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离的妻子不是好王妃》醉墨七七

19、中秋（一）

　　这群人里骑射功夫最高的要数上过战场的秦临渊和睿王二人，但是这两人都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出风头，因此象征性的射了平平的两箭，就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骑着马在外围兜起圈子。
　　柳羡无聊的只能玩手指和自己的头发，心想和他们一起在太阳下骑马，也比在这儿有意思。
　　正无聊着，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弟妹。”
　　柳羡回过头，看到了穿着牡丹色衣裙拿着团扇举止端庄的睿王妃。
　　睿王妃坐到了柳羡身边，笑意柔柔地道：“许久不见了。”
　　柳羡露出灿烂的笑容唤道：“睿皇嫂。”
　　睿王妃生性多愁善感，早些年有过一个孩子夭折了，后又被内宅算计伤了身子，以至于现在都无所出。睿王当年为算计之事处理了罪魁祸首侧王妃，又遣走了其余几个姬妾，这些年也没再往身边添人。睿王妃起初十分感动和感激，但睿王府岂能无嗣？
　　时间越久睿王府的压力也越大，心情也越来越抑郁。柳羡怜她，遇到的时候都愿意多与她排解排解，让她心情好起来。
　　“近来事多，一直没空去拜会皇嫂，皇嫂见谅。”
　　睿王妃说起话来语速比较慢，声音也柔，让人听着十分舒服：“新婚事多我当然知晓，又怎么会怪你？”
　　“皇嫂近来又读了不少书吧？”睿王妃爱读书，未出阁之前也有才女之名。柳羡每次与她说话，都会说到这上面来。
　　“在读《庄子》。”
　　柳羡点头忖度着，还是劝了一句：“《庄子》中有大智慧，但看多了容易迷心。依我说，嫂嫂该多看些风土人情、轶事杂谈之类的书，像是《庄子》《老子》或者佛经一类少碰。前者虽不是正务，却有疏解心情之效。后者虽得世人推崇，然嫂嫂本就多思，不能开解倒生烦恼。再者说，嫂嫂若真看破红尘了，睿皇兄该怎么办？”
　　睿王妃圆目一横，轻斥一声:“惯会取笑。也不是小孩子了，嫁了人还这么乱说话。”
　　“冤枉，要这也是乱说话，那我这辈子也就不说话了。”柳羡故意卖乖道。
　　睿王妃被她逗得一笑。柳羡见了，便放下心，又找了这段时间的趣事说与她听，兼劝慰几句。两人相谈甚欢。
　　“那是安平公主吗？”睿王妃遥遥看见校场上多了两个衣着鲜亮的年轻女子，仔细看了两眼问道。
　　柳羡往睿王妃看的方向撇了一眼:“是的，还有婉怡郡主。”
　　“婉怡郡主？可是江淮王的遗腹子？”
　　“正是。”柳羡点头，“嫂嫂也知道她？”
　　自从孩子夭折之后，睿王妃便不爱参加京中贵妇圈的交际应酬，所以很多人都不大认识了。
　　十六年前年南方大旱，以至匪患横行，江淮王剿匪时不慎猝死，只留下发妻和腹中的女儿。为示仁慈，太后出面接了她们来京城生活，还在婉怡刚出生时就册封了她为郡主，又带在身边教养过一段时间。
　　不过死人终究是死人，活人不可能沾一辈子的光。江淮王王妃和婉怡郡主只能说是吃喝不愁，平日就是透明人，京中各家办的宴会，她们也从不露面。还是安平公主选伴读时，太后又想起了婉怡郡主，便让她跟在了安平身边，这才又渐渐被人熟知。
　　睿王妃没有见过婉怡，之所以知道也不是因为婉怡得了安平公主青眼，而是因为一则传言。
　　睿王妃端起茶喝了两口，欲言又止几次，方半遮半掩的道:“婉怡郡主去年及笄，这两年就该说定人家了。”
　　“嗯，是该早点定下来。”柳羡一无所觉的点点头。
　　睿王妃见柳羡神态自然，不确定柳羡是真不知道婉怡的心思还是装不知道。睿王妃拿着帕子掩口轻咳了一声道:“你可知道她心仪谁？”
　　柳羡这才明白睿王妃的意思，她看到睿王妃为她担忧的样子，心中暖暖的。
　　“我知道，婉怡郡主似乎心仪阿渊。”
　　睿王妃看她不是一无所知便放心了，接着意有所指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如今这事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定是安平公主放出的消息。”柳羡微微一想就想明白了，为安平任性的举动皱起眉:“她这不是害了婉怡的名声吗？”
　　睿王妃摇摇头:“若真能因此进了沐王府，这一点点损坏，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还真有道理，柳羡连连点头。不过柳羡并不担心，她冲着睿王妃安抚一笑:“嫂嫂放心，阿渊定不会娶别人的。”
　　雍朝与前朝不同，女子的地位要高许多，要求也没那么严格。男人三妻四妾的作风也没那么普遍了，不止在民间，就是有些王公贵族都只娶一人，比如说平王、文王、睿王，府中皆只有一位正妃。
　　柳羡说的自信，睿王妃却不能不多考虑一些。在她看来，柳羡和秦临渊两人平日都是有主意的人，但在感情方面并不成熟。她还是得多叮嘱几句才是。
　　“你对他有信心是好事，我看沐王弟也不是耽于美色之人。只是这种事说不准，你少不了得多个心眼。”睿王妃说着又想起自己的事，不由伤情起来。
　　睿王同样不是恋色之人，侧妃是淑妃求了圣上指给他的，睿王也就收了。后来出了那种事，睿王大怒，觉得对不起她。之后无论淑妃如何说，哪怕她生不出孩子了，他也不愿意收人，就是没名分姬妾也不要，只说以后从宗室过继一个来。再不行，还有七皇子。睿王妃感激，但发生的事是怎么都挽回不了的。柳羡真心待她，她也真心把柳羡当成自家妹妹，怕她吃亏。
　　柳羡见睿王妃神色不对，急忙握住她的双手，真诚地道：“嫂嫂是为我好，我知道。我会留意的。”
　　“嗯。”睿王妃露出一个微笑。
　　“阿渊和睿皇兄都坐在一边歇着了，我们去看看？”柳羡见她眉间还有一丝郁色，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睿王妃又往校场上看了一眼，果然穿着朱红云纹常服的睿王和秦临渊坐在校场左边的大树下乘凉，便点头应道：“好。”
　　两人走出亭子，往那边走去。睿王见到她们往这边来，立刻站起身迎上来，走到睿王妃身边，扶着她坐在了放置着垫子的大石块上。
　　柳羡含笑看着他们恩爱的举动，随后看向另一边的秦临渊。秦临渊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过去。柳羡上前握住了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紧挨着在他身侧坐下。
　　“亭子里凉快，怎么过来了？”秦临渊冷清的嗓音响起。
　　柳羡自然不会提睿王妃，只是笑着挑眉道:“那群人太无聊了，你不是也在这儿偷懒？”
　　秦临渊微微勾起唇角撇了她一眼:“谁说我在偷懒，我在与睿皇兄谈正事。”
　　“那我更要来听听了。”柳羡弯了弯眼睛。
　　秦临渊看着她，眼中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自他们同榻而眠的那日，他们的关系一日千里。
　　秦临渊原先的排斥和忽冷忽热一夜之间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日日温和的说笑和闲暇时的陪伴，一时间他们亲密更甚从前。
　　秦临渊性格霸道，什么都想掌控在手里。唯独感情一事，从前每每柳羡察觉他有亲近之意，却每每又退回去与她冷眼相对。
　　这次，他是愿意承认他的心了？
　　柳羡心下欢喜，以至于曾让她忧心忡忡的来自安平的威胁也抛却在脑后，不愿在这个档口去想。
　　只是有人偏偏不依不饶。
　　“四哥、四嫂、沐王兄安好。”安平甜美的问安声响起，故意漏了柳羡。
　　“婉怡见过睿王爷、睿王妃、沐王爷、沐王妃，王爷王妃安好。”安平身后，婉怡郡主一如既往的守礼。
　　“起吧。”睿王这一声是对着婉怡说的。安平是永安帝和皇后最宠爱的公主，太子殿下疼爱的妹妹，对这兄长们除了一声问安，膝盖都没弯一下。
　　“沐王兄，你可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安平直接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近了秦临渊身边问道。
　　秦临渊却说了一句让安平意想不到的话：“先见过你王嫂。”
　　柳羡同样没想到。
　　安平和她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连刁难都算不上的小花招她从不放在心上，没想到秦临渊会为了这种连她都觉得微不足道的事为她出头。
　　“不必了。”柳羡看了一眼倔强抿着嘴的死活不开口的安平，无意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过不去，她也不需要安平的问候。
　　“要你充好人！”安平这下说话倒挺利落，她不敢和秦临渊对着，就把火撒在了柳羡身上。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瞪着安平，恨不得一双眼睛能变成刀子在柳羡身上剐下肉来。
　　安平快气疯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使了什么妖术，嫁给了沐王兄还不算，还让沐王兄护着她，明明从前沐王兄是不会管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