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执笔写离殇

5、冬季处处寒冰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冬季不经意间悄然而至。
　　我的童年生活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凌乱的记忆，那种感觉令我压抑痛苦，有着刺耳的孩子的嘲笑声，有着无情冷漠的脚步声，有着婶婶厌恶的痛骂声，有着姐姐不屑的轻嗤声。每一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我的大脑，我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整日祈祷着他们看不到我，除了爷爷奶奶，任何人生气时都可以拿我撒气，轻则骂几句，重则打两下，或许这样更能体现他们的优越性吧。我不敢反抗，生怕被抛弃，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小小的充满压迫感的家里，真正做主的人是婶婶。
　　正如爷爷告诉我的那样，随着年龄的长大，宁宁她们几个人在不同的道路上和我越走越远，现在我甚至已经记不起她们的声音，可是我还是疯狂的贪恋着那一份温暖，执着的固守着那一份记忆，时间越久，我越孤独，就越是不可抑制的去回忆，就算只剩我自己，就算卑微到尘埃里，我也不要忘记，那是我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以忘记？
　　过年的时候，我稍微过了段好日子，叔叔婶婶他们忙着采购年货、来回串门等事情，没空搭理我。爷爷奶奶这时候总会偷着塞给我一些好吃的东西，有好多好多肉，还有很多好吃的零食和糖，吃一口，仿佛能甜到心里。我美滋滋的拿着一袋零食晃了出去，去了宁宁的奶奶家，我并不是想去找宁宁，而是知道那总会有许多老人坐在那聊天，由于我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也想加入她们的队伍，和她们说说话。
　　我本来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她们聊天，可是不知道谁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这孩子真可怜，生下来就看不见，爹妈还又疯又傻，又没人跟她一块玩。”霎时间，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震得我头晕。这些老人除了聊天没别的爱好，还特别爱议论别人的家事，我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谁说没人跟我一起玩，我昨天还跟星星、宁宁她们打麻将。”宁宁的奶奶听不下去了：“我们家宁宁怎么会和你个孩子在一起玩，别在这撒谎，回家去。”虽然我确实底气不足，但是宁宁奶奶的话激起了我那仅有的一丝自尊心：“怎么不可能？我们昨天还在一块，不信你去问她，我们玩得可开心了。”宁宁的奶奶似乎发觉跟我这么一个瞎孩子计较很没劲，索性不再搭理我，我以为我吵赢了，心里涌起一股喜悦，吃糖吃得更大声了。
　　自此，我喜欢上了这种撒谎的感觉，甚至可以说近乎变态的迷恋，我天天编着不同的谎言，只要是从别人那听到的事情，我都会把那些事情的主角幻想成我和宁宁她们，接着会对不同的人炫耀，证明我不是没有朋友，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不需要别人可怜我。这件事的弊端就在于我越撒谎，就越空虚，心里仿佛有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给我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的感觉，我只能用谎言去不断的填补，幻想有一天可以把洞填满。
　　长此以往，每次我去找那几个老人的时候，她们都假装自己不在，不想搭理我。比如上一秒，我远远的听到她们讨论的正热火朝天，下一秒我过去的时候，周围总是鸦雀无声，静得出奇，我开始总是疑惑：她们怎么走得这么快？后来明白她们是不想听我的成套的谎言，压根不想让我开口，所以才假装人已经走了，再遇到没人说话这种情况时，我已经很淡定了，摸索着墙走过去后，我就往那一坐，跟她们玩“木头人”的游戏，看看是她们沉得住气，还是我坚持时间更长，只要一听到有人说话，我就马上接住来显示我的存在感。我的心底好似长满了荒草，一片凄凉，仿佛只有这种恶作剧才可以抚慰我心里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