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丽三千》净雅

37、第3章

　　因着何毅已经通过了州乡试，有做官的资格，所以张曲长便安排何毅做了九品卫正。只是何毅乃是文人，家中也不是练武的，故而只是让他做了副卫正，也是为了军队和他自身的安全着想。但不管怎么说，何毅的起点比寻常人高多了，待遇也好多了。
　　在军营里，一个大帐篷里住一伙人，队正是两个人合住一个小帐篷，到了有品级的卫正以上，那都是独自住一个小帐篷的。大帐篷是男女混住，队正是同一卫的两个队正一块住，不分性别。所以对于能够自己单独住一个帐篷，何毅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空降官，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手下人不太服气。这不，何毅刚从镇上回来，还没来得及到分给自己的小帐篷里休整一下，就被人给拦住去路了。“这个小白脸儿就是抢了莹姐副卫正的那个家伙？”一伙人拦住何毅，而另外九伙人似有若无的挡住何毅的退路。
　　“龅牙妹，话可不能那么说，人家可是通过州乡试的举人，有做官资格的，据说还是个解元，不然也不能一来就做了副卫正不是？”看似解释的话，却带着恶意：为什么不去做你的文官，反而要来抢我们的官职？“军营里又不是没有文官，想当官可以，去抢他们的啊！何必来抢我们的。”

　　何毅抱着一堆军队制式零碎，对这些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男女，很无语。瞧这架势，好像自己这副卫正还是顶了别人的缺？但是就像那个谁说的一样，自己只要入仕，至少也必然会从从九品官做起。有怨气的话，那就抱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功名好了，与自己有何相干？来找自己的茬，不过就是看自己好欺负罢了！
　　把东西往他们眼前一扔，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何毅直接用刀鞘把这一伙十个人打趴下了。确定另外九伙人不会再上前后，才捡起自己的东西。接连三脚一脚一个，都踩在了开口说话的那三个人的身上，径直回自己的小帐篷去了。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的何毅，给人的印象很冷酷，也很神秘。

　　一进军营就打架的何毅，发现自己出名了，还是在他傍晚拿着碗筷去吃饭的时候。嗯，准确的说，是他被自己的顶头上司、段正屯长请去的时候。他那一圈儿围了二十几个人，各个都是自己屯里的正副卫正，多出来的是记录各卫功勋、文书的书记员。人不是很全，有的是人不在、有的是没人、有的是正值班，但是能来的都来了。
　　“确实长得不错，听说学问又好、武功也不差，怎么想不开跑军营里来了？”段屯长挺纳闷，从军的男人不是没有，但是大多都是在老家混不下去的，更多的还是被发配来的囚犯。像何毅这样的，放弃大好前程来参军的，多是武将家里出来的女人，是为了继承家中的地位才会这样做。那何毅又是为了什么？
　　“见过段屯长，不知哪位是我那一卫的卫正？”何毅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手端着碗，敷衍的对段屯长弯了弯腰，权当行礼了。“老蔡，人小书生找你算账来了！”一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人直接揪出来了。“我就是你的头儿，怎么你还想以下犯上不成？”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警惕的看着何毅。
　　这人莫不是傻得吧，自个还什么都没说，他自己就一句话把底儿全漏了。碰见这样的人，何毅还真不好意思直接动手，怕把人打的更傻了。“那位莹姐是？”叹口气，何毅直接转移话题了，再多看他一会儿，他怕自己直接把碗砸在老蔡的脑袋上。
　　“那周莹就是你们卫的一个队正，前段时间我们剿了皖江的一帮水匪，她立功不小。”说话的那女人，看着何毅的表情一直都是似笑非笑的，“本来我都已经写好了文书，提她做副卫正，只等上边批复了，却没想到竟凭空冒出了你来，顶了她的位子。”“书办？”何毅听她说已经写好文书，便如此猜测，当然这也是因为她一身书卷气，一看就是个文人。

　　书办与书记员和记录员都是主簿手下的吏员，管理军中粮草、记录功勋，有时还要代写文书家信等等，也就是所谓的军中文官。一般而言，一队一个记录员，一卫一个书记员，一屯一个书办，一曲一个主簿。主簿为从九品、书办为典吏、书记员为司吏、记录员为公吏。

　　“在下正是此屯书办，姓宴，你叫我宴书办就行。”那女人一副让你这么叫是给你面子的表情，让何毅心里一阵腻味。“这么说那周莹还是一员虎将了？想来此人武功该是不错，莫不如就给我做亲卫算了。”众人一阵沉默，段屯长和宴书办看向何毅的眼神都诡异了起来。
　　何毅这人可真损，他抢人家的官儿不说，还想让人家给他当亲卫伺候他，心是不是太大了？再说卫正就只能有一个亲卫，与其给周莹添堵，倒不如选一个忠心的人，也好带着熟悉军营不是？段屯长出于好意，提醒了何毅一句，但是败给了何毅执意如此的固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虎头蛇尾的入职会就这么结束了，而何毅的军营生活却才刚刚开始。每天早上全军的战阵训练取代了习武，早饭后，上午各卫自行训练时，何毅回回都是被群殴的那一个，但回回结果都是他一人群殴一群。午饭后，不当值的人可以自行训练，练刀、练枪、骑马射箭的居多，刀盾兵等兵种也会练练各自兵刃。晚饭后，会有人在军营中不间断的巡逻，任何人不得外出，有急事也得层层禀报，获得允许后才能出去。每一个月可休假一天，休假当天可出军营，但晚饭前必须回来，逾期要受杖责二十。

　　何毅心心念念着当兵，可真来军营以后，他却发现兵士的日子真不如文人的日子好，自己以前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过来都来了，还能怎么着？就算想退役，也得先服完五年兵役再说，否则那就是逃兵，按律当斩的。
　　但就算这样，风芜苓也还是想着要进军营当兵。她自以为武艺高强，一定能很快混出头，全然不把何毅说的那些艰难困苦放在眼里，让何毅很无奈。好容易安抚风芜苓生下孩子，但她不等出了月子，就迫不及待的让何毅带她进军营。
　　何毅抱着不及满月的女儿，真想扒开她的脑子看一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不然怎么蠢？不能等做完月子再去？没错，现在确实是秋收后，军营招兵的时候，但他又不是只招一两天，时间完全来得及。可惜，那蠢货就是不听劝！

　　心里堵着一口气的何毅，虽没阻止风芜苓参军，却也没帮她，一切端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只是可怜了自个的嫡长女，唉～。重金聘请了一个奶娘的何毅，心里对风芜苓的成见越来越深，却也越发心疼嫡长女。可谁让她出生的不是时候呢？若是晚出生四年，自己服满兵役退伍归家，就不会这么孤单了吧！
　　因为心中对女儿愧疚，故而何毅每逢休假，都必然会去镇上陪伴女儿。有时他也会遇上风芜苓，但是风芜苓自从入了军营后，就很少再回来了，也从不曾透漏过自己与她是夫妻。何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是很难受。

　　何毅曾想过自己与她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但想来想去却也只能怪自己不曾体谅她吧。但事已至此，何毅也就只想守着女儿过日子，不想再去哄着她了，反正到最后，吃亏的也绝不会是自己就是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毅积极训练，也会在打匪杀强盗的时候，身先士卒勇猛杀敌。只不过没有战事，军士的升迁更为艰难，一年从副卫正转为正卫正，又三年，在退伍前夕，何毅才从正卫正升为副屯长。也就是真正经历过这样的艰难历程后，何毅才真正理解了，初入军营时，那周莹错失副卫正后，她的袍泽为何那样为她不平。

　　“爹爹、爹爹，你回来了，有没有哪里受伤？”嫡长女何尧担心的上下打量着，刚刚剿匪回来的何毅。“爹爹没事，尧儿在家乖不乖啊！母亲回来过吗？”何毅把自己带回来的布料、饰品、玩具什么的都放好，温柔的哄着何尧。
　　“母亲每月都回来过，母亲很疼尧儿的。”何尧稚嫩的童音里满是喜悦，让何毅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如此便好，风芜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对何尧多加体贴照顾，这不就已经很好了么？至于她和自己之间的隔阂，就让时间来淡化吧！
　　“那你有没有亲亲母亲呢？”“有的有的，母亲很喜欢尧儿亲亲哦！”“尧儿开不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