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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中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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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羡眨着琥珀色的眼睛,把脸凑近了说:“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我和她的关系要能变得好一点,你也不会为难了不是?”
秦临渊不置可否地笑笑,安平和他的关系并不像柳羡想象的那样,不过他不会说出来。
“她有次想算计我,被我反将一军,之后就这样了。”
“这么简单?”柳羡不信。
柳羡所了解的安平公主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说白就是被宠坏了。秦长霖也是被宠坏了,只不过秦长霖没什么心眼,就知道吃喝玩乐。安平不一样,她和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太子有点像,外表矜傲耀眼,内里阴沉狠毒。
“安平有点小聪明。当她发现有人比她聪明,她就知道夹起尾巴做人了。”秦临渊也不顾及还有两人在身边,直接道。
一旁的睿王不但没有不赞同,也没有装没听见,反而说:“安平那个性子是要有人好好治一下。”
听这话还有内情。柳羡闭了嘴,不再谈论安平,转而问起秦长霖的事。已经过去半个月,想来应该有点眉目了。
“查的差不多了。”一提到这事,睿王就沉下了脸。
挺快的,柳羡微微讶异地动了动眉毛。这种和江湖组织有牵连的事,她以为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抓住幕后之人。
柳羡不动声色地查探了四周,确认没有人在才低声问:“是谁?”
睿王背挺的直直的坐在石块上,没说话,只是往校场上看了一眼。
柳羡飞快地找到了睿王视线掠过的人。
深紫色蟒袍,是成王!
柳羡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没想到,缓过心里的震惊方问道:“是他指使的?”
她一直觉得太子的可能性更大,不显山不漏水的文王也被她怀疑过是不是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
睿王低沉地说:“未必是他指使的,但他肯定知情。这么大的事,他手下的人就算自作主张也不会瞒着他。”
柳羡本来想问秦长霖知不知道这事,不过看秦长霖拿着弓箭和成王哥俩好的样子,就知道睿王定然没有将结果告诉他。
柳羡问:“七殿下还闹过吗?”
睿王道:“我告诉他是我在朝堂得罪了人,连累了他。”
“他信了?”
“嗯。”睿王注视着校场上欢腾的秦长霖,头一回觉得没心没肺也是件好事。
他告诉秦长霖,这件事他会处理,让他别说出去,免得打草惊蛇又让母妃担心。还向他保证这种危险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秦长霖虽然不甘心不能亲自去查凶手,但还是答应下来,他也不是事事都无理取闹。
坐在睿王身边一直沉默的睿王妃愁声感叹道:“身处天家,真是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睿王妃姜若紧紧抓住睿王的手,生怕这种事下一次就发生到了睿王身上。
睿王用另一只手抚慰地拍拍妻子的手背。
能在宫里平安长大的那个能不经历几次惊险呢?睿王不过不是每次都说出来让妻子担心罢了。但他不会完全瞒着妻子这些事,姜若并不笨,只是要她能警惕起来,睿王府中的事他能剩下大半的心神。
“太子过来了。”秦临渊听他们三人说话的同时,也一直注意着校场上的动静。
睿王现在是完全的孤立状态。党争初始若你不站边,两边会讨好拉拢你。但到了这个时候,成王和太子都看明白了他们这个四弟就是块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拉拢不成,那就不能怪他们不客气了。睿王的资源被两边一起打压,好在圣上护着他一两分,否则成王和太子相争的结果还没出来,他就先炮灰了。
而秦临渊的如今的处境便和睿王当初是相同的。
不过就柳羡刚刚请安注意到圣上的脸色,怕也就这一两年了。
成王和太子不会再有当初对睿王的耐心对秦临渊,何况他还只能算宗室,比不上睿王地位尊贵。
“沐王弟在和四弟聊什么呢,把本宫都给抛在一边了。”太子骑着马慢步过来,一身绯色绛纱袍,雍容华贵,矜贵无双。
四人早已在秦临渊出声提醒后就站了起来,恭敬地对太子行了家礼。
“臣见太子殿下指导八殿下骑射,不敢打扰。”秦临渊微微礼道。
太子微微一笑,拿着马鞭抬手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拘礼。沐王弟的骑射功夫在众兄弟中可是最出彩的,若你能指点一二,八弟定会长进。”
秦临渊垂目一笑:“太子殿下的骑射是圣上亲自教导的,臣望其项背,不敢献丑。”
太子似笑非笑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秦临渊,心道这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四两拨千斤就是不接他的话。
秦长枫油盐不进,秦临渊和秦长枫走得近。虽然这两人性格看上去天差地别,不过都是有主意的人,也因为这样才让父皇看重。
谁让他的好父皇就喜欢这种孤臣直臣,身边干干净净没什么党羽,他才放心肯用。
想起永安帝的防备太子暗自讥笑,从前帝王亲力亲为的教导如今看来都成了笑话。
校场上,成王见秦长霖脸色难看地盯着太子和沐王一行人,手里的弓箭都放下了,便出声问:“七弟,怎么发起呆来了?”
“没什么。”秦长霖摇摇头,脚下却立刻动作起来,一夹马肚调转马头道:“大哥,我忽然想起来我有话和四哥说。我先过去,等会儿回来咱们再比过!”
“好。”成王没多问,转头又架起长弓自顾练习起来。
连射三箭,例无虚发。
秦长霖策马快速跑到校场左边,没有找睿王,反而停在了柳羡身边,以一种防备的姿态对着太子。
七皇子与太子不合不是一日两日了,虽然七皇子至今无差事,不像成王那般在朝堂上与太子针锋相对,但是七皇子但凡与太子见面,都没什么好脸色,也没什么好话。在永安帝面前还能收敛点,私下他可就不顾了。
他来时远远听到太子邀秦临渊切磋骑射的话,当即便说:“太子殿下很有闲情逸致嘛,不如太子殿下也和我比一比。”
没等太子开口发难,睿王就先道:“七弟,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又对太子一拱手:“七弟素来顽劣,得罪之处望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轻笑一声,看穿了睿王的心思,声音不冷不热地道:“不妨,七弟的无礼不是一回两回了,本宫都习惯了。”
大约是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太子随意说了两句让秦临渊得空来东宫坐坐,就离开了。
赶走了太子,秦长霖没有立即离开,下马来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柳羡。其实他刚到校场就看到柳羡了,碍着她身边一直有人,他忍着没来找她。
这下来都来了,哪怕要挨四哥训斥,他也要和小羡儿说两句话才合算。
“小羡儿你热不热,去我宫里坐坐,我宫里凉快。”秦长霖笑容热情地邀请。
柳羡第一反应是去看秦临渊。
秦临渊回视她,柔声问:“你热吗?”
柳羡立刻摇头。
秦临渊露出一瞬满意的笑容,转而微笑着替柳羡拒绝了秦长霖:“多谢七殿下美意,我们还是不叨扰殿下了。”
柳羡忍不住弯起嘴角。
秦长霖看看假惺惺的秦临渊和自始至终都没正视他一眼的柳羡,心里闷闷的。
“我们倒是热了。”睿王妃柔声开口解围:“七弟可愿请四哥四嫂去你宫里坐坐?”
“当然愿意!”秦长霖听到睿王妃开口,瞬间恢复笑容满面的样子。四嫂帮他在四哥那儿求了不少次情,必须要讨好。
“那就走吧。”睿王冲秦长霖一抬手,“带路。”
秦长霖走在兄嫂前,一步三回头,可惜他挂念的人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念念不舍。
“我们也去别处走走?”柳羡轻声问秦临渊。
“嗯。”秦临渊点头。
五人兵分两路离开了校场。
柳羡与秦临渊没有走远,去了离校场不足百步的闻风塔。
闻风塔说是塔,实则是个高高的看台。校场有一些考核比赛时,贵人们可以在上面观看。
塔顶层是六角的亭子,用六根方柱撑起,四面通风,飞檐下悬挂的铜铃随风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上面还挺凉快的。”
柳羡绕着亭子走了一圈后,在离校场远的那一边栏杆边的长椅上坐下。她趴在栏杆上,下面是成片的宫闱。深黛的瓦片,白墙红柱,即使在烈日当空的夏日看着也清凉。
秦临渊站在她身侧,只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在想什么?”
柳羡一直手肘搭在木栏上,坐直身子,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才纠结着开了口:“阿渊你说……睿王殿下有没有……想不想……?”
一番话说的吞吞吐吐,不过未尽之意秦临渊听明白了。
秦临渊神色不变地问:“你觉得睿王有意……为什么?”
“睿王殿下查暗杀七殿下的幕后指使者的事你插手了吗?”
“没有。”秦临渊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