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做人不能太叶凡

6、归期

　　林间清风拂过地面白霜，空气中弥漫着清晨冷冽的气息。
　　陆深和林溯渊两人对立而站，互相僵持着。
　　良久，陆深似是无奈，先一步妥协。 “给我解药，我放你走。”
　　“你放我走？我现在可以自己离开，不需要你放我走。”
　　果然还是怨我当初替叶痕关着他吧……陆深看着他，“你给叶痕下了什么毒？”
　　“失魂。”他说：“吃了之后会失去五感保留意识进入假死状态。他人好好的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现在在无尽虚空中，师父总算可以好好想想自己做过的事了。”
　　陆深张了张嘴，手指指着他，指尖微微颤抖，“你……”
　　“师叔，你也心疼心疼我。”林溯渊苦笑，“解药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我要让师父恨我恨得彻底。”
　　既然师父认定了他的感情是爱，而我又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那么与其让他不择手段的困着我，不如彻彻底底的恨上我好了。林溯渊想，反正我是白眼狼。
　　“师叔，昆仑山现在怕是已经混乱不堪了吧，华山各派觊觎武林盟主之位已久，师叔在如此关键时刻，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这边远小城寻我。”林溯渊故意讽刺他，想让他快点离开，他再不回去，林暻煜该醒来了。
　　陆深道：“江湖上没能被你搅起腥风血雨，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对外说叶痕正在闭关修炼，追寻武学更高境界，会很长时间不插手江湖中事。”
　　他顿了顿，“如此，便由你暂代昆仑君之位，掌管昆仑诸事。”
　　果真是个老狐狸，林溯渊咬牙想。然后他说：“师叔说笑了，昆仑君之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上我来暂代的。”
　　“此等大事怎会是儿戏。武林大会一个月后在峨眉山举行，作为代理掌门，届时你必须亲至。”陆深盯着他，面色一片沉静，看不出表情。
　　“我不会跑的，师叔不必如此。”昆仑山是我的家，我迟早是要回去的。
　　他想明白了，一味地逃避不是办法，他不能只是让叶痕恨上他，他要做的是在叶痕醒来恨不得杀了他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任他拿捏的徒弟，也有了自保之力，甚至是有了能与他正面对抗的实力。
　　林溯渊回答道：“好，一个月后，峨眉山见。”
　　陆深皱眉，“你现在不回昆仑？不去见见叶痕吗？”你看着他没有丝毫生机的躺在玄冰寒玉台上，也许会心疼呢。
　　“师叔希望我回去？”林溯渊问道，语气里小心翼翼掩藏着那份莫名的期许。
　　“师叔恨不得将你逐出师门。”
　　林溯渊听着他咬牙切齿的情绪，轻声笑了笑，“峨眉山见。”
　　陆深追问，“你打算让他睡多久？”
　　林溯渊停下脚步，“睡到我掌控格局足以与他抗衡为止。”他转过头面带揶揄之色，朝陆深说：“师叔莫要心疼才是。”
　　“滚。”
　　林溯渊大步离开，脸上的随意表情褪去，渐渐浮上一层寒霜，他紧紧抓着沧明剑，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空气中传来几乎低不可闻的呢喃，“师父，对不起。”
　　远处朝阳初生的霞光透过雾蒙蒙的天色，斜斜地洒在客栈房屋前的灯笼上。
　　林溯渊稳了一下呼吸，推门而入。
　　林暻煜抱膝坐在床角，头埋在腿间，肩膀不住抽动。
　　哭了？
　　林溯渊急忙过去，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煜儿？”
　　林暻煜猛地抬起头，眼角通红，白嫩的小脸糊着泪水，看清来人后，他一头钻进林溯渊怀里，紧紧抱着他。
　　“煜儿，煜儿？先别哭，有人来过吗？有人来找过你吗？”他把人从怀里拉出来，急切的问。
　　“没人来找过我，”他随手抹了把眼泪，朝他吼：“你凭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你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林溯渊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看到他满脸的泪和略微颤抖的身子，又有些心疼的倾身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我回来了。你怎么这么爱哭？”
　　林暻煜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趴在他身上不吭声。双手顺势圈住他的腰，正好被他身上的剑硌到，他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是把剑，一把极其精美冷冽的银色宝剑。他愣了愣，伸手摸摸剑鞘，触手一片冰凉，蜿蜒弥漫，凉到他心里，惹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爹去见了朋友，寻回了他的剑。
　　一把不凡的宝剑。
　　爹要离开了，去属于他的世界。
　　许是逍遥江湖，许是刀光剑影，总之那个世界里，没有我。
　　林暻煜快哭了。
　　林溯渊低头看着心事重重的孩子，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也没说出口。总是要离开的，他想，所以就不哄了吧。
　　“爹。”
　　“嗯？”
　　“走之前要跟我说，别不声不响的离开。”
　　“我以为你要说，‘爹，不要走’。”林溯渊摸摸他的头。
　　因为我知道即使说了你也会走，林暻煜闷闷地想。他又追着说：“你答应我。”
　　“嗯，答应你。”
　　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林溯渊无奈，“回家吧，天快亮了。”
　　跟来时一样，林溯渊带着他飞。
　　早晨清凉的风在身侧吹过，在空中俯瞰地面的感觉很好。林暻煜眸子亮亮的，看着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无声的笑了一下。
　　之前有过的念头又重新冒出头来，犹如在心里埋下的一颗种子，稍有机会，它便会破土而出。
　　爹，我想有一天，能和你一起飞。