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离的妻子不是好王妃》醉墨七七

21、来访

　　“是啊，你要是插手了我肯定会知道。”柳羡意味不明地叹口气，又趴回去，望着远处的天空继续说:“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是这次七殿下的事，半个月就能查到成王身上实在太让我惊讶了。睿王殿下看起来独来独往，我一直以为他没什么人手，如今看来睿王殿下隐藏了很多力量……”
　　柳羡没看见身后注视着她的双眼刹那间变得深沉危险，黑黢黢的仿佛能将人吸入吞噬。
　　“大约是为了自保吧。”秦临渊用着和神色不相符的淡然口吻说。
　　“嗯，应当就是这样了。”柳羡笑了笑，扭头看着秦临渊:“我就是随意猜猜。”
　　秦临渊早已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对着她微笑。
　　“不过这事也不好说，如果真是那样该如何？” 秦临渊问。
　　柳羡无比诚实地说:“先劝告。不过睿王殿下若是下定了决心，我也支持。”
　　话这么说，但柳羡其实已经打消了怀疑的念头，他们相识多年，回过神后柳羡就想明白了睿王殿下不可能是那种惺惺作态、野心勃勃的人。
　　秦临渊似乎很随意地接着问:“为何要劝告？你觉得睿皇兄没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吗？”
　　“那倒不是……”柳羡抿了下唇说:“只是高处不胜寒，那样太苦太累了。况且睿皇兄若真是做了皇帝……王妃能只娶一个，后宫总不能只有一个皇后吧？那样嫂嫂该多难过。”
　　柳羡是女子，自然更多为同位女子的姜若考虑。姜若无法生育，若睿王殿下真有一天能荣登大统，姜若后位能否坐的稳？即使能，看着丈夫为了平衡势力一个妃子一个妃子的娶进来，多思的她肯定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有时候想要改变天下，就必须站在高处，牺牲一些人也是必须的。”秦临渊声音低沉地道。
　　“你说的对。”柳羡想到了边关将士，想到了差点被处死的莫岩，又想到江南的结党贪墨一案。
　　虽说当今圣上已经做了很多，但太'祖皇帝留下的着实是个烂摊子，大雍的蛀虫一时半会儿清理不完，边境也没有真正太平。
　　这么一想，柳羡又觉得诸皇子中，只有睿王最合适。
　　从私心来说，柳羡不希望太子在永安帝龙驭宾天后顺利继位。而如今有了秦长霖的事在先，想必睿王也不会看着成王做大。且听秦临渊话里的意思，睿王真有想法也说不定。
　　柳羡和秦临渊在塔上待了近一个时辰，吹风叙话比在校场自在万分。
　　宫中的中秋夜宴在日落时分开始入座，先是轻歌曼舞家常叙话。等家宴正式开始后气氛开始热闹起来，不止是节目，还有人。
　　因为在宴席上，永安帝轻描淡写的提起了要让秦临渊入吏部历练的事。
　　秦临渊宠辱不惊地当众谢了恩，又得了永安帝几句赞赏，一时间成了众人的焦点，几乎平辈的都来敬酒祝贺。
　　秦临渊酒量不差，柳羡不担心。
　　等应付完众人，柳羡才轻声与他说:“我们还没向父王敬酒。”
　　秦临渊棱角分明的脸上冷意一闪而过，不是对着柳羡，而是对平王。
　　方才永安帝提起让他进吏部一事，平王出声替他推辞了几句。也许别人会认为平王是客套，但秦临渊知道，平王是真的不想让他进吏部。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秦临渊不会表露出与平王不合的迹象。他端起酒杯对柳羡道:“走吧。”
　　“嗯。”柳羡也端着酒，与秦临渊并肩往平王那边走去。到了平王的案桌前，率先开口叫道：“父王，王妃。”
　　平王如今快四十岁了，容貌却丝毫不显。若是与操劳半生的永安帝站在一处，不像兄弟倒像父子。永安帝长了平王足足九岁，样貌比平王要平庸不少，但两人相似的细长杏眼彰显着他们同父同母的血缘关系。
　　秦临渊一张脸随了生母的冷月清晖。因是男子，秦临渊轮廓分明没有分毫的女气，只余的清贵无双。就是一双的眼睛就与平王像了个十足十，不但长得像，就是偶尔睥睨人的神态也像。
　　每次这父子两一见面，就是一片刀光剑影。
　　柳羡自觉承担中间人，笑意盈盈地说了几句祝酒词，饮了酒后便与秦临渊回座了。
　　“玉是他送的？”重新落座后秦临渊淡淡地问了一句。
　　“嗯？”柳羡愣了一下，便知道秦临渊问的是她今日给他挂上的双凤螭纹羊脂白玉。他们去平王府那日，秦临渊气未消，柳羡就没把玉的事情和他说。“是，父王说这玉是当年他大婚太后赐下的……你不喜欢？”
　　“一块玉而已，我还没那么小气。”秦临渊饮了口酒，轻晒一声：“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斤斤计较？”
　　柳羡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有给秦临渊面子，直接道：“你还知道啊？”
　　接收到秦临渊一个不和她不计较的眼神，柳羡心里闷笑。

　　中秋过后没两日，莫岩被大理寺放出来了，校尉一职还在，只是从正六品降到了正八品。
　　入京这么长时间都待在牢里，莫岩对京城有了心理阴影，一出来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就带着妹妹去沐王府。
　　一是谢恩，二是拜别。
　　虽然离开了雁州，但秦临渊不可能撤回所有雁州的部署。这次莫岩回雁州，他正好有些事要交代他去办，两个人去了书房议事。
　　柳羡与莫青茵就在偏厅摆起黑白棋局对弈打发时间。
　　一局下到一半就有下人来报，安平公主带着婉怡郡主来拜访，轿子已经到王府门口了。
　　“柳姐姐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哥哥就行了。”青茵立即说。
　　“不必，我们继续。”柳羡捻着白子心不在焉地说。反正公主出行也不会在外面晒着淋着，就让她等一会儿吧。
　　蓝柒机灵地去吩咐来通报的人，不许让安平进门。
　　通报的亲卫回到王府大门外对站在轿子旁的侍女道:“王爷王妃正在见客，此刻不方便接见公主，请公主稍等。”
　　亲卫都是边关喋血惯的，规矩都懂，就是不会说漂亮话。王妃的贴身婢女蓝柒说让公主等在外面，亲卫不会傻到直说。但说出来的话也是硬邦邦的，就差在脸上写着不欢迎她们了。
　　坐在轿子里的安平公主自然都听到了，气的手中的帕子都要撕碎了。
　　从小到大有着皇后和太子的宠爱，谁敢让她等在门外？
　　定是柳羡那个恶心的女人的意思！果然是没规没矩不要脸惯了的，让堂堂公主在门外等，她也不怕别人知道了笑话沐王府不懂礼数。
　　柳羡会没想到这点？
　　然而沐王府这片都是贵门深宅，原本就没什么行人从这过，下午时分就更没人了。安平来访没打公主仪仗，又没提前告知，真当自己多高贵？自己失礼在前也没理怪别人不留情面。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羡一边悠哉落下一子，一边问蓝柒：“安平公主走了没有？”
　　“没呢，还在外面等着。”蓝柒说。
　　“耐心见长啊。”
　　“公主想直接闯进来，都被拦下了。”
　　进宫是不能带其他没有官职在身的人的，每次柳羡进宫，身边跟着的人都只能在宫外等着。所以无论是墨玖还是蓝柒都不知道安平与柳羡的过节。
　　不过蓝柒单看柳羡的吩咐，就知道柳羡不待见这位安平公主，即使主子不待见，她也不会有什么顾虑，所以回话安平在门外吃瘪的时候语气还欢快的很。
　　“行了，让她等这么一会儿也够了。蓝柒去请公主进来在正厅好好招待，墨玖让人去通知王爷，安平公主和婉怡郡主来访。”柳羡吩咐完，落下一子抬头冲莫青茵温和一笑：“我们得速战速决了。”
　　莫青茵不懂她与安平公主的过节，这也不是她能关心的事，于是没说话，腼腆一笑后也执一子落下。
　　这盘棋局势已明，几子落下后莫青茵就知道自己输了。她自知棋艺不差，没想到柳羡也是个中好手，不自觉产生了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感。
　　莫青茵本就因入京后的照拂提点感激柳羡，后来见她一点架子也没有便心生亲近。如今虽只相处了短短一个多时辰，但莫青茵发现柳羡博闻强识不输男子，心下不禁格外钦佩起来。
　　“滚开！柳羡呢！让她给本公主滚出来！”
　　安平可不会平白受气，在外面她还要面子，进了沐王府之后就没那么好的心气了。
　　安平公主手里持着一条系着红缨、一看就知不是凡品的鞭子，满脸怒容地冲到了正厅要找柳羡算账。
　　她前来拜访沐王府，秦临渊不可能不让她进，所以安平一万个肯定是柳羡在搞鬼。
　　好啊，从前见了她还恭恭敬敬的，无论她怎么刁难都不吭声，这刚嫁给王兄一个多月就敢骑到她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