说这样不行,不能牵扯到第三方,于是我把“墨”改成了“玛”。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自己都不敢查,只能假手于莫晓薇。
李深五百九,陆煊四百七十多,田奕高考失利,只考了四百分,孙可婕只考了五百三。
“我查到你的了,五百一十七分,可以啊,爆发了。”
确实,对于这个成绩,我已经很满意了。
“你呢,上北大没问题吧。”
“何东铭没考好,比我低十多分,估计他上不了北大。”
我笑着问:“所以呢?”
“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已经过了十八岁,高中也毕业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恋爱,年少的时候,还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的时候,总是抱有太多的期待和憧憬,尤其是女生。
何东铭、莫晓薇和李深都被上海的同所高校录取,孙可婕选择复读,她的目标是北大。陆煊自然是跟随她的脚步,而我不顾许怀墨和爸妈的反对强烈要求复读,田奕知道之后也准备再读一年。
瓶子受我爸妈之托来劝我,相处这么久,他多多少少清楚我的脾气。
“你确定要复读?”
我点头,对他我不会隐瞒什么,但也不会坦白。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做过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其实你不用告诉我,我大概清楚是为了什么。我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劝你改变想法,我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有些事情在做之前要考虑是不是值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去做,如果犹豫了,那就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句句在理,我却听不太进去。
我盯着他好看的眼睛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觉得咱们很像。你是不是也有小秘密,其实我们都一样,总有些人或事让我们奋不顾身,你说是不是?”我相信我此刻的眼神一定无比真诚。
他看着我:“是。但你以后就会明白,好多事都不是必须,有的人也不属于你。”
我落寞的看向窗外:“知道了就不会那么做吗?”
他们都无法理解我的决定,其实我自己也不理解,我没有目标,只是很麻木的跟着陆煊的脚步,我想或许我也可以考上北大。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我一直都是这样,在别人眼里肆意妄为,我确实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想随了自己的意愿,做任何事都是。
又一个高三,我从来没想过我还会心甘情愿的再回来读书,可我就是这么做了。为什么,说清楚也清楚,说不清楚也不清楚,自欺欺人罢了。
“陆煊的钱是找你借的吧。”
我点头。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借钱吗?”
我摇头。
“他借钱是为了替孙可婕家还高利贷,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说你,你到底长没长脑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晓薇在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的骂了我很久。
我做什么动作她都看不见,而我也没有注意到,只是一味的点头摇头。
“以你的分数完全可以上个好二本,干嘛还要复读,你是不是傻啊。”她大概也说累了,挂掉了电话。
开学那天我才知道田奕从附中转到了我们学校,陆煊却转去了附中。
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不圆,光线黯淡,九月的晚风却如十二月般冻人。
我是傻啊,很傻,还有一个人也是,和我一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