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执笔写离殇

7、会有什么命运在等我

　　转眼，又过了一年，我十三岁了，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爷爷奶奶愈发年迈，他们的身体健康每年都要靠许多药物维持，有时他们生病了没什么闲钱，就会选择“挺”下去，婶婶从来不会主动给他们钱。在她的眼里，我们一家三口和爷爷奶奶都是这个家的累赘，她无比后悔当初嫁到这个家里，我知道她很多次想过要走，可是舍不得两个女儿。她的爱，估计都用在了两个女儿身上。
　　我心底有时也会觉得婶婶可怜，她一个女人总是为了家里一大帮子人的柴米油盐发愁，我父亲不争气，整天在外边闲逛，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还手，叔叔懒得劳动，他从未想过像别人家的男人那样有个一家之主的样子，所以也怨不得婶婶强势，这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我们的命运不总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越想抓住命运的尾巴，它溜得越快，越不会遵从你的意愿。
　　爷爷奶奶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如果可以的话，要把爸爸给卖了，因为他太傻了，除了农忙的时候能帮衬家里一点，其余时间都坐在街里发呆。当然，这只是戏言。可是日益为生活所累的婶婶动了心思，而且很快的将目标对准了我，只不过她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我十三岁这一年的秋天，奶奶突然病倒了，实际上，自从上次与婶婶闹过那一场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开心过，心里的郁闷加上繁重的劳动让她这次一病不起。爷爷整日眉头紧锁，为奶奶的医药费发愁，只是他不曾告诉过我奶奶的病情究竟有多严重，我仍然以为奶奶的病就跟平时的肚子疼或者发烧一样，几天过去就好了。可是我等了好几天，也没见奶奶从床上起来过。
　　婶婶平日里对我们本来是爱答不理的，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过来看了看奶奶，还安慰了爷爷几句。爷爷看到这种情形，以为婶婶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的，可是等到婶婶真正开口的时候，他就明白他彻底的错了。婶婶说：“老是这样养着丹丹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也大了，该为这个家做点事情了，这不，妈现在病了，也不能光让我们掏钱呀，家里两个孩子还上着学，我也有我的难处，爸，不是我不想帮你，想要医药费给妈看病，把丹丹嫁出去就行了，聘礼钱拿出去怎么也够看病的，爸，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爷爷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我都能感觉到空气里压抑的气氛：“她婶婶，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话，孩子才多大一点，才13岁，你忍心把她嫁出去？”
　　婶婶不甘示弱，嗓门大了起来：“爸，她不小了，再说，我是来给你指条明路，出出主意，你别往我身上撒气呀，咱们家这么穷，我要有办法能这么说吗？她迟早也是要嫁人的，早晚都是嫁，还不如早嫁早省事。我的话就说到这了，你自己掂量着办，看是妈的命重要，还是丹丹重要？”
　　说完，婶婶便掐着腰走了，徒留爷爷一人在沉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确实不清楚嫁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良久，直到奶奶的呻吟声传来，他才起身去为奶奶倒水。接着，室内又是一阵安静。很长时间后，爷爷问我：“丹丹，如果爷爷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你能原谅爷爷吗？”
　　“爷爷对我最好了，我怎么会怨你呢？”好不容易寻到说话的机会，我只想哄爷爷开心一点。爷爷好像哭了，我清楚的听到了哽咽声，他一直是个坚强的人，怎么忽然流泪了？我慌了：“爷爷，你别哭，奶奶一定会好的。”爷爷忽然抱住我，声音颤抖的不像话：“你是个好孩子啊，错的一直都是爷爷，对不起，对不起……”
　　我轻拍爷爷抖动的肩膀，心里却忍不住在想：未来等着我的究竟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