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执笔写离殇

6、那一霎的大彻大悟

　　曾经，我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每天沐浴阳光，自由的生活在蓝天下，即使不被欢迎，我也可以随意的走走逛逛，即使被讥讽，我还是可以转瞬遗忘，只要静静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波无澜，我就一切安好。
　　这一天，爷爷告诉我：“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转而一声叹息，似是欣慰，似是心酸，这中间包含多少岁月的沧桑与忧愁的洗礼，我无法领会。那段不被世人接受的时光里，只有爷爷守在我的身边，给我讲一些神奇的故事。在这个封建落后的小山村里，爷爷竟然很神奇地成为一个基督徒，据他所说，这是因为他有一次偶然经过教堂，看到所有人都在随着牧师祷告，他们的表情安静而肃穆，那种氛围神圣不容亵渎，末了人们在胸口画着十字，嘴里默念着“阿门”。就这样，他被天主的光辉征服了，坚定不移地追随了上帝几十年。
　　他告诉我，每个人都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有的人光鲜亮丽，有的人却天生残缺，而残缺也是一种美丽，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守护天使，天使们会像上帝报告他们的行踪，只不过上帝很忙很忙，他无法让每一个人健康快乐。爷爷的故事对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着实让我向往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常常幻想会有天使带我飞往天堂，那里充满鲜花、掌声、朋友和一直不会间断的欢声笑语。当我受完尘世的磨难，是否可以重新插上翅膀，变得洁白无瑕，到达梦中的地方？上天于我，还是怜悯的，起码我可以自由畅想。
　　就在我沾沾自喜地过着自己日子的时候，一次争吵又让我落入谷底。爷爷奶奶的年纪渐渐大了，婶婶的气焰便愈发高涨，她一直不想养着我、爸爸、妈妈三个累赘，整日冷眼看人，叔叔没有办法，只好让着她，可是长年累月的积累换来了更猛烈的爆发。就在叔叔被骂了几句“窝囊废，一家人怎么不去死”后，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动了手。婶婶自然受不了这个气，哭着喊着要走，叔叔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声称“已经窝囊一辈子了，以后不会看着她的脸色生活”。奶奶这时候已经很老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支离破碎。她颠着小脚、佝偻着腰跑了出来，抱住婶婶的腿失声痛哭：“你不能走啊，你一走我们这个家就散了，想想你的两个孩子，我知道是我们拖累了你，我马上就死了，以后再也不会劳累你了”。婶婶则是哭诉着她的委屈：“我为你们家当牛做马了一辈子，一辈子啊，可是我到这个年纪换来的是什么.........”。两个女人，就这样倒在大街上，满面泪水，鼻涕也顾不得擦，彼此诉说着大半生的苦楚。奶奶死死的拖着她的腿，无论婶婶怎么推她、骂她，绝不放手。我很难想象奶奶那么瘦小的身躯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她在求着婶婶，可怜可怜她，可怜可怜这个家。
　　我只记得她们哭了很久很久，最终，这场闹剧以叔叔的伏低做小结束。背地里，叔叔挨了多少骂，我不清楚，只是从此以后，家里更无人敢忤逆婶婶的意愿。是不是一切事物，终究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